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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才走後,夢三發現世界安靜好多,她還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聽覺變得出奇的好,走在路上,能十分清晰地聽見落葉聲和人的腳步聲。
期末考試將至,大家都忙着複習。夢三坐在窗邊,眼睛盯着書本,似乎很認真,但外面一有人走過,她都要擡頭看看。
天空飄起了雪,2007年的第一場雪,夢三獨自欣賞着。
雪紛紛揚揚飄落着,似乎天上多愁善感的仙子又遇到了傷心事,她的眼淚遇見寒風,凝固成白色的晶體落入凡塵。
夢三放下手中的書,走了出去。雪越下越大,路被染成白色。沒有行人,夢三看不到曾令她好奇的腳印。她彎下身,捧起一把雪,透心的涼。
小時候,第一次看到雪的夢三激動地抓起雪就往嘴裡塞,以爲很甜,實際它跟水一樣無味,只覺得舌尖冰涼。
雪花落在夢三身上,很快融化了,她常惋惜如此美麗的東西沒辦法在自己身上停留。
教室裡又走出一些人,個個臉上掛着笑,他們討厭寒冷,卻都經不起美麗的誘惑。皚皚白雪在他們眼中是極潔白乾淨的,城市的空氣裡灰塵太多,這麼一場雪能洗掉許多污垢。
“夢三!”一個聲音如一股暖暖的風吹在夢三的耳邊,她站起身來,看見正看着她的嚴思成。很久,他們沒有這麼安靜地面對面了。
嚴思成來找夢三是因爲他發現一段時間不見她,就會產生很強烈的思念情緒,會特別想念家鄉、懷念過去。
兩人手裡捧着杯熱咖啡。
“要考試了,打擾到你了!”
“沒有啊,看書時間長了,你來請我喝咖啡正好讓我放鬆放鬆。謝謝!”
“雪真美,讓人想到槐東的雪。”嚴思成的眼睛被雪映得亮亮的。
“我不喜歡下雨,很喜歡下雪。”
兩人呆了許久,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十年前,一個小女孩喜歡坐在一個大男孩的身邊,仰着腦袋聽他講故事,他們同樣感受不到時間的存在。
考試結束,106宿舍的丫頭們把書一拋,跑到館子裡大搓了一頓。這段日子,腦細胞死的太多,得好好補補。
郝娜紅光滿面,其他人笑她是被愛情滋潤的。夢三嚷着過年要帶她回去見家長,她捂着臉,燒紅的小臉蛋把手都染紅了。
許夢飛每天都和郝娜聯繫,通過手機、電腦,他甚至還會寫信給她。一言一語、一字一句令郝娜的心臟狂跳不已,她感覺他就在她耳邊說着話。
郝娜會親手做一些東西寄給許夢飛。前幾天,她將一條織好的圍巾寄走了。載着思念和深情沉甸甸的郵包第二天到了許夢飛的手裡,圍着它,他發現冬天不再寒冷。
寒假裡,夢三盼着過年。夢婷忙着寫作業,她一天到晚看電視打發時間,真希望能有個人在耳邊嘮叨嘮叨。
哥哥去當兵很快就給家裡來信了,爲什麼成纔到現在一封信都沒有?
年三十,許夢飛回家了,當然帶回許多禮物,樂得夢婷忘卻學習的沉重,夢三也忘記日子的無聊。
除夕夜,吃年夜飯,廖菊香守在電話旁邊等兒子的電話。
夢多的電話來得很按時,從老到小一一和他通話。兩個老人激動地老淚縱流,廖菊香也沒能控制情緒,對着電話泣不成聲。
“別哭了,二子通話時間有限。”許鵬程顯得很理性,其實他在強忍淚水。
“二哥,你看到成才了嗎?”夢三的第一句話問的不是哥哥的近況。
夢多沒見到成才,他們在一個軍區,成才現在新兵連接受訓練,而夢多已經是一名特種兵了。
成才爲什麼不和家裡聯繫?他一點兒都不想家嗎?
其實,成纔想家。白天訓練,大冷天汗流浹背,累得什麼都不能想。晚上躺在牀上,家鄉的每一個角落像電影一樣在他腦子裡放映着。
以前成才的夢裡總是自己當了狙擊手的情節。現在他經常夢見屋後的油菜花地,金燦燦的一片,香遠益清。正當他獨自欣賞眼前的的美景時,笑得燦若雲霞的夢三突然冒了出來。
“三呆子!”成纔在夢裡和夢三說了許多話。
夢三的夢豐富多彩,情節精彩、場景動人。如果把她的夢刻成碟去參加哪個電影節,很有可能獲獎。
成才走後,夢三經常夢到他和夢多一起穿着軍裝回家。
夢三隨着爸爸媽媽去大姨家拜年,回來後愁雲滿面。許夢飛關切道:“咋了?出去一趟咋變得沒精打采的,是不是吃撐了?”
