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慕堯……”七月在擡起頭,看清面前那張綴滿冷汗的臉後,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裡冒了出來,“你怎麼在這,連慕堯……你……”
七月咬着牙扶他坐起來,他背上那一片焦黑令七月看一眼,就被嚇得臉色慘白!
“你……你怎麼樣……連慕堯,你別嚇我……”
男人已經痛的快休克了,卻還是艱難的伸出一隻手來,七月看出他是想摸自己的臉,主動的攥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哭得一片潮溼的臉上。
掌心貼着她冰涼的皮膚,連慕堯忍痛朝她擠出一個安撫的笑,聲音卻有些艱難沉重:“你……沒被潑到吧?”
“沒有,沒有,我好得很。你怎麼樣……別說話了,我送你去醫院,我馬上叫救護車……”
她像是纔想起來似的,雙手在地上到處摸自己的手機,看到被磕碎的屏幕,怔了一秒,卻還是試探着打開手機。
屏幕一片漆黑,七月幾乎絕望了,一手扶着連慕堯的身體,衝着早已怔仲出神的林秋娥大喊:“你還在發什麼呆,打電話叫救護車啊!他如果有什麼事,你是要坐牢的!”
林秋娥像是纔回神,手裡的瓶子“砰”的落地,摔成了粉碎。
半晌顫抖着手從包裡摸出手機,手指已肉眼可見的幅度抖索着,根本拿不穩!
七月看不過去,直接起身,一把奪過她的手機,先打了120叫救護車,又打了110報案。
林秋娥似乎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她報110竟然一點沒有驚慌,眼睛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伏在地上的連慕堯。
“爲什麼……到這種時候你還護着她……你明知道你們不可能了!”
她聲嘶力竭的吼着,嗓音幾乎撕裂。
七月驀的轉頭,這也是她想問的。
爲什麼要捨命救她?那一瓶強酸,搞不好他會沒命的!
而且,“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秋娥卻是比她先想到:“你一路跟蹤我?”
她剛剛引產,拖着蹣跚的身體離開醫院的時候,他沒有追上來;她一個人坐在麪館,接到家鄉的電話,走投無路以淚洗面的時候,他也沒有上前;甚至她在化工廠門口找一個工人買工業硫酸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阻攔她……
她以爲他早就離開了,畢竟孩子都拿掉了,他的心願也達成了。
“你既然跟着我,爲什麼不阻止我?”林秋娥不解的問。
連慕堯擡眸看着她,那目光依然是溫溫淡淡的,只是氣息稍顯虛弱。
一旁愣着的七月卻是忽然明白過來了……
昨天在這裡,他抱着她說:希望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能爲她做點事。
所以,這就是他想爲她做的事嗎?
“連、慕、堯……你怎麼這麼傻,你這樣做難道我們就能回到過去嗎?”
“別哭,七月……”他的手在她冰涼潮溼的臉上緩緩撫過,想裝作語氣輕鬆,可連呼吸都因爲疼痛而顫抖起來,“你心疼了,不是嗎?”
眼淚滂沱而下。
“是,是……我心疼,心疼死了!你滿意了嗎?連慕堯……”
他似乎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連慕堯——”
七月緊張的抱緊了他,遠處傳來救護車忽遠忽近的聲音,她從沒像這一刻那麼害怕……
……
明爵大廈。
霍靳琛早早的結束了工作,讓秘書室都下班了。
然而等到六點,仍不見七月打電話來。
他回撥過去,電話關機。
男人眉宇的褶皺越來越深,最後,他找出蘇景的電話,撥了過去。
“七月?不知道啊,她今天沒來找過我……我幫你打打試試。”
片刻後,果然和他一樣,提示關機。
他不再等待,穿上西裝外套,直接拿了車鑰匙下樓,先將車開到她的公寓樓下。
遠遠的,從車前窗看到她住的單元前圍了一羣人,霍靳琛推開門下車,竟是110在現場執行公務。
他走過去,這個點吃過晚飯出來遛彎的小區住戶很多,全都伸長了腦袋在看熱鬧,人羣裡傳得什麼樣都有……
“好像是命案……”
“小偷偷了東西還刺傷人?”
“別瞎說,都沒血,應該只是一般搶劫……”
“地上那什麼印兒?黑糊糊的跟燒焦一樣,肯定不是搶劫,手機都掉在地上沒人撿。”
霍靳琛循聲望去,果然見一名民警手戴透明手套,將一隻屏幕碎裂的手機塞進證物套中。
霍靳琛走近,認出那手機眼熟,下意識的問民警:“發生什麼事了?”
正執行公務的民警回過頭來,見他穿着矜貴氣度不凡,下意識的問:“你是什麼人?”
霍靳琛指着他手中手機:“這個手機可能是我朋友的。”
對方這纔回道:“報案的是這個小區的住戶,姓連,被人潑了硫酸,已經送進醫院搶救了……”
幾乎是瞬間,民警就感到周身急劇降低的氣壓。
姓連……被潑硫酸……
他馬上攥住了民警的肩膀:“哪家醫院?”
……
醫院。
七月焦灼不安的在急救室外走來走去。
林秋娥已經被警察帶回去協助調查,就剩下七月一個人,幾乎是六神無主。
她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幾乎像個失了主心的陀螺,有人過來提醒她,去掛號辦手續,她就馬上拿着錢包過去,有人過來問她現場情形,她就語無倫次的回憶着,一個一個畫面紛亂跳出,她說不清楚前因後果,最後只攥住了那人的手問:“他會沒事的吧?不會死吧?”
那人尷尬的拂開她的手:“小姐,冷靜。我只是警察,不是醫生。等醫生出來了你再問他。”
七月便徒然的鬆開手,滑坐在地上。
大約也是看她真嚇壞了,那民警好心的拍拍她肩:“放心,灼傷的地方都集中在背部,沒傷到臉部和眼睛,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就是要受點罪。”
後來醫生出來,也是如是說,七月緊繃着的神經才終於鬆懈下來。
“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醫生點頭:“病人情況非常痛苦,你安慰安慰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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