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煙新妝出鏡新,花月如見應失魂:
峨眉粉黛真國色,顧盼兮兮似流金。
粉頜如脂頸如荸,深頰肩潤髮如雲。
細細纖腰風拂柳,蓮步輕移動京城。
嘆問瑤池諸仙子,何年悄然下凡塵。
慕容凝煙醒來後就發現自己的肌膚,摸上去感覺很清爽潔淨,不像多日沒洗漱的樣子,知道一定都是柳絮兒給自己擦洗的,心裡暗想: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並沒多久,但能感覺到這原主和柳絮兒的關係非常好,慕容凝煙已經被這位丫環對主子的忠誠與關愛所感動,內心裡由衷的欽佩。
心想既然自己已經穿越到了這個世界,那就要珍惜上天的眷顧,給了第二次生命,於是決定從今天起,一定要善待對自己好的人,過好這一生。
想到這兒,慕容凝煙一把將柳絮兒攬入懷中說:“柳絮姐,從此你就是我的親姐姐,我們往後的日子同甘共苦!走,現在就去歃血爲盟,對月起誓!”
說着就要起身下牀,卻被柳絮兒和李氏一把按住,李氏溫柔的將垂於慕容凝煙臉側的一縷頭髮撫於耳後說道:
“煙兒,你眼下身子這麼虛弱,等過些時日調養好些了再去結拜不遲,柳絮兒對你的感情,爲娘都看在眼裡,既然你們情同姐妹,想義結金蘭,娘替你們高興,爲娘又多了個女兒!”
柳絮兒跪下道:“承蒙夫人小姐不嫌棄,往後柳絮定當更盡心侍候小姐,一切聽夫人的,姐妹之情是一輩子的事,咱不急這一時!”煙兒這才坐回牀上。
母女三人又敘了會兒,慕容凝煙知道李氏和柳絮這陣子非常辛苦,催她們去歇息,謊稱自己也困。柳絮兒聽話的扶煙兒躺下,並蓋好被子說:“小姐我就睡在外面,有事叫我。”
“好!”煙兒笑着應了聲,然後輕輕閉上眼睛。
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輕微的呼嚕聲,想必連日來沒日沒夜的侍候,是真的累極了。而自己是躺累了,全身骨頭痠痛。
慕容凝煙悄悄下牀,輕輕繞過桌椅,以免碰到發出聲響,來到窗前,託着腮倚在窗臺上看夜色,窗外的雨依然瀝瀝的下着,四周黑乎乎一片,樹木景觀看不清,只是呈現出一個個深黑的輪廓,估計明日應該又是落紅滿徑。
夜深了,偌大個王府一片靜悄悄,除了慕容凝煙沒睡以外,還有兩個人也睡不着。
“此賤婢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得安寧,娘,趕緊想想辦法啊!”
“這些天我也一直在考慮,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想盡量做的天衣無縫,別因一個奴才而壞了我們的大事。”
“什麼辦法?娘到是趕緊說啊,眼下慕容凝煙那小賤人已經醒來了,想必很快就會得知真相。”
“也罷,成不成明天先試一試,霜兒,你聽我說。”王妃咬着慕容凝霜的耳根一番嘀咕。
“娘,我看這法子不錯,您真該早點告訴我,趁慕容凝煙那賤人還沒醒來實施多好。”慕容凝霜聽了王妃的主意,似乎很是興奮。
“也不見得就萬無一失,趕緊去睡吧,明日寅時行動。”
次日天剛亮慕容凝煙就起來了,昨夜伴着花香到也睡得安穩,感覺人也精神了許多。天空居然放晴,早早就有一輪紅日掛在天邊。風定落花深,簾外擁紅堆雪。長記海棠開後,正傷春時節。
初夏的雨後清晨還有些清涼,慕容凝煙在櫃子裡挑了件白色紗裙,在腰間配上一條水藍色繡花絲帶,外面套上一件鑲繡花白邊的水藍色麻質無袖長羅衫。
正在這時柳絮輕輕叩了下門進來說:“小姐起來了,今日氣色看上去好多了。這樣穿着顯得小姐更加清雅秀麗,只是又瘦了好多。也不多躺會兒,今兒感覺如何?”
慕容凝煙說:“好多了!這些日子你沒日沒夜地照顧我很是辛苦,本想不弄出聲響讓你多睡會兒的,你還是起這麼早!”