“沒有,沒胃口啊。”夢三的聲音低沉得像得了大病。
“那你怎麼了?”許夢飛摸摸她的腦門,“不是病了吧!”
“不是我,是表姐。”
“白敏!”許夢飛的心立刻懸起來,“她怎麼了?”
“離婚了,表姐和表姐夫離婚了。”
“什麼!他們不是前年才結的婚嗎?怎麼會…”
“他們年前就離婚了,我現在才知道。表姐夫嫌棄表姐不能生孩子,所以不要表姐了。不是,那個男的不是我表姐夫,他是個大混蛋。大哥,生不生孩子就那麼重要嗎?”
許夢飛陷入思考,沒聽到夢三的問題。他失眠了,看見站在黑暗中的白敏淚流滿面,眼睛裡裝滿無助與絕望。
翌日,他悄悄地又回到那個長着老槐樹的地方。他沒有開車,裹着棉襖,極不起眼地出現在白敏家門口。恰此時,白敏從屋裡走了出來。
眼前的白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白皙亮麗的臉蠟黃無血色,烏黑髮亮的長髮被剪得短短的,本純潔多情的雙睛如今渾濁無神。
她是白敏嗎?許夢飛腦子裡閃出一個問號。
“是你!”白敏像一隻受驚的小鹿意識到危險後慌張逃走。
“白敏!”許夢飛確定眼前的人是白敏,追了進去,卻被一隻手推了出去。
“是你,許夢飛。”白鐵生比十年前更顯得滄桑的臉上堆滿了憤怒,“你給我滾出去!”
“大姨夫!”
“誰是你大姨夫啊!”白鐵生氣得想上去幗了許夢飛兩巴掌。
“你來幹什麼?快走吧。”廖菊花攔着他。
“大姨夫、大姨,”許夢飛不退縮,“請您們讓我跟白敏說幾句話。”
“說什麼啊?你把我家小敏害得還不夠啊!”白鐵生臉上的皺紋顫抖着。
“白敏,我只是想看看你。”許夢飛看着白敏,但她低着頭,一言不發。
“你走吧,她不想見你,我們都不想見你。”廖菊花眼睛紅了。
“大姨…”
“滾!”白鐵生緊緊地關上大門,把許夢飛鎖在了門外。
天寒地凍,許夢飛依靠着望歸樹。久別的老樹,葉子隨着冬風埋藏地下,他與白敏的愛情和落葉一起葬在它的腳下。
許夢飛得知白敏是因爲當年流產傷到身體纔不能生育的。
許夢飛喝醉了酒,倒在牀上睡了半天。醒來後,說自己遇到老同學多喝了幾杯,又說要在家多呆幾天,送夢三去學校後再回上海。
夢三高興壞了,寒假不會無聊了,又能省一筆路費,晚上她一頓吃下二十多個餃子。
坐在車上,夢三跟着音響裡的歌,邊晃邊唱,催命得很。許夢飛把聲音調小,把一張銀行卡遞給她說:“卡的密碼是你生日,拿去當生活費。看你宿舍的姐妹都喜歡什麼,先幫我一人送她們份禮物。”
“我有生活費的。”
“就當大哥給你的零花錢。”
“這麼大筆零花錢,弄得我像富二代。”
“什麼富二代啊,大哥一年就回來一次,想疼疼妹妹都不行啊!咱夢三是個老實人,不會亂花錢的,所以我才放心給你錢。”
“好吧,我就改善改善伙食唄。”
過了一會兒,許夢飛又對夢三說:“今天我就不請你那幫好姐妹了,我想和郝娜單獨一會兒。”
“放心吧,我早就告訴她們你來了。即使你請客,她們都不會去。我唯獨沒告訴郝娜,給她給驚喜哦!”夢三露出狡黠的笑容,覺得自己老鬼了。
“三兒,你們在一起一定聊過浪漫吧。”
“浪漫?”夢三知道他話的意思,“你是想爲娜娜做點浪漫的事吧!我們還真沒聊過這些事,但以我對娜娜的瞭解,她不喜歡刺激的東西,簡單些的好,看看電影、散散步就好。哥,你要不要聽聽我期望的浪漫的事。”
“打住!”許夢飛說:“剛纔你的歌聲已經夠折磨我的了。”
夢三隻好閉嘴,她挺想描述自己夢裡浪漫的畫面:在鋪滿花瓣的地上,她與喜歡的男孩背靠背坐着,閉着眼睛一起呼吸瀰漫着醉人香味的空氣。
郝娜接到許夢飛的電話,聽到他正在校門外等她時,激動地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去。”
