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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人喜歡寫信,幾頁紙和一支筆能表達出許多東西:對家人的想念、對戀人的相思、對朋友的問候…信插上翅膀,從一個人手中飛到另一個人手中,字字飽滿能融化人的心,讓人流出感性的眼淚。
現在,電話手機普及,一條短信、一個電話,訊息很快就能傳達。幾乎家家都裝了電話,手機更成爲一種時尚。
許鵬程用的手機是老式的黑白屏的,他所在的菸草公司爲員工配備的手機仍是黑白屏的。夢三考上大學,許鵬程把手機給她,粗枝大葉的她卻弄丟了。許鵬程又給她部彩屏的,但是二手的。
一般人都重視手機的品質和檔次,夢三不以爲然,在她看來,手機最大的用途是短信和電話,無所謂多少價錢。夢三再一次站到土鱉的隊伍裡,她挺坦然的,並說這個世上最難趕的是時間和時尚。
校內通在校園裡普及,無聊的人喜歡胡亂撥個短號捉弄對方一番。106宿舍的遇到過此類事情,也幹過此類事情,還會沉浸在無聊的樂趣中。
金敏第一個交了男朋友,數科院的裴帥。裴帥人如其名,長得帥也體貼。羨煞旁人。
金敏掉進幸福的海洋,電話短信不斷,纏纏綿綿、恩恩愛愛,本就俊秀的臉蛋愈發水靈。
然而金敏很快移情別戀,經中學同學介紹她認識了年輕帥氣的老闆陳宇。陳宇文化不高,卻想找個有知識的女朋友。
上午有第一節課,夢三和金敏蹲廁所,其他人先去了教室。解決完大事,兩個人火急火燎地往外衝。走到門口,金敏發現忘帶書,忙回頭拿,把手裡的東西讓夢三先帶去教室。夢三走到半道,金敏的手機響了,她接了電話。
“喂,親愛的!”電話裡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
“喂,是裴帥嗎?敏姐去拿書了,我們一會兒有課,你下課打吧。”
“裴帥是誰啊?你是小敏的朋友嗎?”
“你不是裴帥啊!”除了裴帥還有哪個男的會這樣稱呼金敏?她突然想到不好的事情,忙掛掉電話,內心十分不安。
夢三沒敢告訴霍鴻雁她們。不久後,大家都發覺不對勁。金敏的電話總在半夜響,她以爲大家都睡着了,和那頭的陳宇說上幾句。她將陳宇秘密地藏在手機裡,不想大家都知道了她手機裡的秘密。
金敏並未腳踏兩隻船,和陳宇確定關係後把裴帥甩了。裴帥對金敏感情頗深,三番五次來找她,望能複合。爲感動金敏,他在宿舍門口用蠟燭擺了個“心”,點燃後,手裡捧着束紅玫瑰,站在裡面大喊:“小敏,我愛你!”
裴帥的舉動引來許多圍觀者,卻沒等來金敏。郝娜她們不忍心,勸金敏出去見見。
金敏未被感動,倒是一肚子火,說:“出去幹嘛?讓我去丟人嗎!”
霍鴻雁冷言道:“怎麼會丟人?傍上大款,前男友還死心塌地的,多榮耀啊!”
“霍鴻雁,你別在這邊陰陽怪氣的。我喜歡的是陳宇這個人,不是他的錢。我只是裴帥的女朋友,又不是他老婆。難道就不許我找一個更好的男朋友嗎?戀愛自由!”
霍鴻雁道:“還挺理直氣壯,貪慕虛榮,虛僞。”
兩個人吵上了,郝娜她們左拉右勸。夢三不在宿舍,裴帥傻傻地站在門口,旁邊的人議論紛紛,還有的在起鬨,她看不下去,就拉走他。他們這一走,起鬨的人更多,把她當成裴帥的女友了。
夢三帶着裴帥出去喝酒,讓他藉着酒精發泄下。
“裴帥,你是個很好的人。金敏對陳宇只是一時迷戀,她現在聽不進勸,但她很快會看清現實,會回頭的。”
裴帥喝得酩酊大醉,夢三的話卻字字進到他腦子裡,他沒再去煩擾金敏。
裴帥喝醉時,又哭又笑,道的盡是對金敏的癡情。
夢三買了杯奶茶遞給金敏,“敏姐,你現在和陳宇怎麼樣?”
