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我把這個事兒給忘了,你向來都是靠女人養活的。那成,我去種地,你就在家養着,想打獵就去打獵,想釣魚……這邊不知道有沒有水庫和小河,要不去問問楊大爺?”
洪濤是打算讓江竹意認清現實別再瞎想了,可江竹意楞沒聽出來話裡的戲謔成分,歪着頭琢磨了一下,還覺得洪濤說得很有道理,趕緊把她的設想改了改。
“是不是非得我動手你纔不和我裝了?我的手錶和手機呢,我的包呢?”後面這段話江竹意就說得沒那麼真誠了,臉上雖然還是滿滿的幸福感,可惜表演的成分太重,或者叫演過了,太做作。換來的不是洪濤的憐惜,而是屁股上的一巴掌。
“給,討厭,你就不能多陪我高興一會兒啊。”捱了一巴掌,江竹意揉着屁股把洪濤的東西從五斗櫥裡拿出來,還撅着嘴打算裝可憐。
“現在外面一大堆人琢磨着怎麼弄死咱倆,也就你個缺心眼的玩意才覺得高興!去,穿上褲子,咱倆開車出去一趟,這裡沒信號。”
洪濤拿這個滿身都是戲的女人也沒轍,她是越活越長進了,拿飾演各種角色當遊戲玩。自己可沒這種閒心,先想辦法活着吧,實在活不了那也不能讓某些人太舒服。沒轍,就這麼記仇。
“我找了,這裡沒有我能穿的衣服,都太大。”江竹意上身套在洪濤的運動服裡,下身啥也沒有,再加上她個子高,穿洪濤的衣服也就將將能蓋住半個屁股。
“湊合湊合吧,這地方連人影都沒有,咱就別搞什麼顏色搭配和版型了成不?你以後少和黛安學,她從小就那麼講究慣了,咱們能成嗎?來,就這條吧,晚上我找針線給你改改。”大衣櫃裡衣服倒是不少,還有冬天的羽絨服,都是新的,可惜款式和樣式有點土,而且沒有女款。
洪濤記得當初和鄭大發提過自己要帶金月來,不知道二球這個貨是怎麼準備的。衝這一點他也該死,誰讓一個女人穿不漂亮,能死已經很幸運了。
“嘻嘻嘻,你就像電視裡那些下鄉知識青年,如果再把頭髮留長點,弄個鍋蓋型就更像了。”不光江竹意的衣服不合身,洪濤也一樣。
他翻了半天也沒找到一條合適的褲子,只能是湊合。一件藍襯衫配一件黑夾克和一條哆哆嗦嗦太陽一照就閃光的褲子,還都是楞新楞新的,摸樣大了,看得江竹意坐在炕上笑得都快站不起來了。
“你看你這個大褲襠,就和生了八個娃差不多。拿着鑰匙和槍,你開車!”洪濤瞥了一眼江竹意,自己也笑了。她那副長相過於精緻了,配上這麼一身衣服真的很滑稽。說城裡人不像,說鄉下人也不像,就和一個不入流的蹩腳演員差不多。
二里溝,這是村子的名稱,洪濤和江竹意在院子裡沒找到楊大爺,連人帶羊都沒了,乾脆也不和他打招呼了,開着車慢慢出了村子。在村口發現了一塊破爛的石碑,上面寫着村子名。
這個名字還算貼切,村子旁邊那條山溝直線長度差不多真有一公里,站在村口一眼望過去就像是一張閉着的大嘴。溝兩邊都是黃土山,只有溝底綠色最濃,看樣子以前這裡應該有條小河或者小溪,可惜乾涸了。
那什麼地方有信號呢?昨天晚上來的時候洪濤留意過,就在二球發難的那個山頭上有,順着原路往回開吧,一路開一路找,別的地方沒人帶着也不敢瞎溜達。這裡根本沒路,搞不好就翻到溝裡去了。
“不是我不給你電話用,是這玩意不能隨便亂用,除了必要的通訊平時最好連開機都別開。”事實證明這一路上都沒手機信號,最少也要開到這座山的半山腰纔有點,想要通話質量,還得上山頭。當洪濤拿出一部新手機往裡塞卡時,看到江竹意的眼神覺得有必要解釋解釋。