郝娜的一會兒有大半個小時,霍鴻雁幾個充當起化妝師、服裝師連忙將她收拾打扮了一番。而門外的許夢飛希望時間過得慢些,情願一輩子這樣等着郝娜。
郝娜站在許夢飛面前時,依然一副羞嗒嗒的樣子。他牽着她的手時,她實實在在體會到觸電的感覺。
許夢飛帶郝娜來到了一家非常高檔的餐廳。看到餐廳金碧輝煌的裝潢,郝娜拉住許夢飛說道:“這裡很貴的,我們還是去其他地方吧。我現在特別想吃肯德基。”
“肯德基!可是我很想吃這裡的蝦,你就陪我吃嘛。”
“這樣啊,那我們就吃蝦。”
兩個人吃完後去了遊樂場、海洋館,晚上去了電影院。郝娜看電影看得很投入,好玩的地方,她笑得前俯後仰,悲傷的地方,她又哭得稀里嘩啦。許夢飛望着她,眼睛裡滿是憐愛。
看完電影,兩人手牽着手走在公園裡。
“冷嗎?”
“不冷,一點不冷。”郝娜搖搖頭,“夢飛的手像個暖爐,很暖和。”
“是嗎!”許夢飛駐腳,用他的雙手包住她的雙手,“更暖和了吧。”
“嗯!”郝娜點點頭,他體內的熱量流入她體內。
“走累了吧。”許夢飛彎下腰,“我揹你。”
“啊!我一點兒不累。”
“快上來吧!我就是很想揹着你,滿足我的心願吧。”
“這…”郝娜遲疑了會兒,最後還是聽了他的話。
夜空下,靜寂的道路上,他的腳步很緩慢,時間停留該多好。
“唱首歌給我聽聽吧。”
“啊!我唱歌很難聽的。”
“還有三兒唱的難聽嗎?她唱的我都能聽。”
“我好像要比她好些。”郝娜用她極細柔的聲音唱起了王心凌的《月光》。
彎彎月光下蒲公英在遊蕩
像煙花閃着微亮的光芒
趁着夜晚找尋幸福方向難免會受傷
彎彎小路上蒲公英在歌唱
星星照亮在起風的地方
乘着微風飄向未知遠方幸福路也許漫長
難過的時候誰在身邊陪我掉眼淚
失敗無所謂你在左右月光多美
彎彎月光下我輕輕在歌唱
從今以後不會再悲傷
閉上雙眼感覺你在身旁
你是溫暖月光你是幸福月光…
許夢飛送郝娜回到學校。
“到宿舍給我打電話。”一點點的路,許夢飛還怕郝娜走丟了。
“嗯。明天我們一起去送你。”
“娜娜!”郝娜轉身要進校門,手卻被許夢飛拉住了,他情不能自已地將她攬入懷中,緊緊地抱着她。
時間似乎真的被冰止了,郝娜完全不能動了,許夢飛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能感受到的只有她的溫度。
冰雪開始融化,化作泉水滋潤着大地的心房。萬物甦醒了,它們生長着,到處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晚上,兩個人都失眠了。郝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回味着今天發生的一切,偷偷地傻笑着。許夢飛內心很掙扎,他明天要做一件痛苦的事情。
第二天,許夢飛早早離開了,他很艱難地發了一條分手短信給郝娜。看到短信的郝娜幾乎暈死過去,忙撥許夢飛的手機,但已經關機。
爲什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昨天不還好好的嗎?郝娜要崩潰了,她要去上海找他。
“我和你去。”夢三認爲自己有義務陪着郝娜。
“嗯!”郝娜心中有了希望,深信他看到她,會雨過天晴的。
但很快夢三接到家裡的電話,說許夢飛要和白敏結婚了。
“什麼!”夢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一個多星期的工夫,大哥竟要娶表姐。
夢三發了瘋地要回去找哥哥算賬,本想帶郝娜一起的,但她病倒了,臥牀不起。
夢三獨自回家,對着許夢飛劈頭蓋臉地一通罵。
