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離醉方纔一直不說話,不過就是在等車無垢的意思,聽到她說這些,他並不覺得意外,人,隨時可以殺,但夜珈藍的面子,不能不給。
遂他一邊敲着桌面,一邊渾然不在意道:“我聽娘子的。”
夜珈藍鬆了一口氣,旋即他一臉詭計得逞的模樣,笑眯眯道:“那二位這是答應了?”
若說車無垢和軒轅離醉兩人,從來都只有別人被他們暗算,卻沒有如今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遂當下,軒轅離醉便停住了散漫的敲擊聲,而車無垢也抱着紅粉白,雙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夜珈藍,分明眼底波瀾不驚,給人的感覺卻說不出的壓迫。
夜珈藍在那樣的目光中,顯得有些無措。但他既然能坐穩這可汗的位子,自然也擁有不一般的氣度,遂他面上沒有一份窘迫,依舊淺笑盈盈的解釋道:“實不相瞞,就像之前我爲太子妃……姑娘看的那樣,她體內的情蠱乃南疆最厲害的一種情蠱。”
車無垢微微斂眉,她什麼時候讓夜珈藍看過?不過看軒轅離醉那凝重卻不意外的神情,想必他們之前便已經來看過她了,而那時,她還沒有從那迷藥中脫離出來。
想至此,車無垢便恨軒轅離醉恨得牙癢癢。
“想必你們都知道,如果姑娘體內的蠱毒解除,那麼下蠱之人一定會遭到強烈的反噬,加之鮮于將軍種的是相思蠱,所以若姑娘解除體內的蠱毒,那麼鮮于將軍將會承受兩隻蠱蟲鑽咬之痛,直到血盡而死。”夜珈藍依舊在憂心忡忡的解釋着。
軒轅離醉和車無垢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底讀出一抹訝異,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而夜珈藍比他們兩個人都要緊張,因爲他很擔心軒轅離醉二人會後悔。
車無垢卻只是淡淡一笑,一手緩緩端起茶盅,漫不經心道:“既然可汗這麼說,想必可汗有既能解決我的情蠱,又能保住他性命的方法了?”
夜珈藍微微頷首,一雙眸子中甚至帶了幾分激動,他有些急切道:“沒錯,事實上只要姑娘肯取身上的一碗血,給鮮于將軍喝下,或許能夠讓他化險爲夷。”
軒轅離醉一聽到要讓車無垢放血,面上便垢了一絲不悅,冷冷道:“要我娘子給那個人血喝?”
夜珈藍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不由笑道:“自然,姑娘的血極其珍貴,所以爲了補償姑娘,我會將我們南疆最珍貴的一樣寶物送給姑娘。”
車無垢揚了揚眉,沒有理會軒轅離醉那警告的眼神和不悅的神情,勾起一抹笑意饒有興致道:“什麼珍寶?如果是竹馬牛羊的話,那便算了,我沒那個閒情逸致。”
“怎麼會?我們南疆珍寶無數,竹馬牛羊算不得什麼,而且那個寶貝絕對會讓你大開眼見。”夜珈藍提到那個“寶貝”,面上不由笑意深濃。
車無垢思量片刻,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等着你的寶貝。”
夜珈藍這才露出一抹輕鬆的笑意,而一旁的軒轅離醉則是一臉陰沉道:“好了,既然都談好了,便讓紅粉白將那混血草吃掉吧。”
夜珈藍這便讓阿富進來,抱着紅粉白去自己的宮殿找那藥草了,而他也聲稱有事告辭離開了帳篷。
這時,帳篷內便又只剩下車無垢二人。
軒轅離醉的面色有幾分難看,他悶悶的坐在一邊喝着茶,也不看車無垢,而車無垢也沒有理睬他,只是起身,準備去牀榻上休息休息。她知道他在生氣,可是她的血是她的,她愛給誰就給誰,他管得着?
“車無垢,本王發現本王是不是太縱容你了?”被曬在一邊的軒轅離醉見車無垢一臉的冷漠,看也不看他,遂終於忍不住怒氣衝衝道。
而車無垢這才恍若看見他一般將目光投向他,挑了挑秀眉道:“我們兩個沒有任何的關係,你爲何要縱容我?你不過是管不了我罷了。”
“你……”軒轅離醉被她不冷不熱的一句話堵得實在沒話說,他只能猛灌一口茶,沉聲道:“你該知道,儘管我如今已經不是大華國的太子,但夜珈藍依舊稱我爲太子,而且對我們二人頗多顧忌,這說明縱然你不答應他,他也不敢怎麼樣。”
車無垢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表面上來看,軒轅戰成是夜珈藍的恩人,可是誰都知道,他不過是想着讓這小可汗做一個傀儡,待時機成熟了便將南疆一舉收入囊中,所以對夜珈藍而言,軒轅戰成也好,他最器重的兒子也好,只要他們做皇帝一天,那麼他這可汗的位子便坐不安穩。
而軒轅離醉雖然也是狐狸,可是他們之間有共同的敵人,所以夜珈藍纔會這麼爽快的答應將混血草給他們,而且對他們十分客氣。在夜珈藍看來,軒轅離醉要想登上帝位,便一定需要他的幫助,而他也要抓住這個機會,與軒轅離醉達成某種協議,讓自己穩坐可汗之位,更能讓南疆不受侵犯。
“我對那個寶貝比較感興趣。”車無垢卻只淡淡道,然後便翻了個身,繼續眯眼去了,“等飯菜來了,記得叫我。”
軒轅離醉望着帷幔中她那窈窕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懷疑,和夜珈藍當着她的面談這些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卻不知道,車無垢有自己的打算,縱然軒轅離醉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狗急了還要跳牆呢,何況夜珈藍這個人,雖小小年紀卻給人一種老謀深算的感覺,這個人……很危險。他既然留下鮮于榮時,想必也絕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只是,事情定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畢竟鮮于榮時絕對不是那麼容易馴服的人。
所以,車無垢想來一場將計就計……
過了一會兒,方纔那個侍女便呈上了午膳,清一色的大華國的飯菜,可見夜珈藍爲了謀求與他二人的合作,真的是卯足了勁。
軒轅離醉喚醒車無垢,兩人依舊沒有多少話,只是他總是用吃人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而她也只視若無睹,只安安靜靜的吃自己的飯菜。
車無垢根本不必去問穿雲去了哪裡,他既然是軒轅離醉的隱衛,做完他的車伕,自然要做回本職工作,只是不知道他要吃什麼,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