“夢三,我最怕的是你也不理解我。裴帥追我,我因爲感動做他的女朋友,但感動不是感情。遇到陳宇後,我發現自己找到了真愛,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絕不是因爲他有錢。”
金敏說這番話時,底氣並不足,她喜歡陳宇不假,但錢絕對是構成他魅力的一部分。
“裴帥對你的感情很深,你傷他傷得很深。有錢人不怎麼可靠,你要保護好自己啊。”
“我知道的,我叫金敏啊,誰會比我精明呢。夢三,不管發生什麼,我都當你是朋友,你不會不要我這個朋友的吧!”
“嗯!”夢三點點頭,內心很壓抑,她怕金敏會落個不好的下場。
霍鴻雁和金敏水火不容,其他人日子也不好過,歡聲笑語的宿舍變得死氣沉沉。夢三沒精打采地一個人坐在教室裡,看書看累了就發呆打瞌睡。突然響了的手機嚇得她從凳上摔下來,不知何時進來的一對情侶不曉得裡面還趴着個,本抱在一起的,連忙分開了。
“喂!請問哪位?”夢三沒發現那對有情人,說話聲音很響,他們就很掃興地另覓一處浪漫的地方。
“是我,嚴思成。”
“思成哥!”
“夢三,這週末有空嗎?”
“啊!應該沒什麼大事,算是有空。”
“那和我一起吃飯吧。”
“吃飯!吃什麼飯?”
“下週末大學同學聚會,非得要攜帶家眷。”
“家眷!帶嫂子去啊。”
嚴思成的妻子叫張薔,能幹的女人,現在是一家大公司的銷售主管。那時她大膽追求嚴思成,嚴思成心裡雖忘不了黃杉,但爲了母親,和她登記結婚了。
“她出差了,要好一陣子纔回來。”
“那我也不是你的家眷啊,你可以帶嚴嬸去。”夢三臉發燙。
“是同學聚會,怎麼好帶我媽去。我是你舅舅啊,你就以我外甥女的身份出席,我要是一個人去,他們非得灌我酒。”
“不準喝酒!”夢三忙說:“我跟你去,你不要喝太多酒,喝酒傷肝。”
夢三放下電話,心怦怦亂跳。自己是不是太過關心了?嚴思成會不會聽出什麼呢?
聚會當天,夢三成了稀有動物。一個剛離婚的叔叔喝醉了,非要拉着她唱情歌。夢三礙於嚴思成的面子,心裡雖不情願,還是硬着頭皮唱。她是跑調天后,兩句跑了三個調,那些大哥大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思成啊,你這個外甥女很可愛啊!”那位叔叔對着話筒說起醉話,“我上個月離了婚,下個月就給你當外甥女婿吧!”
說着就來搭夢三的肩,夢三無法再忍,將他推開,衝出門外。
“夢三!”嚴思成忙追出去,他只是想帶夢三來熱鬧熱鬧,不想鬧出不愉快。
夢三跑到歌廳門口停了下來,嚴思成還在裡面,她怕那些人“攻擊”他,轉身要回去,他卻已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寒風是冬天的手,指甲長長的,掐在她的臉上,掐得通紅,火辣辣的疼。街旁的路燈也怕冷,蜷縮着,燈光很微弱,她看不見街上的一切,眼裡只有一個發着光、散着熱的後背。
“對不起,夢三。”嚴思成很抱歉,“我不該帶你來的,大龍他因爲剛離婚,心裡難過,所以才…”
“是我不應該。”夢三說:“我該說對不起,你的同學一定會怪你的。”
“夢三,”嚴思成說:“是我的錯,我沒想那麼多,只是想帶你一起玩的。”
“我…”夢三不曉得如何接下去,寒風竄進袖管,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冷了?”嚴思成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你…”夢三感覺自己的腦袋被凍住了,沒辦法思考。
“夢三,在這個世上,我最親的人是我媽,其次就是夢三。”嚴思成也有幾分醉意,他用衣服緊緊地包着夢三,不讓風有一絲縫隙可鑽,“我真的很想家,看到夢三,就能看到槐東村,那個美麗的地方。夢三是我美好記憶裡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因爲有你,夢才變得真實。所以,我不能讓夢三受一點點傷害。”
人喝醉後,說的話奇怪卻真實。夢三聽懂裡面的意思:嚴思成想家,想黃杉老師。
夢三突然產生一個想法,去找黃杉並告訴她有個人時時刻刻思念着她,連夢裡都是她。
“思成哥,”夢三說:“你想老師嗎?我們一起找老師吧!”
