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普照
清晨上班的人羣匯聚街頭,人潮熙攘,每個人行色匆匆,好似各個時間緊迫。
港式特色的早茶生意紅火,新鮮出爐餐點熱氣騰騰。
在人潮中,一位穿着灰色大衣的中年人揹着一個吉他箱,兜帽壓着眉毛,轉身走入了港島一棟寫字樓,從樓梯一直腳步平穩地來到天台。
走到天台角落中,他回身放下吉他箱,打開,裡面並沒有放置着吉他,而是一把狙擊槍的零部件。
SSGO4。
他面色從容地把各個部件組裝在一起,在天台邊緣放置兩腳架,然後提上狙擊步槍搭上去,安裝好一切,男人透過六倍KahlesSF69瞄準鏡,將槍口對準了港島香格里拉酒店的一間套房面朝維多利亞港的窗戶。
調準好瞄準鏡,同時看着那目標窗口正上方套房窗外懸掛而出的布條,布條隨風飄動,男人通過布條擺動的幅度與速度,計算風速風向會導致的子彈誤差,儘管這把狙擊步槍射出的子彈初速每秒超過800M,他與目標窗口的距離,是在700M左右。
心跳平穩,靜靜等待。
由於角度緣故,從天台射擊那面朝海景的窗口,是一個角度狹小的側方,但男人有自信能夠一擊致命,只要目標出現在窗口中。
瘋狂一夜的唐信醒來後探手撫摸賀敏柔順的長髮。有些亂。但依舊很爽手。
賀敏也醒了過來,不過還帶着睏倦,於是翻個身沒睜開眼。
唐信起了牀,去浴室沐浴,走出浴室後腰上圍着浴巾,端着一杯清水走到落地窗前,室內溫度暖人,他沒有開窗,就這樣靜靜地望着維多利亞港的海景。
砰
嘩啦
面前一米的玻璃突然碎裂,迸飛一地!
唐信依舊站着。在他面前半米處,一顆子彈詭異地浮在空氣中。
看彈頭方向,只差半米就會擊中唐信的身體。
透明保鏢擋下了子彈。
唐信輕輕把子彈捏在手中,若有所思地扭頭望向東北方向。
突
又一聲悶響傳來。面前又多了一顆子彈,唐信還是將子彈拿了下來。
七百米外的天台一角。
中年男人從瞄準鏡中看見唐信的舉動,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他不確定是否擊中了唐信,可至少,唐信的表現太淡定!太反常!
兩槍之後,他立刻端起槍轉過身,手法嫺熟地開始拆卸步槍,放回吉他箱中,背在身後換上一副平靜的表情鎮定離去。
套房內
玻璃碎裂的聲音驚動了賀敏,她裹着被單衝了出來。看到唐信安然無恙,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那落地窗碎裂,唐信就站在邊緣,若他踏前一步,就會墜樓。
此時寒風席捲而入,唐信手掌化拳,把兩顆穿甲彈握在掌中,淡淡道:“狙擊手。”
呼
賀敏飛撲而來,把唐信撲倒在地,一腳踢翻了桌子擋住窗外的視野。
明知道有狙擊手。還站在窗戶邊上,當靶子嗎?
她壓在唐信身上,伸手拿起從桌上跌落地上的手機撥打出去。
“啊”
在酒店附近四面八方停着天盈的車,賀天賜從一輛SUV中直起腰,一夜宿醉。他腦袋昏沉,本來應該是他住酒店。賀敏在車裡的。
但是來了港城,爲了讓妹妹能和唐信逍遙快活,他只能頂了妹妹的位置。
被電話吵醒,他拿起電話口氣有點衝地沉聲道:“什麼事?”
眼神忽而變得凌厲,他掛了電話後,拿起車中的通話器,吩咐道:“附近有狙擊手!位置是在酒店東北方向,一公里以內!如果對方沒有棄槍,隨身會有超過半米長的箱子。”
從角度而言,只能是東北方向把子彈打入唐信所在的房間。
而又因角度,風速等原因,賀天賜不相信能夠有超過一公里以上距離的狙擊手,不是不行,而是成功率會大大降低,即便是世界最強的狙擊手,兩公里開外擊殺目標,那也是開了數槍的結果,距離越長,受到的風速影響越大,槍械,子彈,加上狙擊手素質和狙擊目標活動,變數太大。
一公里以內,已經是看得起這個狙擊手了。
酒店外有天盈三個反應小組,在唐信下榻香格里拉時,他們在周圍佈防就是以一公里爲警戒線,各個街口都安裝了秘密攝像頭。
張鵬雲已經獨自駕車向着東北方向而去。
金小六在一輛SUV中看着仔細觀察電子監控的屏幕,每條街上的人,他一目掃去,第一反應去刪選嫌疑人。
45秒後,金小六戴上耳機,說道:“發現一個可疑的人,一米九左右,身穿灰色兜帽風衣,背上揹着一個吉他箱,在向東第三條街,步行向東。”
張鵬雲摘掉耳機,把車停在路邊,他開車顯然已經越過了那人的位置,於是下車朝回走。
路旁的外賣飲品店,有人掏錢買了一杯熱咖啡,店員把咖啡放在外賣窗的臺子上,找了錢給對方,顧客低頭把找的錢放回口袋裡,再一擡頭,咖啡不見了!
