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電視裡都是叫媽的,大媽、二媽、三媽……好吧,您說叫姨就叫姨……四姨正在弄房地產公司是吧?我在夢裡看到一些資料,好像國家要管控這個行業了,那四姨的公司不就麻煩了嘛。”
洪濤不清楚洪常青到底是怎麼想的,洪常青同樣也不知道洪濤心裡在琢磨什麼。到目前爲止,他也沒有想過自己和洪濤到底是什麼關係,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騎在父親脖子上。這個位置只屬於他,別的孩子一律不許上來。
“應該不會吧,幾乎年年國家都在喊這個口號,還有各種限價措施。可越喊房價越高,都是糊弄老百姓的,屁用不管!”對於洪常青說的這個情況洪濤覺得沒什麼價值,老生常談,自己記憶裡就不止有過一次了。
“不一樣,我覺得是真的,不光有限價,還把個人貸款和房地產公司的貸款都收緊了。好多城市都在搞限購,破產倒閉的房地產公司很多。”洪常青覺得自己還沒說明白,讓老爹誤會了,趕緊又補充了一些細節。
“……知道是哪年嗎?”這時洪濤纔有了反應,不得不說的是,被別人先知先覺的滋味還真挺不自在的,哪怕是自己兒子。
“夢裡好像是一五年,可現在才零八年,這些會是真的嗎?”洪常青馬上給出了準確時間,說明他確實見到了時間標示,可又搞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
“那就沒關係,還有好多年呢。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你說說看,這次的夢裡你在幹什麼呢?”還有七年時間,洪濤覺得沒必要大驚小怪。即便到時候國家真的收緊房地產政策,金城集團也來得急收手,不會有太大損失。
現在他最關心的不是什麼房地產政策,而是洪常青的怪夢。這孩子每次和自己說起這些夢,都沒有具體的畫面感,這就讓自己無從判斷他的記憶來源到底是不是後世的自己。
“夢裡沒有我,也沒有您,就是突然多了一段記憶,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還有那些汽車和大樓,明明就應該在大街上,可我從來都沒見過。”
“這裡我記得也不是這樣,可以坐八號線地鐵到地安門商場下車,直接就到咱家了。但我不記得我來過這裡,爲什麼要從這裡坐地鐵回家呢?”還和以前一樣,洪常青的夢裡要不就是真沒有場景,要不就是他故意給忽略了。
“回家?你記憶裡的家也在咱家小院裡嗎?家裡還有誰?”不過這次洪濤聽到了一個令他很振奮的情況,洪常青提到了回家。要是他記憶中的家也在後海附近,難道說他的記憶還是以後那個自己的?
“……家裡不應該是您和我嗎?再加上弟弟妹妹……我也不記得了……”對於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洪常青反倒迷茫了起來,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愣是說不出個準確答案,急得直踢騰腿。
“好好好,別想了,家裡可不就是咱們幾個嘛,頂多再加上你麗麗姨。以後你可別再惹她了,每次都是你闖禍,然後罵我一頓,看着你爹捱罵高興啊!”
感覺到兒子急躁的情緒,洪濤覺得還是別逼他了。不管是真記不住還是假記不住,畢竟還只是個二歲的孩子,能說句囫圇話就很難得。
現在都能和自己聊天了,還求啥呢。至於說他以後會怎麼樣對待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該死屌朝上,怕也白搭!
“我哪兒有惹麗麗姨了,每次她看見我都瞪眼!”洪常青很委屈,因爲他能感覺到不光孫麗麗不喜歡自己,黛安、凡凡、齊睿、張媛媛這幾位姨好像也都有這種情緒,就連思思姐的媽媽看到自己也會皺眉。
“誰叫你老看不起人的,還壞笑,該!我媽說你就是小怪物,還說洪叔是大怪物,你們父子倆都是怪物,哈哈哈哈……”
洪常青叫屈的聲音有點大,被田思思聽到了,然後就又童言無忌了一次。說完之後看着洪濤父子倆幾乎一模一樣的表情,覺得特別好玩,笑得前仰後合。
“……”洪常青性格上有個最大的短板,就是他比較在意別人的看法,比如說父母、親友。
田思思和劉備從小就陪着他一起長大,在他眼裡就是親人,被親人稱爲怪物,讓他很不高興。但又無法反駁,因爲這是很多人的共識。於是他只能自己和自己較勁兒,同時兩隻小手也沒饒了洪濤的耳朵。
“不要太在意別人說什麼,有時候比別人知道的多、更聰明、更有能力的人,通常就會被人稱作怪物,這是人類的天性,同時也是件好事兒。”
“如果你從小就被人當做怪物,長大之後就算再有什麼怪異之處,也不會太讓人驚訝,大家都習慣了反倒是一種保護。”
“我不是和你說過嘛,你的一生註定不會平凡,而爹的一生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像我們這種人,不該祈求命運的眷顧、也不要奢望貴人相助。”
“老天已經給了我們一份兒最大的禮物,調整好心態,承認自己就是怪物,纔是我們最需要做的。”其實洪常青的臉皮要比洪濤小時候厚多了,至少他現在敢在大街上摟着任何美女的腿不撒手,只求一抱。
但他的臉皮厚度有點不太勻稱,有的地方夠厚、有的地方太薄。洪濤需要做的就是幫他提示哪部分太薄了,並幫助他儘快加以改善,力爭做到一個全身刀槍不入的二皮臉加不要臉。
臉這個玩意在現在的社會裡越來越不受待見,它已經不是一種被人讚美的屬性,反而成了一種巨大的累贅。
“你們是嫉妒!我可以坐在爸爸脖子上,你們就不能!”洪常青的理解能力更是遠超同齡人,洪濤這番話豈是二三歲孩子能理解的,但他聽懂了,而且還立刻照貓畫虎的做了。
效果還非常不錯,田思思和劉備聽到這句話立馬就失去了笑容,撅着嘴很委屈的樣子,眼睛裡射向洪常青的光芒也冷了很多。
“閉嘴!他們是你的哥哥姐姐,是親人,和親人之間不到萬不得已、性命攸關的時候,不許用這麼惡毒的話相互攻擊。”
“馬上道歉,然後讓哥哥姐姐領着你回家,以後每次大家一起出來,你都要麻煩他們領着你,不許再找我馱着!”
洪濤的表現更激烈,直接把洪常青從脖子上拎下來往地上一放,聲色俱厲的提出了批評。不僅僅是言語上的,還有懲罰措施。
田思思和劉備一個是單親家庭一個是父母雙亡,儘管這些年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和新的歸宿,日子過得比同齡人一點都不次,但親生父親的關愛他們這輩子是永遠都別想嚐到了。
周圍的人再親、再關懷,那也是叔叔、舅舅,變不成父親。這種遺憾會伴隨着兩個孩子一輩子,就算自己也改變不了,但可以幫他們去淡忘。
洪常青用這種方式去回擊,應該說已經很貫徹自己的教育精髓了,但他選擇的目標的有點問題。田思思和劉備不是敵人,用不着這麼狠毒。
這種苗頭必須制止,不允許有下一次,不能讓孩子們從小就因爲這些事落下心病。以後洪常青還要接自己的班,每個兄弟姐妹都是他的好幫手,至少不能成爲敵人。
古人不是雲了嘛,堡壘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沒有一個融洽、團結的氛圍,哪怕是重生人士,也走不了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