主僕二人關切和疼愛無以言表,柳絮兒打水給慕容凝煙洗漱完開始梳妝,先將上半部分的頭髮在兩側綰了兩個髻,後面的頭髮自然垂於身後。
柳絮拿來首飾盒讓慕容凝煙挑選,滿滿一盒璀璨的首飾,煙兒拿起一隻通體碧綠的精緻玉簪,簪頭由三朵淺綠色花朵組成,下面分別垂下三根玉珠子吊墜。再拿起一朵同色的小巧珠花,一起遞給柳絮兒精緻而不張揚,簡單卻不落俗套。
柳絮分別將髮簪和珠花插在兩個髮髻上,舉起銅鏡讓煙兒看,慕容凝煙端詳着鏡中的自己,額頭一朵精緻的粉色梅花生得恰到好處,烏黑油亮的髮絲,映襯着未施粉黛的臉色稍稍有些蒼白,雪白纖細的頸項和輪廓分明的鎖骨,恰到好處的露在衣領外面。
肩若削成,腰身似柳。高挑的身材在素色衣裙裡楚楚動人。慕容凝煙對原主的身材樣貌極爲滿意,不由自主的對鏡微微一笑。
柳絮兒正欲拿出脂粉盒,慕容凝煙示意不用。柳絮兒輕聲在慕容凝煙耳邊說:“小姐,您對穿着打扮的記憶還在,依然和以前的喜好完全相同。柳絮兒覺得小姐能遇難成祥,化險爲夷,要歸功於額頭生出的這朵梅花,這是個吉兆,而且還爲小姐增添光彩。”
慕容凝煙輕輕撫摸着梅花,報以微笑算是回答,心裡也在想爲何多了朵梅花,但願如柳絮所說是個吉兆吧。
這時丫環春蘭走了進來,從一個雕刻着鏤空花紋的木盤裡端出一些飯菜來。有胡麻粥,蒸餅,羊肉湯和紅棗蓮子羹,好似和現代的早餐差不多。慕容凝煙讓其餘人退下,要柳絮兒和她一起吃,柳絮連連擺手說亂了規矩。
“現在沒外人,趕緊吃了陪我去園子裡走走。”說着就把柳絮按在椅子上,並親自給她盛粥,柳絮見推辭不掉只好欣然接受。
慕容凝煙夾起一小塊蒸餅放進嘴裡,一向對氣味敏感的慕容凝煙,感覺這蒸餅稍稍有股悶悶的香氣,不喜歡便吐了出來,柳絮看見問怎麼了?
“我有點吃不慣這餅,感覺有點悶悶的氣味。”
“我好像沒有吃出來,感覺挺好吃啊!”
“姐姐你喜歡就多吃幾塊吧!”柳絮微笑着又吃了好幾塊。
吃完早飯,給花兒換了清水,柳絮兒遞給慕容凝煙一把團扇,兩人挽着胳膊向門外走去。
雨後初晴的空氣格外清新,充斥着各種花的香氣,鳥兒在枝頭歌唱,風住塵香花已盡,地上落滿海棠花瓣兒和少許的桃花李花杏花,慕容凝煙心想,可惜沾染了泥,要不然一定收集起來做一個花枕,想想都美!
紅牆綠瓦的院牆邊,薔薇已經開始抽蔓,有些心急的已經綴滿顆顆綠中帶紅或白或黃的花骨朵,順着院牆上那些扇形或圓形的雕花格子窗櫺爬出牆外,嫩苔青刺隨風招搖,似牽衣待話,勾勒出一幅動人畫卷。
慕容凝煙輕吟道:“藤蔓滿架花正密,素手纖纖欲牽衣。薔薇醉風不自引,爲逐蜂蝶倚窗語。”
柳絮兒見慕容凝煙張口便能吟出詩來,於是開心地拍手讚道:“小姐,太好了,您對詩書的記憶還在,依然可以出口成章,要不然那麼多書都白看了,實在太可惜。”
柳絮兒的話讓慕容凝煙汗顏,臉紅道:“哪裡就能出口成章了,不過是這薔薇生得好,似乎這句子就擺在上面,我念出來罷了。”
見小姐看得捨不得離開,柳絮又說:
“小姐可否還記得?這些薔薇花都是您親手栽在這裡的,還有那些窗戶也是您親自設計,王爺看了您的設計覺得挺不錯,於是命工匠按照您的設計修建的。”
“原來如此,我是說看着怎麼這樣親切和喜歡呢!”慕容凝煙心想:說實話還真的好喜歡,換作是我也會這樣設計,看來原主真得和我有許多共同愛好呢!只是原主爲何這樣不招王爺王妃待見,難道她有什麼令人討厭的習慣?於是問道:
“柳絮兒,我以前做過對不起王妃和慕容凝霜的事嗎?爲何她們這樣容不下我?”
“小姐,沒有的事,您脾氣好着呢,爲人處事又得體,府裡上上下下都喜歡你,除了她們母女倆,其中原因,一會兒找個安靜的地方奴婢給您細說。”柳絮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在慕容凝煙耳邊輕聲說。
青石板鋪就的小路像條龍骨架蜿蜒至遠方,雨後的青草恣意的從石板縫裡鑽出來,根根青草頭上都頂着一顆沒來得及幹掉的雨珠,在陽光的照射下,像顆顆珍珠般發出晶瑩剔透的光芒。那茸茸綠意都不忍踩踏。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也不過爾爾吧!
各種盆景有序擺放着,高大的皂莢樹站在道路兩旁,爲行人遮蔭擋雨。轉角處幾級臺階上去是一道圓形拱門,一株長勢蓬勃的三角梅橫臥於拱門之上,紫紅色葉子花開得正盛,繁花似錦,絢麗滿枝,奼紫嫣紅中微微露出星星點點佈滿白色絨毛的嫩葉,更顯紅肥綠瘦,正因如此,沒有花香,卻也引來成羣的蝴蝶和蜜蜂圍着它翩翩起舞。
除了院牆上的花美,地上的花影也是別有一番風韻,就連詩人也對這花影日夜關懷與牽掛,“重重疊疊上瑤臺,幾度呼童掃不開。剛被太陽收拾去,又叫明月送將來。”
正當慕容凝煙興致極高之時,卻發現身邊的柳絮兒臉色蒼白,額頭上佈滿密密的汗珠,有些站立不穩,趕緊上前一把扶住她問道:
“姐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