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在機場遇見的，你孫阿姨兩口子正好轉機。你媽我就不見了，估計她們也不想看見我。小帆，你給我回來！見了舅舅也不叫，還想去和你媽通風報信，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湖裡去！”
大斧子摸了摸洪常青的腦袋，然後扭頭厲聲喊了一句。歐陽帆正貼着牆邊向通往小院的門口蹭呢，看樣子是想趁人不備溜出去告密。
怎麼說呢，雖然歐陽帆是歐陽天鉞的親外甥，還姓歐陽，但大斧子真不太喜歡這個孩子。太不陽光了，幹什麼事兒都要算計，還總喜歡背後玩傢伙。
“是我讓他去的，您都進家門了怎麼能說走就走呢，再忙也得喝完我爸的生日酒吧。”歐陽帆讓歐陽天鉞喊破了行蹤有點尷尬，畢竟親舅舅當着外人給他下不來臺。
洪常青真是佩服這位大斧子舅舅的本事，自己都沒發現歐陽帆的小動作，他還是背對着小門，居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但再怎麼說歐陽帆也是自己的哥哥，讓他太難堪沒什麼好處，該袒護還得袒護。
“別，他的酒可不那麼好喝，喝一次我就倒黴一次。不用麻煩了，這次是公事回國，下午還得去述職，怎麼也得回家換身衣服。來，我和你說幾句話。”
大斧子沒信洪常青的話，但也明白了洪常青的意思，不再和歐陽帆較勁兒，而是拉着洪常青向地下室西邊走去。
“咱們長話短說，你在澳洲的航天基地近期要多加小心。據我得到的情報，有幾個極端組織好像盯上了那裡，具體會有什麼舉動還不清楚，但小心無大錯。”
和洪常青走進了會議室，大斧子還順手把門關上，這才說起了他的來意，半個字廢話都沒有，直來直去。
“其它幾個國家沒反應嗎？”洪常青對大斧子提供的消息不置可否，自己這位舅舅是幹什麼的很清楚，他一般不會開這種玩笑，但凡有任何不靠譜的東西，都不會特意來通知自己。
既然說出來了，那就肯定不是空穴來風。但這種事光有消息還不夠，必須得有說得過去的理由。澳洲的航天中心不屬於銀河集團，它現在是好幾個國家和公司的聯合制造中心，專門負責測試火星飛船和運載火箭的部件。
假如真有極端組織想對那裡下手，知道消息的肯定不止大斧子一方面，其它國家的情報機關也不是吃素的。
“這就很難講了，別以爲他們與你合作就會百分百出力，這些人要的只是你的技術，恐怕沒有多少人相信真的能登上火星，還可以在上面建立永久性基地，這要花費很多資源和財力的。
但他們又不能故意拖你後腿，要是有人出來搗搗亂，我想這些人有可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看不見。當然了，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不過就算可能性再小，我也得提醒你，多長几個心眼。
雖然你小子的心眼已經夠多了，但你面對的不再是單純的公司，而是一大堆國家政府，有多少心眼都不夠用的。”
歐陽天鉞對洪常青提的這個問題有點不滿意，太幼稚了。做爲一個長輩和過來人，他必須有責任提醒提醒這個外甥。不要以爲腦子聰明、有很多發明創造就以爲什麼都在掌控之中，世界遠沒有這麼簡單。
“這裡面也包括咱們國家的政府吧？”洪常青眯縫着眼歪着頭想了想，又提了一個問題。
“有沒有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讓他們太快接觸到核心技術，但也不能全不讓，尺度把握起來非常難。你能成嗎？如果沒把握乾脆就坡下驢藉着這次機會停手吧，晚些年再搞這個玩意也不遲。
不是我敲退堂鼓，你想過沒有，就算你的火箭真弄成功了，這些國家也不會看着你挑人送上火星的，它們必須安排自己的人去。
如何在人選上取捨先不提，難道這些人上去了就能和你一條心？那不是一塊荒地啊，而是一個星球，誰先一步佔據了就意味誰能領先別人一大步。
我可不想看着你辛辛苦苦弄出來的東西，最終倒成了狗咬狗的藉口。不管是誰最終得手，你都是衆矢之的！”
看來大斧子不是突發奇想，而是有備而來，很多問題他都已經考慮好了，不僅僅要給外甥示警，還希望能說服洪常青放棄這個聽上去就有點玄乎的龐大計劃，理由很充分也很嚇人。
“歐陽姥爺也是這個意思？”洪常青依舊沒有搭茬，還是繼續提問。
“……我雖然是歐陽家的人，但也不是隻會聽別人指揮的狗。你爹是個好人，可惜他太任性了，我不希望你也走他的老路。
你們洪家這代人裡也就你能繼承他創下的家業，如果你出了事兒這一大家子人誰也搞不定。”歐陽天鉞有點急了，洪濤就是個很難說服的人，怎麼這玩意還帶遺傳的！
“舅舅，不是我不相信您，按說這種事兒沒有指令您和我說了就算犯紀律，裡面的重要性我懂。我只是想搞清楚每個細節，纔好做出應對。”
洪常青並不完全懷疑歐陽天鉞是帶着什麼任務來的，這位舅舅很有良心，否則也不會冒着風險在父親失蹤的時候回來探望。但他的身份太敏感，讓人又不得不多想一些可能性。
“怎麼應對？除非你自己跟着飛船上去，機器設備能在地面遙控，不會說人也能吧？”歐陽天鉞擡手看了一眼手錶，然後深吸一口氣，把心中的焦慮壓了壓，繼續和洪常青磨嘴皮子。
從某種角度上講，兒子比父親還難對付。洪濤好歹還有一種二百五氣質，有時候很情緒化。可洪常青就和一部機器差不多，凡事兒都要計算合理性，沒有理由的建議他是不會考慮的，更不會認同，敷衍都不會給。
“……等等！你不會真的打算親自上去吧……我滴個天啊，瘋子和傻子纔會做這種事兒。你才幾歲？還有大把時間要過，爲什麼這麼着急？！”
話音剛落，歐陽天鉞就在洪常青臉上看到了一種很熟悉的表情，恍然間就像是洪濤站在對面。然後他就更急了，一把揪住了洪常青的衣服領子，如果不是這個小屁孩已經比自己都高了，說不定會直接給提起來！
“嘿嘿嘿，您放心，在我沒有孩子之前保證不會離開地球半步的。說不定光有一個孩子還不成，要有第二個、第三個之後纔會走。
不過我有一個事兒比較拿不定主意，您比較瞭解我父親，如果是他在的話您覺得會怎麼選擇？”洪常青連胳膊都沒擡，就這麼讓歐陽天鉞揪着，還能笑得很燦爛，就好像幹了一件多麼得意的事兒。
“……說說看……”面對一個如此淡定的外甥，歐陽天鉞也沒什麼好辦法。嚇唬肯定沒用，這孩子真不是嚇大的。忽悠也沒用，從小到大、從國內到國外，還沒有誰能忽悠得了他。
管教更別提，就算洪常青不還手，光他那幾個親媽和姨媽，也不會允許自己有任何傷害孩子的舉動。這可不是一個普通孩子，而是洪家的族長，誰動他就是和整個洪家作對，到時候啥親戚身份也沒用了。
“我需要儘快生孩子，生的越多越好，可是我又不想讓小妍像我金月姨那樣傷心，您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衣領剛被鬆開，洪常青就湊到了歐陽天鉞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即便這個地下室已經很隱秘了，他還是要更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