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奈何明月照溝渠

君既爲聖手,身心應兩醫。

妾報郞相知,暗付明月意。

短短几天,慕容凝煙在整個金陵城早已名聲大噪,每天都有不少慕名而來的新看客加入看官大軍。而《一剪梅》也已唱響南唐的大街小巷。

雪姐擔心這樣唱下去,慕容凝煙的嗓子招架不住,每天只允許最多唱六首。那個梅子酒比其它酒高出幾倍價錢,依然賣得非常好。雪姐得了這麼一棵搖錢樹,整天高興得合不攏嘴,暗暗得意自己有眼光。

這日雪姐來到“林丹妙藥”,見高翊丹在便笑着恭維道:

“聽說全金陵城的大夫都治不好的病,讓你給治好了,高大夫可真是了不起!”

“也沒什麼,只是高某對症而已,雪姐生意那麼好,今兒怎麼有空過來,是哪裡不舒服嗎?”

“是啊,有煙兒姑娘在,水雲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處處都要照應,確實是多日沒過來了,高大夫幫我開一些最好的潤嗓方子吧!”

“是煙兒的嗓子出問題了嗎?據說雪姐的水雲澗生意是出奇的好,每每看到客人魚貫而入,我還真擔心她呢!”凝露一臉擔憂地問:

“煙兒嗓子沒有問題,我這不是要替她做好保養嘛!如今她可是我的財神爺,得將她侍候好了,哈哈!”

“是啊,我們也跟着煙兒沾光。”聽說慕容凝煙沒事,凝露一掃臉上的愁雲,開心起來。

“還沾光呢,不是因爲我,露兒姐也不會跟着我出來吃苦。”原來是慕容凝煙利用中場休息,跑過來看看大家。”好幾天沒見姐姐們了,甚是想念!”

“是啊,我們也挺想念煙兒妹妹的,這幾天突然發熱的人多,我們都沒抽出時間去看你,妹妹可得多加小心。”林婉兒見外面熱鬧非凡,也出來搭話。

“姐姐們放心吧,煙兒身體好着呢!”

慕容凝煙調皮的摸了摸林婉兒的肚皮說:“小寶貝,要乖哦!”

然後打了個轉兒便和雪姐一起回到水雲澗。

正值酷署,生病的人特別多,可把高翊丹忙壞了,幸好凝露醫術長進很快,基本能應付一些來藥店的輕微患者。才使常常要出診的高翊丹能稍稍喘口氣。

這天又有急診病人要醫,高翊丹帶着乾糧早早出了門。林婉兒肚子已經顯懷,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在廚房早早熬上一鍋綠豆粥,粥熬好後加了糖,再將大鍋放進涼水裡,那樣夫君回來時就可以喝上一碗冰涼的綠豆粥解渴。

可是眼看太陽快偏西了,高翊丹還沒回來,林婉兒不時頂着熱浪站到門前的大樹下,朝路的盡頭張望。

“婉兒姐,你快進屋裡來,外面太熱了,當心寶寶受不了。”

突然,林婉兒似乎看到有個人在前面拐角處倒下了。

“露兒,快出來!”

聞聲跑出來的凝露,順着林婉兒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地上躺着一個人。

“婉兒姐,你進屋,我去看看。”

於是,凝露快步跑過去,原來地上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姑娘,而此時慕容凝煙也趕到,原來她也是偶爾一擡頭,看見這姑娘倒下,便趕緊跑過來營救。

姐妹倆二話沒說,將她扶了起來,攙到藥鋪裡,頓時三個人汗流浹背,全身都像水洗一般。

只見那姑娘着一身華麗的水藍色長裙,身材窈窕,模樣俊俏,只是身子似乎很柔弱,凝露初步診斷了下,感覺姑娘應該是中暑。

林婉兒盛來四碗綠豆粥各人一碗,慕容凝煙端起綠豆粥喝了一口,頓時想起現代時,自己的媽媽每到夏天,總會煮好綠豆粥放在冰箱裡,等到下班時端出來喝別提有多爽,神情隨之黯然下來。

“煙兒妹妹,怎麼了?是不好喝嗎?”林婉兒見狀關切地問:

“啊。。沒有沒有,非常好喝!露露姐,我扶着姑娘,你喂她也喝點兒吧!”

凝露點點頭,喂姑娘喝下清涼的綠豆粥。

喝了粥後感覺涼爽了許多,那姑娘也甦醒過來,漸漸有了力氣。

“多謝各位姐姐搭救!”姑娘說完又迫不及待的自己端起碗,將剩下的粥吃完,又從衣袖裡取出絲帕擦乾淨嘴,環視了下屋裡的情景,這才說:

“請問各位姑娘,這裡就是林丹妙藥嗎?”

“正是,姑娘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不是,我是專門來找高大夫的,請問他人在哪兒?”

林婉兒見姑娘點名找高大夫,趕緊輕言細語道:

“高大夫出診去了,你有什麼事和我說就行,我是他的娘子。”

“什麼?你就是他的娘子?懷上寶寶了?”姑娘說着臉上露出一絲酸楚。

“是的,姑娘有何疑問嗎?”

