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以爲,我那幾日會寸步不離的守在瀟瀟的身邊吧?不,我沒有,我甚至害怕見到她,因爲……我怕一看到她,便想起那日的殘忍,便想起我險些親手將你殺害。”
“那幾日,我住在山莊中,捧着你當時未來得及看的那件禮物,日夜埋首在你早前整理的賬簿中,看着那些娟娟字跡,我便想到那個坐在案几前龍飛鳳舞的你,想起你從來都波瀾不驚的眼底,因爲我的錯誤而爬滿了絕望……那時候,我甚至不敢面對我自己,因爲我害怕我會忍不住殺了自己。”
“我命穿雲和擎風帶人沒日沒夜的找你,有時候因爲找不到你,我會罰他們跪着,或者不准他們吃飯,我覺得自己越來越暴躁,越來越像一個惡魔,可是我卻控制不住,我甚至想一把燒掉山莊,以爲那樣,就可以忘記你。”
“無垢,你說愛,真的可以如此輕易的便被毀滅麼?可爲什麼,我就是放不下你呢?當我一籌莫展時,父皇讓我入宮,並讓我去增援外公,我知道這一去就要好幾個月,我惶恐急了,一方面想要留下來繼續找你,一方面卻想越走越遠,讓自己徹底絕望,可是當冷傲來找我,讓我做一個選擇時,我毫不猶豫的便選擇了來找你。”
車無垢聽到這裡,早已經淚溼滿襟。她知道是冷傲找的軒轅離醉,卻不知道他竟曾被這樣逼迫。
“瀟瀟……瀟瀟她沒有問你麼?”車無垢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因爲她一直都認爲,瀟瀟不可能瘋掉。
軒轅離醉聽到她說話,不由露出一抹笑意,他蹭了蹭她的額頭,吻了吻她的脣,柔聲繼續道:“當然,可是……當時我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根本不願再面對她,只是……她畢竟跟了我那麼久,若我將她置之不理,實在太殘忍了。無垢……我還是想將她留在太子府,只是,她不會是我的太子妃,更不會是我的皇后,如果她願意,我會讓她做我的妹妹,若她不願意……我只好給她一個名分,可是……你放心,從今往後,我只寵你一人……”
車無垢有些意外的望着他,她很想問他是不是逗她玩呢,可是,從他的神情上看,他的確沒有說謊。
有的身後,不是我們對別人太殘忍,而是那人的殘忍給了我們放手的理由。車無垢知道,瀟瀟深愛着軒轅離醉,但若因爲愛,就可以原諒她那些致命的錯誤的話,這份愛未免太愚蠢了。
而她很慶幸,軒轅離醉在她與瀟瀟之間,選擇了她。畢竟她不是神,只是一個單純的渴望着心愛的男人,能只愛自己一人的女子。
“那沈畫依呢?她算什麼?紅顏知己麼?”車無垢想到方纔軒轅離醉抱着沈畫依進來時的那份焦急,心不由開始抽痛起來。何況,他爲了那個女人,竟然還那樣兇巴巴的對着她。
車無垢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頂心,柔聲道:“我不知道大家都是怎麼想的,於我而言,她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一個人罷了,只是恰好,她是個女人,而能讓我留在她的身邊,最大的原因便是她告訴我說,她能卜算到你的前世。”
雖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但要她相信,軒轅離醉會因爲這句鬼話便和自己不感興趣的女人糾纏在一起,這未免也太不可信了。想及此,她搖搖頭,負氣道:“我不信。”
軒轅離醉搖搖頭,淡淡道:“傻瓜,怎麼可以不相信呢?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經歷了什麼,才讓你來到這裡……”
“你不害怕麼?當她告訴你,我只是一抹孤魂寄宿在這個車無垢的體內,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很恐怖的存在?又會不會想要躲開我?就像車庭輝說的,我是妖物……”車無垢一臉擔憂的望着軒轅離醉,眼底帶着期盼,更帶着彷徨。
軒轅離醉突然便很想笑,因爲他知道,她此時願意問出這個問題,會說出這種話,便說明她已經相信了他的話。
“傻丫頭,我怎麼會害怕呢?我早前便了解到,車庭輝的庶女千金,是個軟弱無能的大小姐,而且手無縛雞之力,可你呢?你卻如此的強大,強大到所有見到你的男人,都想要霸佔你……”
車無垢擡眸望着軒轅離醉,四目相對間,她看到他那幽深的目光,就像是她記憶中那神秘美麗的萊茵河,而那眼底倒映着的她的面容,就好像她已經奔入他的河中,與他融爲了一體。
軒轅離醉溫柔的摸着她的眉尾,一遍遍不厭其煩的摩挲着,繼續深情款款道:“所以,你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遭受了怎樣的曲折,才練就了你這般堅強不屈的個性,才讓你如此的強大,卻又孤勇。無垢……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是不是?”
車無垢吃驚的望着他,這一刻,她終於明白是自己誤會了他,原來,他只是心疼她而已,可她卻自作聰明的以爲,他是“狗改不了****”,以爲只有她對他深情不悔,卻不知道,他對她也早已經如此癡狂。
心裡有一點點竊喜,又有一點點害羞。車無垢垂下眼簾,有幾分羞澀的嘟着紅脣,喃喃道:“可是你剛剛分明有兇我……”
軒轅離醉望着再也沒了脾氣,而是一臉委屈的車無垢,不由“哈哈”一笑,捏着她的臉頰道:“傻妞,我的脾氣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我知道這不是理由,你放心,日後我一定不再這麼兇你了,只是……我希望你也不要這麼倔,偶爾,我也想看到你和別的女人一樣,撒撒嬌,露出委屈,傷心的表情……就像剛剛一樣。”
車無垢抿了抿脣,強忍住笑意,卻依舊糾纏不休道:“可是……你分明很緊張她。”她相信,在那種時候,他的關心不可能有假。
軒轅離醉望着固執詢問的車無垢,知道她一旦起了疑心,便不可能輕易消除,遂他輕笑着擁緊她,柔聲道:“當然緊張,畢竟她是南疆的大祭司,而且在那種情況下,看到一個和你根本無關的女人,竟然爲你擋了好幾劍,你的心裡會不會有所觸動?而且,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我們兩個怕是出不了南疆了,因爲據我瞭解,夜珈藍極其看重她,甚至對她的占卜術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