嚴思成靜默不語,看着夢三,看着她的眼睛,看得她低下了頭。
“夢三,”嚴思成說:“就把老師放在心裡吧,她有自己的生活,過得應該很幸福,不要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十年間會有很多事情發生,或許黃杉老師也結了婚,那再相見有什麼意義?
不遠處,白潔看着手機裡的夢三和嚴思成,嘴角揚起一絲陰冷的笑。
夜靜了。夢三躺在牀上,拿着手機反覆翻讀剛編好的短信,想發給嚴思成,猶豫不決,最後存進草稿箱。
白潔調查了嚴思成,又很快掌握了莫小問的聯繫方式,她把手機裡的照片轉發給了莫小問,莫小問收到照片,立刻撥了白潔的電話。
白潔接電話說:“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給我來電話了,看來你還是很在乎她。”
“白潔!”莫小問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你這般聰明的人竟問這麼蠢的問題,照片上的男的就是嚴思成,許夢成暗戀的人。”
“那很好啊,許夢成和喜歡的人一起,一件喜事。”
白潔笑道:“小問,這個嚴思成現在可是有婦之夫,許夢成這是要做第三者呢!”
“你!”莫小問已是滿腔怒火。
白潔繼續說道:“許夢成當年寫的情書我還存着,要是我把它和照片一起傳到網上,你說夢三會不會比芙蓉姐姐還紅啊!”
“白潔,不要以爲你長了一張嬰兒肥的臉,就可以這門卑鄙無恥。你就會拿照片來唬人,有點創意行不行!”
白潔說:“招數不在於有多麼創新,而要看它有沒有用,不然三十六計也不會流傳至今啊。反正許夢成的死活跟你沒關係,你也別管我怎麼整她了。”
“行!算你狠!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你真要像塊狗皮膏藥粘着我,你就粘吧。”
莫小問掛掉電話,氣憤地猛踢了一腳旁邊的牆。同班的朋友走過來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怒氣難消地說:“我長這麼大,從來不知道輸的滋味,現在我敗了,但我不是輸給她,我是輸給了劍客手裡的兵器。”
那位朋友哈哈大笑,說道:“你罵人不用這麼委婉吧。”
不久後,白潔悄悄地乘飛機去了北京,找到了莫小問的宿舍。
“你怎麼來了!”莫小問感覺自己被鬼纏住了。
“我是你女朋友,來看看男朋友,不行嗎?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啊!”
“對,很驚悚!”莫小問硬着頭皮帶白潔去吃飯,吃完飯,白潔纏着莫小問陪她在校園裡逛逛,一對氣質非凡的俊男靚女自然引來不少人的注目。
學校那些喜歡莫小問的女生知道他有女朋友後,都像失了戀似的。
白潔走前告訴莫小問說:“忘告訴你個好消息了,許夢成談男朋友了,對象不是嚴思成,而是畢成才。單純善良的許夢成暫時沒去做第三者,你可以放心了。”
“畢成才!”莫小問問:“是我們高中的成才學長?”
“對的。”白潔說:“他和許夢成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現在一個在N大,一個在N師大,基本上能天天見面,不像我們見一面是這麼困難。”
瘟神走了,莫小問長舒一口氣,一臉愜意地對太陽說道:“許夢成,身邊有人保護就好,我可以稍微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