只見那姑娘撲通一聲,就給林婉兒跪下:

“姐姐,我就是前陣子,高大夫醫治過的那位縣太爺的女兒,我叫吳麗娟。”

林婉兒趕緊將吳小姐扶起來問道:

“原來是吳小姐,快快請起,你今日上門,難道是我夫君沒給你把病治好麼?”

“不是這樣的,姐姐聽我細說。正因爲高大夫醫術高超,讓我這將死之人能重返人間,我爹爹曾經許諾過,誰能救好我,就將我許配給誰。”

衆人聞之,驚愕不已,慕容凝煙說:“可是你現在看到了,他已經有妻兒了。”

“是的,我早就知道高大夫有娘子了,那日我爹和他說要把我嫁給他,並且不要他出半文銀子,幫我們一手操辦。而他卻說與姐姐你很相愛,而且姐姐有恩於他,他這一生定不負你。這讓我更加欽佩高大夫的爲人,也愈發的忘不掉他,與其每日在家思念,還不如親自找來,姐姐,你就成全了妹妹的心意,讓麗娟做他的側室可好?麗娟定當與你一起愛護這個家。”

林婉兒聽後跌坐在椅子上,對她來說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慕容凝煙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這古代的女子竟這麼開放?現代版的小三還沒這麼有勇氣,敢找上門來直接與正室叫板,正準備開口,只聽凝露說道:

“吳小姐,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高大哥既然當時就拒絕了你,往後肯定更不會答應你。趁現在沒人知道,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別敗壞了你這千金小姐的名聲。”

“承蒙吳小姐厚愛,不過露兒說的對,在下確實不會答應你,還請小姐原諒!”

衆人迴轉身來,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高翊丹已經回來。

“既然如此,麗娟也就不再打擾各位,告辭!”吳麗娟說完便站了起來,身子輕微趔趄了一下。

“吳小姐,你的身子要緊嗎?看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然在此先住一晚,明天再走?”林婉兒仁慈地說。

“多謝姐姐好意,麗娟沒有關係的!”吳麗娟輕飄飄的走出林丹妙藥。

屋裡的人心裡卻都不好受,慕容凝煙輕輕擁抱了下林婉兒,因演出時間快到,便離開了藥鋪。

在水雲澗的舞臺上,慕容凝煙第一次莫名地感到心神不寧。唱完一首歌回到後臺,就和雪姐說讓夢瑩上場,自己感覺狀態不好。雪姐欣欣然應允,問是不是中暑了,慕容凝煙搖頭說不是,也許讓晚風吹吹就好了。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慕容凝煙獨自站在甲板上,回想着下午林丹妙藥裡的一幕,心情尤爲複雜。就在擡頭看向岸邊的一瞬間,她突然發現岸邊一個朦朧的身影,似乎很熟悉。

再一細看,那不正是白天見到的吳麗娟嗎?只見她在岸邊一個幽暗的角落裡坐着,頭枕在雙膝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這樣坐了多久。

正在這時,突然看到她動了,站了起來,眼睛卻死死盯着河面。慕容凝煙有種不好的預感,不容遲疑趕緊朝她奔去,眼睛始終沒敢離開她。

果然,在快要跑到時,發現她已經緩緩走進水裡,水已經沒過了她的膝蓋。

不好!這是要尋短見,怎麼辦?自己也只是只旱鴨子。正在這千均一發之際,從慕容凝煙背後跑過來一個人,一個箭步竄向水中,直接把吳麗娟抱了起來,迅速朝岸邊走去。動作利索流暢。

驚呆了的吳麗娟這才緩過神來,開始掙扎。慕容凝煙這纔看清那人是常去聽她唱歌的一位韓公子。原來韓公子對慕容凝煙傾慕已久,今日見她心神不寧的走出來,料想是發生了什麼事,於是也跟了出來,卻見她突然跑起來,這才注意到吳麗娟輕生這一幕。

“幸好韓公子也在!韓公子,能請你迴避一下麼?我和這位姑娘有話要說。”

“沒有問題,我去那邊候着,有事就叫我。”

藉着旁邊畫舫昏暗的燈光,慕容凝煙依然看清吳麗娟哭得紅腫的雙眼,於是心疼的摟着吳麗娟的肩膀說:

“小姐你可不能做這樣的傻事哦!你有沒有想過,你離開人世是解脫了,可是你的父母會有多傷心?尤其是你的父親,據說非常愛你,爲了找人爲你治病,不惜驚動整個金陵。”

吳麗娟虛弱無力地說:“救活了又怎樣?還不是一樣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你這種敢愛敢恨的性格我很欣賞,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此事並沒有人負你,他們倆相愛在前,並且你也看到了,連孩子都有了。你這樣做是不是將高大哥陷入不義,萬一你因此輕生,你的父親會不會責怪甚至記恨高大哥?如果你是真的愛他,是不是應該替他考慮?”

慕容凝煙的一番話是否能打消吳小姐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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