許鵬程按住情緒激動的夢三,向她道明瞭實情。夢三驚訝地張大嘴,她再也說不了什麼。一個是好朋友,一個是表姐,她不能去幫任何一方。不知所措的夢三必定要看着一個人痛苦。
“十年前,我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愛人。十年後,我又遇到了同樣的事情。”苦笑着的許夢飛眼睛裡完全沒有了神彩。他拼搏着,爲的是堂堂正正地回家。多少年來,他吃盡苦頭,忘記了快樂的味道。認識郝娜後,他的臉上又出現發自內心的笑。現在,他又要丟掉快樂。
郝娜大病一場,躺在牀上半個月,瘦得走路輕飄飄的,一陣風能把她刮跑。宿舍的人都埋怨許夢飛,夢三低着頭,無顏面對大家。
“夢三,”郝娜說話很吃力,“你千萬別怪自己,你沒錯,你這個樣子,我會更難過的。”
“對啊,夢三。”霍鴻雁說:“你這段日子像個犯人似的,我很不舒服,宿舍都成監獄了。”
“夢三,你哥是你哥,你是你。”金敏說:“你不笑,大家都不會笑了。”
幾個人七嘴八舌,都希望重見光明。夢三調整心態,陪着郝娜,要她重新展開笑顏。爲了不讓大家擔心,郝娜不再愁雲密佈,又能說說笑笑的了,但都是強顏歡笑,心裡的傷太深了,像她這樣的女孩是傷不起的。夜深人靜時,傷痛折磨得她難以入眠。
夜深了,涼意襲人。空中一彎月亮,顯得格外孤寂。她躺在牀上,回憶起那晚在他的背上唱《月光》。他此時看着同一彎月亮,耳邊響着她的歌聲:彎彎月光下我輕輕在歌唱,從今以後不會再悲傷,閉上雙眼感覺你在身旁,你是溫暖月光你是幸福月光…
白潔在學校裡風光無限,又被評上優秀學生幹部,更加趾高氣揚。草根出生的夢三靠着勤奮努力也收穫了榮譽,白潔心裡不舒服,認爲夢三不配和她獲得同樣的榮譽。她一身名牌地和某個同樣打扮時尚的女生走在校園裡,惹來許多關注,走到校門口,一個男生堵住了她們,時尚女生笑着對白潔說:“又有男生攔你了!”
“你!”白潔臉色煞白,攔她的是匡海。
“好久不見啊!”匡海一把將白潔抱上摩托,呼地開走了。
“哇!真酷啊!”時尚女生一臉羨慕。
匡海帶着白潔到了郊外,白潔害怕地直往後退,匡海的樣子改變了許多,長髮、鬍子、皮夾克、墨鏡,的確很酷。
白潔“你想幹什麼?”
匡海“幹什麼!你把我害得這麼慘,你覺得我想幹什麼。”
白潔“不是我害你的,那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匡海冷笑道:“我去向你表白,你卻說我要強姦你!好啊,你這麼想,我就成全你啊。”匡海逼近白潔,白潔拿包直砸他,他搶過包甩到地上,惡狠狠地說:“你又用包打我!你毀了我的前途我的人生,我要你嚐嚐痛苦的滋味。”
“匡海,你聽我說。”白潔不是等死的人,“那天我心情不好,你突然抱我,我真的嚇壞了,我當時就不清醒了。匡海,其實我並不討厭你這個人,只是…”
匡海“只是什麼?你編給我聽啊。”
白潔“我沒有瞎編,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的男朋友和好朋友揹着我一起逃課看電影,就是你陪我過生日的那天,那天我就是在等我男朋友,他卻和別的女生在一起,還一塊騙我,我真的萬念俱灰,所以我才…”
“你男朋友?”匡海收住腳步。
“就是莫小問。”白潔說:“你應該認識。”
“對,認識。”匡海說:“從我手裡搶你的那小子。”
“匡海!”白潔突然抱住匡海,“對不起,我當時昏了頭了,竟爲了那個負心漢傷害了你,你原諒我好嗎?我一定好好補償你,你說我毀了你的前途和人生,我就賠你一個前途和人生。”
匡海“賠!你怎麼賠?”
白潔“我把我賠給你,我爸爸的公司將來就是留給女婿的。”
“你少花言巧語。”匡海推開白潔,“你當我未成年嗎!”
