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纔有一人自武臺之下緩緩步入而上,靜靜地站立在白玉面前。
白玉神色間顯露出一絲恭敬之色,但一閃而過,也許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看得清楚,即使有幾個,但他們也不一定懂得這絲恭敬的來源,只因爲他是阿南。
冷血“阿南”的到來引起了一陣噓噓不屑之聲,阿南今天穿着很霸氣,一襲黑色長袍,眼中目光深沉,令人高深漠測,我自是吃了一驚,但很快便恢復鎮定,人世間的仇恨對我來講又算得了什麼?一想到此,心中頓時開朗起來,微微笑了笑。
阿南手中提着把劍,古色斑爛的劍鞘顯得說不出的神秘,給人一種極其邪惡的感覺,彷彿見不得他出劍,一出劍就必見血,也不知爲何,這種感覺在我心中彷彿像是真理一般。
白玉拱手道:“請賜教。”
阿南點了點頭,朝他邪邪一笑,喃喃着不知道跟他說了句什麼,但在那一剎那,白玉的臉色變了,變得驚恐欲絕,只可惜,那畢竟只是一剎那,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一剎那,只聽見長長的一聲龍吟起,沒有見血,但阿南卻已微笑轉身,仰首視天,一付睥睨天下之色,彷彿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人值得他正眼去瞧上一眼似的。
白玉緩緩倒了下去,衆人懼都駭然,彷彿見到鬼一般的恐怖,突然,玲慧飛身而上,站在阿南對面,冷笑道:“好狠的手段。”
阿南連望都沒有望她一眼,淡淡地道:“識相點,退下去。”聲音沉悶已極,彷彿來自幽靈之口。
玲慧狠狠的將劍抽出,淚水劃過眼角,失聲道:“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殺了我娘?”話畢,已是搖搖晃,像是風中的花兒,正在爲輕風搖擺。
阿南聽得全身一顫,直如身墜寒川,玲慧繼道:“你這獸牲不如的傢伙,我殺了你。”話未了,劍已出,並不算慢的一劍,但也不快,別說是不快了,就算是快,快如閃電,阿南也絲毫不會放在心上的,但奇異的情況又出現了,玲慧一劍亂顫着刺進了他的左胸,鮮血頓時涌了出來,玲慧呆木當場,阿南還是以那淡得不似人聲般的語調道:“你知道了?”
“噹啷”一聲,劍已墜地,玲慧又是全身一顫,差點當場昏倒,人影一閃,我已立身在她身側,伸手扶住了她,阿南大吃一驚,本是冷漠已極的神色立刻便像是膽小的姑娘見到了最可怕的惡魔一般,顫聲道:“你……你是何人?”他甚至還可笑的想象我只不過是一個跟古幻雪長相極其相似的男子。
我笑道:“阿南,我是古幻雪,不認得我了麼?”
阿南全身一顫,後退幾步,道:“你……你怎會……”
笑了笑,我道:“我命一向很大,你想不到吧。”
阿南喃喃道:“這……這怎麼可能?我在做夢麼?”此時,臺下羣雄早已偷偷思議,紛紛猜測着場中之事,武林中人就是如此,有第一個人知道了的事,馬上就會一傳十十傳百,此時大夥兒都知道了他就是阿南,還隱隱有些知道他就是殘心教背後的教主。
我道:“公道自在人心,你……”話未了,玲慧已掙扎着將我推開,瞪着他道:“你還沒回答我,你爲何要殺了我娘?”
一而再的刺激過後,阿南反倒顯得極其冷靜,以淒涼的口吻道:“她若不死,你又怎能答應我潛入他的身邊。”望了我一眼。
玲慧也變得極其漠然,以一種似是毫無生氣的聲音問道:“我要殺了你。”
阿南淡淡笑了笑,只是笑了笑,閉上了眼去,再也不開口說一句話,彷彿再也不願多活一刻,多活一刻就是多一份痛苦,抑或他早已死了,他的靈魂早已死了,只是他現在的靈魂名爲:“仇恨”他只是因爲仇恨而活。
良久,我嘆道:“阿南,你不覺得奇怪麼?”
阿南依然故我,仿惹未聞,血自傷口不斷涌出,其神態可怕極了,活像地獄血魂,玲慧緩緩自地上拾起長劍,突然一劍朝阿南前胸要害刺去,血,又見鮮血,鮮血一滴一滴的打在地板之上,發出奇妙的聲音,悶沉而單調,空氣都爲之停頓,充滿着一種靈異的氣氛,令人像是窒息了一般,那鮮血是來自一隻蒼白的手上,一隻蒼白而有力的手此刻正握住劍身,,玲慧驚駭的望了我一眼,我淡淡笑了笑,道:“這一切都是我父親的錯,父罪子還,天經地義,我比他該死……”
玲慧呆住了,阿南失魂了,我亦像座墓碑一般怔立着,幾千人的場面在此刻竟是出奇的寂靜,這是一種死的寂靜,許多人不由心生一股沒來由的寒氣,忍不住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
良久,玲慧用力抽出長劍,“噹啷”一聲,劍掉在地上,一把撲入我懷中,玲慧泣聲道:“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
原來,當年阿南並不是沒有找到玲慧她娘兩姐妹,但那兩姐妹早已抱定必死之心,只因她們還有個希望,那就是“玲慧”,是以,死對她們來講,並不可怕,而阿南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們堅定的神色,知道從她們口中打聽不出什麼,無意中,阿南自玲慧她孃的手機中看得玲慧的信息,有了她的號碼,阿南毫不猶豫的將二人殺了,繼又找到了玲慧說她們是被古家派人殺的,當玲慧聽到這個消息時,她頓時傻了,腦中空白一片,從那一刻起,她心中深深的烙上了一個字“仇”,她要報仇,但愛情的力量有時候比仇恨更爲可怕,也就因爲她假戲真作,竟愛上了我,這份恨意也就慢慢溶化,之後的事,前面已經講過了,至於玲慧爲何現在會知道她娘是爲阿南所殺之事,那自然是擁有着“神”的力量之後的我告訴她的。
突然,阿南跪了下去,緩緩道:“對不起。”話畢,一聲龍吟起,一把鮮紅的劍自他前胸進,後胸出,嘴角掛起一絲帶血的笑意,彷彿,他真的得到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