然而霍靳琛的表情一直淡淡,像是對一切都漫不經心。
姜岑忍不住咬牙切齒:“寧老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你這不是拔他心頭肉嗎?”
“誰家女兒不是心頭肉?將來你有了女兒,能忍心她受這種苦?”
姜岑一時語塞。可他還是覺得無法理解:“可寧家不會善罷甘休的。反正事情都過了,連七月也沒有什麼大的損傷,你非得把事情鬧這麼大?要是驚動了警方,最後被人查出來,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這是犯法!你們霍家現在就你一個了,你想跟你那個大哥一樣走上不歸路嗎?”
霍靳琛擡起頭來,悠長的望着遠方:“那就等有人查出來了,你再來通知我吧。”
姜岑覺得霍靳琛這個人簡直瘋了:“我以前認識的你不是這樣的。樑洛說的沒錯,你要是死了,絕對是死在這個女人身上。”
霍靳琛轉過眸子,漫不經心的看着他,過了很久,才淡淡說了一句:“可如果沒有七月,我早已經死了。”
姜岑霎時間語塞。
這本就是一個無解的題,有人爲愛生,爲愛死,爲愛瘋,那都是旁人無法理解的,感情若能自控,便無法稱之爲感情。
*
七月端着兩杯茶,到了二樓書房門口。
紅檀木的大門緊閉着,她輕輕推了推,從裡面反鎖了,推不開。
她把耳朵貼在上面,半晌了,也聽不到一絲動靜。
他們到底在裡面談什麼?跟寧家有關的嗎?好好奇,可霍靳琛明顯不想讓她知道的樣子……
門突然從裡面拉開。
姜岑一臉錯愕的看着栽進來的七月,要不是霍靳琛眼疾手快,她此刻一定跟地毯親密接吻了。
七月擡起頭,有點尷尬的對上霍靳琛的黑眸:“那個……桂姨問你們要不要喝茶……”
說到茶,她更尷尬了。
因爲她的不小心,兩杯茶都灑了,還好地毯夠厚,杯子沒摔碎。她蹲下去要撿,被霍靳琛一把撈了起來:“放那吧,一會兒有人收拾。”
又看向姜岑:“留下來喝下午茶?”
姜岑看着這夫妻倆,抿了抿脣苦笑:“算了,我還是回去想想怎麼跟你撇清關係,省得惹火上身。”
霍靳琛笑笑:“那我就不送了。”
姜岑深吸口氣,又瞪了他一眼,似乎是無可奈何的樣子,甩手離去。
這兩人打啞謎似的,七月愈加看不懂了。
傍晚的時候,莊園來了位貴客。
七月被霍靳琛早早的趕上樓去休息了,因此不知道詳情,只聽底下人說,好象是寧家寧老親自上門了,卻被霍靳琛攔在莊園外,不讓人進來。
七月知道寧老是跟霍家老爺子同輩份的,霍靳琛這麼做,的確是大不敬。
外面還下着雨,七月下了牀,拉開窗簾,有些緊張不安的看向一片黑漆漆的莊園。
寧國惟最終也沒能進得了莊園,被一溜保鏢攔在外,在桂姨的勸說下,霍靳琛親自坐車去莊園外見了他。
寧國惟站在車外,身後有司機爲他撐傘,一看見霍靳琛的車,就快步朝這邊走來。
霍靳琛坐在車裡,根本一點醒啊車的意思都沒有。
隔着車窗,寧國惟的隱隱綽綽的傳來:“你夠絕!我這麼大年齡了,親自上門來找你。枉我當年還想把你招爲女婿,把整個寧氏交給你。霍老說得真沒錯,你就是一頭狼,野心不足的狼!”
霍靳琛看也沒有看窗外的寧國惟一眼,只是叫人把車窗降下半分:“令嬡做的事,我不相信寧老就一點不知道?”
要調動寧家的走私船,可不是寧熙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能私下決定的。
雨霧夜色中,寧國惟的老態龍鍾盡顯,像一下子老了幾十歲:“我今年已經六十歲了,就這麼一個女兒,你把她擄走了,讓我以後怎麼辦?”
“寧老這麼多情人,也許不知道在哪就有個私生子,沒了一個女兒而你,您多的是錢,怎麼會活不下去?”霍靳琛的聲音清冷的傳出。
“你、你……”寧國惟抽噎着,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我們兩家這麼多年情分,寧熙更是從小跟在你身後靳琛哥、靳琛哥的叫,你怎麼下的去手?”
“那我住院期間,你們寧氏趁火打劫,拿個沒有名目的項目來明爵圈錢,就下的去手?”
寧國惟聞言驀的一僵,控制不住的老淚縱橫:“錢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可我就這麼一個女兒……”
“我也只有一個心愛的女人。你該慶幸她沒事,不然你女兒就不是失蹤這麼簡單了。”霍靳琛沉晦的眼眸中一絲溫度也沒有,就像這入夜的雨,寒涼入骨。
說完,他便搖上了車窗,吩咐司機:“開車。”
黑色的豪車劃開雨霧,絕塵而去,寧國惟怔怔的呆立在雨中,像座雕像一樣,許久沒有反應。
是他小瞧了霍靳琛嗎?本以爲是頭狼崽子,趁他大勢未成,明爵又內亂,可以狠撈一筆。沒想到被他反咬一口,竟是如此兇猛狠毒的致命傷!
*
回到主樓,霍靳琛解開西服的鈕釦上樓,儘管他一直坐在車內,在上下車的時候,身上還是難免沾了外面的冷氣和溼氣。
他本想洗個澡再上牀,誰知一推開主臥門,就看見七月坐在牀沿等他。
接過他脫下的西裝,遞上早就準備好的毛巾:“冷不冷?怎麼淋得這麼溼?”說完,就要進去洗手間給他放水。
還沒轉身,整個人忽然騰空,七月驚呼了一聲,手忙腳亂的被他抱起,放在了牀上。
“不用你忙,躺着就行。”霍靳琛拉開被子,替她掖好,同時直起身來,解開了襯衫領口的扣子。
七月睜得大大的黑眸一直盯着他看,霍靳琛意識到了,眸光凝了一瞬,又移開了視線,淡淡說了一句:“你先睡,我去洗澡。”
正準備起身的時候,手腕忽然被柔柔的握住。
霍靳琛回過頭,七月安然的躺在枕頭上,靜靜的看着他。
她目光分外溫軟柔和,看得他喉頭一陣發癢,正準備抽回自己的手,七月忽然開口道:“你低一點,我有話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