“我沒人可聯繫,要手機也沒用。我是在想你這些都是和誰學的,如果逃犯都和你一樣,我們警察全都得累死。”江竹意衝洪濤那三部手機和一大把電話卡努了努嘴。
“小江同志啊,現在必須得站穩立場。你已經不是啥警察了,而是一個負罪的逃犯,還是主犯,我只不過是從犯而已。”
“以後想問題不能再把自己當警察,那一篇翻過去了。你不是想辭職嗎,正好,現在你用行動自絕於人民,連辭職報告都省了。”
洪濤真想一腳把這個一會兒精明一會兒糊塗、也分不清啥時候明白啥時候暈乎的女人踹下去。要不是她拉屎不想着擦屁股,自己也不用落到如此地步,還有臉笑呢。
“你打算和誰通話?到了這個時候還會有人肯幫咱們嗎?”江竹意撇了撇嘴,對於這個問題她無話可說,錯了就是錯了。
“小江同志,不要那麼消極,世界上就沒有不可能的事兒,凡事兒都得看利益。只要利益足夠,敵人也能成爲朋友。”
“喂,托馬斯,收到我發的東西了嗎?呵呵呵,別緊張,我並不打算拿這個東西威脅誰,更沒有訛詐的企圖,只是用來保命的。”
“說實話吧,發給你的是副本,還有兩個副本我發給別人了。咱倆說起來也沒什麼太深的關係,假如真的鬥敗了,黛安我是不會搭理的,她犯不着跟着一個逃犯耽誤人生。”
“不過吧,現在還不到絕境,能不能險中取勝還得看有沒有人肯幫忙。這件事兒黛安基本不知道內情,我也不強求,你給我一個答覆,能不能幫我。答案能否都不影響黛安,我也全理解。”
洪濤昨天中午已經在網吧把u盤裡的資料和錄音都發到了托馬斯郵箱裡,另外還有兩份是給馮女士和張媛媛的。
但美國離自己有點遠,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別去啓用境外勢力,那樣性質就又變了,容易讓人抓住把柄。
尤其是像馮女士家的這種情況,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軍火販子,雖然本身是華人,可是和國內真沒什麼聯繫,反倒有更多對立面。托馬斯不同,他不是華裔,可定居在香港多年,利用媒體來說這件事兒最合適,也最犀利。
“先說你打算做什麼,我考慮考慮。”托馬斯估計都考慮一宿了,即便是不知道這件事兒的始末,但僅憑那些資料和錄音,大概也能猜出是什麼狀況。
“我只想讓這些資料曝光,現在任何交易都救不了我。自古華山一條路,不是對方死就是我死,我想搏一把。對方也不是很有把握能完全控制輿論,最終什麼結果全得看上面的意思。”
其實怎麼處理這件事兒已經不用太費腦子琢磨了,事情都是明擺着的,鬧到這個份兒上已經失去了和解的可能。
這也得怪周家太自負,估計連周川的意見都沒聽取,總覺得踩死自己就和踩死一隻螞蟻差不多。不承想自己這隻螞蟻大大的狡猾,還特別膽大,現在不管是自己還是周家都只能背水一戰。
先找到自己和江竹意,周家大獲全勝;先讓自己把資料抖落出去,不管自己和江竹意是死是活,周家這顆大樹都要傷元氣,搞不好就得倒下。
倒不是說自己有這麼大能量,主要是架不住旁邊推的人多,盼着他們倒黴好讓自己上位的人不要太多。估計這些人現在也正密切關注着事態發展,每天給自己和江竹意祈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