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你的外書房已經整理出來了,您要去看看嗎?”
進了寧國府,讓李衍取了三百兩銀子給杜峰,用於他處理他母親的後事。等杜峰走了之後,李衍對賈清道。
李衍如今十八歲了,也算是成年了。而且這些年跟着賈清做了很多事,越發的歷練老成,所以賈清就讓他進府中做事。
分管賬房,掌控經濟。
賴升作爲寧國府的都總管,地位無可動搖,賈清用着也順手。但是,絕對的權利容易滋生腐敗,賈清需要有一個能制約他的人。
思來想去,還是李衍最爲恰當。能力有了,忠心也不用考慮。
賈清記不得是誰說過的,一個好的領導,只需要管好他手底下的三個人就夠了……
今後,賈清只需要管好賴升和李衍二人,寧國府就能正常運轉了。
賈清如今成爲一家之主,肯定要有外書房的,平時用於處理公務或是會客之用。原本賈敬走後,賴升建議就將望月軒作爲他的外書房的,只是被賈清否定了。
望月軒,他要爲賈敬保留着。
“不用了,我先回去看看大嫂子。”
說起來,外書房的事還是尤氏幫他打理的,如今,不知她怎麼樣了……
賈清正想走,李衍有些遲疑道:“方纔賴總管託我問二爺,府裡是不是要掛白?”
賈清回頭,眼神莫名的看着他:“掛什麼白?咱們家有什麼人不在了嗎?”
李衍領會,輕輕打了一下嘴,道:“小的糊塗!”
賈清訶訶一笑,轉身向二門而去。
尤氏院內,賈清走進來看見銀碟端着水盆出門,就問:“你們奶奶和小蓉奶奶呢?”
銀碟回話道:“奶奶們在裡面補妝呢……”
賈清一聽,暗道:還有心思補妝,應該沒事了,想來是秦氏勸慰有方的功勞。
賈清走到尤氏的房門外,方欲進去,就聽見秦可卿軟膩的聲音:
“你的皮膚真好,好白啊……”
“訶訶,哪裡能和你比,我都快三十的人了。”
“別說還沒到,就是四十歲,您也還是這般貌美。”
尤氏嗬嗬笑道:“盡會說好聽的哄我,你若是比我差了,怎麼二叔的目光只看着你,連瞧都不瞧我一眼?”
“呀!”
只聽秦可卿一聲低呼,嗔道:“哪有的事,您盡會胡說!”
“我胡說?我可看的明白呢,二叔看你的眼神是和別人不一樣呢,你可小心着點……
也不用你小心,以二叔的人品,倒也不委屈了你,咯咯咯……”
尤氏的聲音充斥着調笑。
賈清在外面暗暗咋舌,這婆媳兩個,沒想到私底下談話居然這麼大膽!
嘿嘿,看來讓她們住一塊是對的。有這樣的情調,至少不會變成深閨怨婦……
賈清故意咳嗽了一聲,然後才走進房門。
尤氏的房間裡,尤氏坐在妝鏡臺前,身後,披散着頭髮的秦氏正在給她梳妝呢。
聽得那一聲咳嗽,二人同時一驚,轉過頭來,待看清來者是賈清,都鬆了口氣。隨即,又都面上飛霞。
“二叔來啦,快請坐。
銀碟,倒茶來!”
賈清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道:“我就來看看,你們繼續聊……梳頭。”
兩人皆羞,知道她們方纔的私密話八成被賈清聽到了。
恰好銀碟端茶進來,尤氏遂罵道:“你二爺進來也不知道通報一聲!”
銀碟完全不走心,反而道:“二爺哪回來不是直接進來的,也沒聽奶奶您說要通報啊?”
“你!”
尤氏被嗆的不輕,賈清卻反而笑道:“嫂子生什麼氣,也是素來嫂子疼我,丫鬟們才這樣的,方顯得咱們親近不是?
再說了,她方纔忙着倒水去呢,顧不上也是有的。
莫非,嫂子以後反要和我生疏了不是?”
話雖如此,可是賈清快擠在一起的眉眼說明了他此時的得意。
見此,尤氏一下子笑了出來,訶訶笑道:“二叔真是一點沒變,還和小時候一樣古怪!”
賈清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有些確定:賈珍這個糟心的印記,已經徹底從她的腦海中消去。
在尤氏的房中一邊談笑一邊看她們梳妝。賈清發現,這個時代女人的梳妝打扮同樣是一門學問,他已經默默學了許多,以後肯定能派上用場。
就這樣待了小半個時辰,幾人在一起用過午膳,賈清自回一品堂。
下午,家族議事廳。
“我認爲不妥!
這人才剛死,我們不說好生將其安葬,反而在這個時候提這個議題,我認爲不妥!”
賈清在主位的旁邊加了一把椅子,他坐在上面,靜觀廳內衆人。
家族議事廳,議一族中之大事。
方纔,他將從族譜中消去賈珍名字這一議題提出來之後,就靜靜的聽這些族中長輩的意見。方纔的話,是賈代儒說的。
賈代儒是一名典型的老學究,迂腐頑固。上午族學的事,賈瑞已經給他說了。
雖然他有些感激賈清的體恤慷慨,但事涉家族大義,他認爲他得站出來主持正義。
他的話,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
今天來的不多,榮國府就賈政來了,還來了七八個各房的長輩。因爲這是賈清掌家以來召集的第一次家族會議,來了的人,多半都是對賈清表示還算認可的。
賈清也沒強調要來多少人。他的政令,也從不指望所有人都支持!
賈清道:“如何不妥?賈珍喪盡天良,行下弒父之人神共憤之舉,早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此乃十惡不赦之罪,難道還不足以將他逐出族譜嗎?
如若家族連此等子嗣都認可的話,難以想象,以後家族還會出現什麼樣的悖逆子弟!”
賈清的話,是事實,也得到幾個人的點頭認可。
賈代儒又道:“再大的罪,如今,他已經受了應有的懲罰。
而且,他自小在家族裡長大,早先也沒犯過太大的過錯,縱然一步踏錯,走上了邪路。可是人已經死了,所有的罪責都應該被帶走了。
人死爲大!畢竟,他血脈裡流淌的還是賈氏子孫的血!”
如此,衆人各抒己見,一時爭論不休。
“清哥兒,此事一時尚不能決斷,我還有一事需要大家一起商議一番,不知可否?”
賈清自無不可,道:“伯父請講!”
“珍兒已死,自不必再說。
只是那一直被關在刑部大牢裡的薔兒,是不是可以想辦法將他放出來。
敬大哥的事,他也是被連帶的,加上年紀又小,犯錯在所難免。將他救出來,咱們自己處置就好,到底是賈家的血脈,還是他們那一房的獨苗,我實在不忍心看着他受深牢獄之苦……”
他這話一落,立馬又有一人道:“正是!還有孜兄弟也是受人矇蔽的,如今他娘子天天以淚洗面,兩個娃看上去也怪可憐,我們該幫幫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