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放心了吧?我沒有傷害你們的愛子,至於濫用重刑,屈打成招這樣的罪名,如果你覺得我該認罪,那我便認罪伏法,正好了卻了你的後顧之憂。”車無垢走出內室,站在南宮瀟的身旁,用一雙灰暗的眸子望着此時那正安睡在襁褓中,面色蠟黃的念兒。
如果這個孩子,不是以這樣的方式存在着,她想,她也一定會喜歡他的吧?
軒轅離醉跟着車無垢出了門口,他有些自責的垂下眼簾道:“對不住,娘子,我從沒想過要判你的罪,更沒想過要誣賴你,我今日是有些衝動……”
車無垢有些不耐的轉過臉去,並不打算聽這蹩腳的解釋,不過她明顯感覺到,此時的軒轅離醉好似又回到了那個不會對她發脾氣的軒轅離醉,而不是被控制時,總是容易暴躁的他。
南宮瀟突然驚叫出聲,同時手中襁褓自她手中脫落,軒轅離醉眼疾手快,立時將那襁褓抓住,一把將念兒抱進了懷中。他剛要責怪南宮瀟太不小心,便看到她面色慘白,花容失色,如中魔魘一般高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
欺霜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南宮瀟,同時從懷中拿出裝滿銀兩的布袋,然後毫不客氣的將那布袋塞進了南宮瀟的口中。
軒轅離醉沒有功夫理會他們,此時的他感到很不安,他垂眸望着念兒,這才發現他的臉色與方纔不同,竟然煞白煞白的,他的心中一跳,旋即擡起食指放到念兒的鼻下,下一刻,他的心瞬間涼透了。
因爲……念兒不知何時,已經沒有了呼吸。
車無垢蹙起秀眉,有些不悅的望着他們二人,不知道他二人在唱什麼雙簧,下一刻,軒轅離醉目光直直的瞪着她,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許是因爲憤怒,他的聲音很高,看那模樣似是要衝上前去將車無垢給撕了。
車無垢不由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他們的模樣,她也猜到了發生什麼,她有些驚愕的將目光投向一旁哭的悽慘的南宮瀟,眼底閃過一抹了然,旋即她輕輕一笑,淡淡道:“什麼怎麼回事?孩子抱給你的時候是好好的,在誰的手中出了事情,自然就要去問誰。”
軒轅離醉只覺得心中好像有無數條蟲子在往外爬,他憤怒的瞪着雲淡風輕的車無垢,心中的那根弦,終於“啪”的一聲斷了。
“娘娘。”意識到事態嚴重性的欺霜,大步來到車無垢身前,警惕的擋在她與軒轅離醉的中央,好似在防備着軒轅離醉一般。
軒轅離醉用一雙赤紅的眸子怒瞪着欺霜,高聲道:“欺霜!是你將念兒抱回來的,你來說,究竟是誰對朕的念兒做了什麼?是你麼?還是別人指使你的?”
此時的軒轅離醉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緊緊攥着那個襁褓,滿面猙獰,如一個殺人狂魔,令人心驚膽戰。
欺霜的心中閃過一抹忌憚,只是下一刻,她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話,自從娘娘派人將大皇子從牢獄裡接回來之後,便特意請冷莊主爲其把脈開方,丫鬟們也是小心伺候着,無一人對大皇子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軒轅離醉狐疑的挑起眉頭,用一雙探究的眸子冷冷掃了一眼一旁一言不發,卻擡頭挺胸,看起來毫無內疚感的車無垢,旋即目光死死的盯着欺霜道:“那麼說,只有一個人可能對他下手了?”
欺霜微微斂眉,在軒轅離醉那幾欲噴火的目光中,她有些無奈道:“皇上的意思,是屬下在來的路上做了手腳麼?”
軒轅離醉沒有說話,只是將孩子遞給南宮瀟,南宮瀟小心翼翼的抱着那孩子,滿面緊張,一雙眸子簌簌落淚。
“如果不是你,還會有誰?你好大的膽子!”現在的軒轅離醉,已經變成那個不能控制自己情緒的人,他的一舉一動,此時都在受到指引,而誰也不知道,他正苦苦的掙扎。
車無垢一把將欺霜拉到身後,凝眉怒瞪着軒轅離醉道:“方纔是誰說我要屈打成招,濫用重刑?軒轅離醉,你無憑無據就不要血口噴人,並不是每個人都心狠手辣如這個女人!”
軒轅離醉望着車無垢,如同望着一個陌生人,他目光如電,其中滿懷騰騰殺機,然後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四個字來:“擋我者死!”
欺霜看得出軒轅離醉此時與往日不同,這感覺就好似他暈厥那日一般,看來,飄雪說的不錯,給他下蠱的那個女人,的確留有一手,也的確懂得怎樣再次控制軒轅離醉的情緒。
儘管只是短暫的時間,但軒轅離醉有多喜歡念兒,欺霜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她無法理解爲何皇上會對南宮瀟生出來的孩子,甚至可以說是根本還沒查清楚來歷的孩子如此疼愛珍重,但她知道,今日的事情,麻煩了。
“娘娘……”欺霜在車無垢身旁,壓低了聲音,眼眸中滿是擔憂。
車無垢微微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望着軒轅離醉道:“說吧,你究竟想要什麼?”
儘管此時的車無垢是對着軒轅離醉說的,但是站在草叢中的沈畫依知道,她是在對自己說話,沈畫依沒想到自己的手段這麼快就被識破了,她剛準備藏得更隱秘一些,下一刻,背後閃過一道刀光,她就地一滾,迅疾的躲過了這刀光,然而,她的黑髮還是被齊齊斬斷,原本及膝的長髮,如今只到肩膀的位置。
沈畫依的眼底閃過一抹慍怒,畢竟之於女子,縱然一生不嫁,頭髮也是很重要的。她凝眸望向遠處,但見月光下,飄雪一身白衣勝雪,白髮飄飄,淡然似仙,他一手抱着一把彎月刀,目光淡漠的望着一臉戾氣的沈畫依,不悅道:“晦氣。”
沈畫依從未見過如此妖嬈的男子,一時間竟然也有些愣神,可是當她聽到飄雪這麼說時,她才反應過來,此時站在面前的美男子,正是毫不留情割斷她的烏髮的男人。
“你是誰?”沈畫依凝眉,一臉警惕的望着飄雪,她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方纔是故意沒有傷害她的性命,那麼,這個人究竟是下意識的,還是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