“你根本就沒喜歡過我。”白潔要賭一把,“那你儘管報復吧,看是不是報復完了,你就痛快了,你的人生就又光明瞭。”
白潔賭贏了,因爲匡海對她的愛多過恨。昔日的百合花完全變成一朵帶刺玫瑰,帶毒刺的玫瑰。白潔一腳踏幾船,她不怕翻船,她家裡有條大船,她也是個會水的高手。
夢三遇到了特別開心的事情,家教回來的路上她碰到了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他鄉遇故知的確是件大喜事。
“老班長”是個飽含深情的名詞,擱在部隊裡、學校裡,都讓人覺得十分親切。王晨是夢三最老的班長,也是夢三最忘不了的班長,所以歲月使兩人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她們還是一眼認出對方,熟悉的感覺永遠抹不去。
“老班長!”夢三激動得跟個二百五似的,“你變了好多,以前你一頭短髮,現在頭髮這麼長,漂亮得我都不敢認你了。”
“你也變了不少。”王晨高興地說:“頭髮也長了,像個女孩了。”
“什麼叫像個女孩啊!”夢三挽着王晨的胳膊問:“班長,你目前是什麼狀態?我聽說吳小凡都要成孩子他娘了!”
王晨說:“我也差不多。”
“啊!”夢三眼睛移向王晨肚子,紅着臉說:“這裡面有寶寶了!那你是特殊人羣,我得扶着你。”說着,夢三真扶上了。
王晨笑道:“我剛結的婚,哪這麼快。”
“你真結婚了!”夢三問:“誰這麼有福氣,遇到比中頭獎還幸運的事情?”
王晨說:“誰把你帶的嘴這麼甜的?交男朋友了吧?”
夢三忙說:“哪有啊!世界上的男的都是近視眼,他們情願戴墨鏡裝酷,也不會仔細看我這樣不漂亮的女的,要是看到黑頭雀斑什麼的,別說吃飯要吐,睡覺都噩夢連連。”
“呵呵…你還是這麼逗!”王晨樂得不行,新婚的女人是幸福的。
“班長姐夫是幹什麼的?”夢三問道。
王晨回答說:“也就是銀行裡的一個小科長。”
夢三說:“這麼年輕就當科長,不錯。那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
王晨說:“我是醫院裡的護士,他生病,我照顧的他。”
夢三說:“真老套,不過挺浪漫。”
兩個人聊得特別投機,王晨經常邀請夢三去她家裡玩。王晨的丈夫陳凱是個挺熱情的人,夢三羨慕地看着小兩口,想想同齡的小學同學都嫁做人婦了,自己還跟個孩子似的,也有個人管管就好了。
陳凱過生日,王晨請夢三一起吃飯,電話裡說陳凱有個當老闆的哥哥和還在念高中的弟弟,讓夢三選個當男朋友,就能親上加親了。王晨小時候就好管事,很多例子證明有些毛病是會伴隨人一生的。
“班長,你瞎說八道的話,我就不去了。”
“看你,我跟你開玩笑呢,你早些過來啊。”
王晨的玩笑讓夢三心慌了許久,陳凱長得挺精神的,哥哥弟弟一定不差,男人和女人到了一定年紀都是渴望戀愛的。這是個充滿愛的世界,父母的愛、戀人的愛、朋友的愛…有人說不管哪天是世界末日,要是愛消失了,地球就滅亡了,因爲沒有人能在冰窟裡活下去,太陽讓人身體有了溫度,而心和血的溫度是愛給的,所以人們稱無情的人爲冷血。
夢三帶着禮物來到王晨家門口,她很緊張,從接完王晨電話起她就在想象陳凱兩個兄弟的樣子,她知道自己擱以前是在犯資產階級錯誤,是要被貼上“壞女人”的標籤的,但看到王晨幸福甜蜜的樣子,她真的特別想也有人與自己十指相扣,她也希望有人能幫她從腦子裡擦掉嚴思成的身影。
“你好!”正當夢三在平復緊張情緒時,有人也到了門口。
“陳宇!”原來陳凱的哥哥是陳宇。
“大哥、夢三,你們來了!”王晨這時開了門,“快進來吧。”
“他就是陳凱的哥哥!”所有幻想都破碎了,緊張也轉爲氣憤,夢三把手裡的禮物塞給王晨後跑下了樓。世界上就是有那麼多的巧合,要不說人生如戲呢。
回去的路上,夢三覺得自己特別可笑,她發現人要是動了歪念就會食惡果,至少良心會受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