張鵬雲拿着順手牽羊的咖啡漫不經心地朝前走,已經注意到了前方與他正對而來的中年男人。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時,張鵬雲端着咖啡的胳膊與對方輕輕撞了一下,熱咖啡濺灑出去。
中年男人反應機敏,本能地擡起肘部要去擊打張鵬雲的太陽穴。
對方這樣的反應,讓張鵬雲確定了這名嫌疑人不簡單。他從容地一轉身。閃到了中年人的身後,另一手中握着一把軍刀,鋒銳的頂尖抵住了中年人的腎臟部位。
中年人瞬間不敢輕舉妄動。
“跟我走,反抗或逃跑,刀插進去,十秒鐘內,你死。”
張鵬雲端着咖啡塑料杯的手鬆開,咖啡杯下墜,他腳尖一墊,咖啡杯輕巧地被卸力。平穩落地。
廖朝陽開車來到街邊,拉開SUV的車門,張鵬雲從後把中年男人推了進去,那人腦後瞬間被來了一記重擊。陷入昏迷。
張鵬雲恍若無事地走回去把車開走。
廖朝陽在SUV內打開了對方的吉他箱,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SSG04,呵呵,奧地利產,全長1.14米,有效射程800米,什麼時候,有人能用這玩意殺我,也算是我的能耐。”
唐信所住的房間落地窗碎裂,不少碎片落在外面。有行人被砸中,幸好不是頭部,但受了傷送去醫院,酒店方面來人詢問,唐信直接把遭遇狙擊手的事情報了警。
他穿好衣服坐在沙發上,事情驚動了不少人。
唐瀟一臉慌張地衝進房中,朝着唐信喊道:“叔,你沒事兒吧?這兒太危險了,咱們回家吧?”
他說完才發現,房間裡坐着三男一女。表情淡淡地望向他。
董賦才,蔣俊,唐信,加上一個賀敏。
“走?走什麼?唐瀟,你怕了?”
唐信莫名其妙地看着這個滿面慌張的侄子。
唐瀟咽咽口水。感覺氣氛不對,他結巴道:“我。我是擔心,擔心叔的安危,我不怕。”
“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如果離開這裡,只有一個原因,我不想待在這裡了,而不是被嚇得落荒而逃!給我永遠記住這一點!”
唐信沉聲說完,唐瀟立刻打起精神說:“是!我知道了。”
“去把門關上,喝口水,然後深呼吸。”
唐瀟按照唐信說的照做,接着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接下來唐信要怎麼應對。
“狙擊手是前飛虎隊成員,受僱汪家,本來嘴硬,鐵籤子扎進指甲縫裡,什麼都招了。”
賀敏把從那狙擊手審訊得來的信息告知衆人。
這些情報,唐信都知道,他甚至知道今早會面對一場狙擊刺殺。
現在只是走過程。
“把人交給港城警方,讓他們處置這個人。”
唐信輕描淡寫地說道。
“可是汪家昨夜已經離開了港城。”
賀敏咬牙切齒,對方在昨天汪子聰鬧出那風波後就全家離開了港城,卻安排了一個狙擊手。
唐信看看錶,拍拍褲腿站起身說:“吃飯去。”
“唐”
“吃飯。”
蔣俊喚了一聲,可唐信無動於衷,還是向外走,去吃飯。
日落月升,華燈初上時。
唐信接到了陳洛的電話。
“上面讓你儘快離開港城。”
“我的事,輪不到別人管。”
“唐信,你還想怎樣?那五個人投案自首,你收購人家三代打拼的基業,難道要鬧得血流成河嗎?到時候沒人保得住你!”
“保?我做錯什麼了?本來井水不犯河水,是他們不老實,做生意就做生意,買賣不成仁義在,可他們倒好,騙我家的錢。投案自首怎麼了?我應該感動嗎?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我收購他們的公司,又怎麼了?這是自由經濟的世界,我不能收購嗎?他們要綁架我,僱傭狙擊手殺我,我還要逃?上頭的人讓我離開?你也幫我傳句話,老子不是奴隸,不受人驅使,尤其,不受窩囊氣,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唐信,上頭只是希望不要鬧出亂子,你把錢賺了,生意在發展,皆大歡喜,那邊誰犯了法,一定會給你討一個公道,怎麼樣?”
“公道?呵呵!半年前爲什麼沒人站出來說給我討個公道?我母親在流淚的時候,爲什麼沒人說公道?我去他媽的公道!不用別人幫我討!我自己取!陳洛,兩年前我就告訴過你,我不是上頭的狗,我不會向任何人搖尾乞憐,我不需要狗孃養的靠山,我存在,因爲我有價值,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有誰看不慣我了,明的暗的,儘管來!”
唐信掛掉了電話。
夜幕之下,海風掠過。
面前是維多利亞港的風景,唐信身邊站着賀天賜,兩人拿着啤酒在這裡閒聊。
“嘿嘿,唐信,其實打心底裡,我佩服你這一點,快意恩仇,沒那麼多顧忌,誰不讓老子高興,老子就把你挫骨揚灰。”
賀天賜握着酒瓶和唐信手裡的酒瓶碰了碰,仰頭喝下一大口,暢快地吐出口酒氣。
唐信有些頹然地笑了笑,喝口酒,嘆道:“可每個人立場不同,陳洛夾在中間爲難,他傳話,上面希望歌舞昇平,可我就是忍不下這口氣,不想委曲求全,世界洪水滔天,任它去吧,反正,我不想當聖人,也不想做偉人,錯,錯就錯了,別人要殺我,我用同樣方式還擊,人呢,渺小如蟻,死幾個,死一羣,當時光流逝,誰還記得,誰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