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睨一眼魏苡芝,本就對這媳婦三分不滿:“行了,哭哭啼啼有什麼用。先幫我把行李拿了,上車再說。”
魏苡芝吸了吸鼻子,點點頭道:“是。”轉身時,嘴角卻挽起一絲淺笑。
這位婦人,便是霍志剛的正妻,霍靳言的親生母親路琪。
自從知道霍志剛有小老婆後,他們夫妻就一直分居,雖然都住在美國,卻幾乎不見面,路琪更是對霍家的事不聞不問。
這次要不是霍靳言出了這麼大事,路琪也不會回國。
車上,魏苡芝邊抹眼淚,邊把近日發生的事添油加醋的告訴了婆婆,路琪沒出嫁之前就是豪門千金大小姐,性子要強,出嫁後更是把霍志剛的小老婆夏筠趕到日本,所以聽完這話,就冷笑了一聲:“我怎麼生出這麼沒用的兒子!”
頓了頓,又嘆息:“霍志剛也是瞎了眼蒙了心,被個小兒子玩弄於鼓掌之中。”
魏苡芝點頭稱是,一副以路琪馬首是瞻的樣子。
過了會兒,又道:“好在之前霍靳琛麻痹大意,有5%的股份落在我手裡,現在加上靳言那15%,勉強可以和他分庭抗禮。我今天已經在董事會上提出重新投票選舉CEO,只是到時如果票選獲勝,靳言人又在裡頭,可該怎麼辦?”
魏苡芝裝出一副柔弱不懂生意的樣子,當路琪犀利的視線瞥來時,立刻解釋道:“我和靳言本是夫妻,這股份在誰手裡都是一樣,只要他能平安出來,我這5%的股份送給他都可以,可眼下……”
“好了,我知道了。”路琪閉上眼,一副不耐煩的神情,不管媳婦是真心的還是隻是覬覦那點股份,怪也只怪自己兒子不爭氣,要想動搖老三的位置,也只能是這個辦法了。
“現在票都還沒投,談這些爲時過早,主要還是看那些股東的意向。”
魏苡芝輕輕點頭:“媽說的對。”
霍志剛創辦明爵的時候,路家也有出資,路琪又是原配夫人,在老董事中間還算有一點聲望,魏苡芝請她回來,就是讓她幫忙去遊說這些老頑固的。
半晌,路琪擰着眉心問:“靳言那邊,還是不允許探視嗎?”
“問了,公安說案件調查階段,不允許探視。要等檢察院發起公訴,才允許見律師和家屬。”
頓了頓,見路琪沒什麼反應,魏苡芝又追問道:“媽,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路琪垂眸,想了想:“先去醫院吧。”
私立醫院VIP病房。
魏苡芝陪伴着路琪來到霍志剛的病房外。
查房的護士剛好從裡面出來,一邊帶門一邊吩咐:“病人剛吃了藥睡着,家屬沒有什麼重要事的話,待會再來探望吧。”
路琪神色倨傲冷清:“我就進去看一眼。”
小護士似乎也被她高傲的表情嚇到,想着這裡住的是誰,自己也惹不起,只好低着頭走開了。
路琪推開門,站在病牀前,看着躺在病牀上帶着呼吸機的中年男人,他蒼老了許多,花發全白,兩鬢都是深刻的皺紋,剛剛年過花甲的男人,已經看上去像七十多歲的老者了。
年輕時候那個意氣風發的霍志剛,早就不知哪去了,或許只存在她記憶中吧。
她帶着幾分感慨,幾分譏嘲:“霍志剛,你終於老了。”
再也不是年輕時那個引得無數名媛淑女心折的風流男人,也沒有了在商場翻雲覆雨運籌帷幄的霸氣,如今躺着的,只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衰弱男人。
23歲那年,她在自家別墅的陽臺上初見他,他從一輛黑色汽車上走下,穿着中長款的呢子大衣,戴黑色羊皮手套,那天下着小雪,他摘下頭上的寬呢帽,抖了抖上面零星的雪片,一擡頭,就和正在陽臺上伸手接雪花的她四目相對。
那一年80版《上海灘》熱播,就連名媛世家的姑娘,暗地裡都幻想着自己是馮程程,有那樣一個許文強深情守候。而他託着帽檐擡起頭來時,路琪覺得好像就看到了上海碼頭的許文強。
兩家雖是商業聯姻,路琪卻早已芳心暗許。
然而浪奔,浪流,一片癡心終是付做了東流。
除卻新婚燕爾,之後的大部分時間,路琪更多的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聞自己的丈夫。不是今晚宿在了某某小姐家,便是昨晚攜某某千金出席慈善晚會,她這個正妻更像是一尊擺設。
可擺設也好,她出身名門,自得有名門的氣勢。
直到霍志剛越來越離譜,竟瞞着她在拉斯維加斯與另一名女子偷偷註冊,她終是發了怒,丟棄千金小姐的端莊架子,動用各種關係手段,把那女人逼得不得不遠走他鄉。可是她又得到了什麼呢?丈夫日漸的冷淡,和****晃在自己面前的一對私生子龍鳳胎。
她可以對大人無情,卻不能對孩子出手,那會顯得她胸襟太小,不配做名門正妻。
故事裡,馮程程最後孤身一人去了法國,她也索性飛到美國,眼不見心不煩。
六年前,霍志剛也移居美國,夫妻倆一個在華盛頓,一個在紐約,卻是一年也見不上一次面。
沒想到再見,竟已是這番光景。
路琪的臉上帶着些感慨,唯獨沒有了感情。
魏苡芝靜靜侍立在旁,不敢出聲,直到路琪轉身:“走吧。”
帶上病房門,走廊上,路琪邊走邊吩咐:“給我準備住的地方,我休息一下,明天開始去拜訪各大股東。”
魏苡芝心中暗喜,跟上她的步伐:“杏林別館可以嗎?那邊房間很多,也有傭人,收拾一下就能住。”
路琪的步子突然一停,扭頭看向魏苡芝的時候目光帶着涼意:“除了杏林別館,哪都行。”
那小賤人住過的地方,她纔不屑住!
……
七月按照霍靳琛給的名片上電話打過去,對方聽說她是霍太太,態度倒是挺好,只是當她說出要找的人的名字時,對方忽然猛咳了兩下,像是喝着水突然被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