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吃驚是假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可是戰事進行了這麼久,他們現在纔得到這個消息,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很失敗。
“現在是誰負責斥候?”李承乾問。不怪他不知道,因爲這件事是陳將軍負責。
陳將軍面色難看,“是蕭山。”
狄懷英認識這個蕭山,第一次來邊城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人面帶奸相,十分不喜歡這個人。好在當時也沒有過多的接觸,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現在陳將軍一臉爲難的說出這個名字,難道說,這次戰事,也有他的一份?
李承乾聽到蕭山的名字,面色也是不好看,“怎麼會是他?將軍怎麼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他?現在桶下這麼大個簍子,他人呢?”
陳將軍面帶愧色,“我也不知道,已經幾天沒有見着人了。如果不是今天這件事,我還以爲他又出去打探敵情了呢。”
哼李承乾冷笑,“怕是畏罪潛逃了吧。懷英,你看呢?”他擡頭看向狄懷英的方向,徵求她的意見。
狄懷英沒有將自己的妝換回來,依舊是黑黑的小胖子形象,與李元芳他們站在一起,形象十分的怪異。陳將軍先前是火氣大,被氣糊塗了,沒有注意到,後來又被吉利王子失蹤的消息給嚇了一跳,完全忽略掉這幾人的存在。現在聽到李承乾的話,而且喊的是狄懷英的名字,大吃一驚,瞪着雙眼看着這個小胖子,不可置信道,“你是狄懷英?”
這也太彪悍了吧。
這還是不是個女人,竟然自毀形象到這種程度。不過,不得不對她說佩服二字。
狄懷英笑道,“陳將軍,正是我。”隨即又正色道,“陳將軍,現在我和大皇子殿下已經查到,是有人故意將吉利王子擄走再栽贓嫁禍給我們。先不說突闕人自身的內亂,光是說我們這裡。將軍也知道吧,我們大唐有人與突闕人勾結,意圖謀反。”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目光看了一下李承乾,陳將軍也自然知道這件事的,也看了看他。李承乾面色如水平靜,一點也看不出不高興,狄懷英才又繼續說道,“雖然事情已經敗露並且將一干人等收押治罪,可是,也難免其漏網之魚。按理說着吉利王子失蹤是件大事,可是戰事進行了這麼久,我們現在纔得到消息,這不得不說是斥候的失職。這蕭山,我並不信任他,也不能排除他勾結他人故意隱瞞事實真相,讓戰爭爆發。只是他是將軍的手下,如果我們要拿辦他,需要你的同意。”
她的這一想法也正是他們的想法。這件事實在是太巧了,如果說晚些知道不足爲怪,可是這一晚就整整晚了近兩個月,如果不是狄懷英臨時起意去地牢,這件事只怕是還要被矇在鼓裡。
陳將軍面色難看。這蕭山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也是他的親信。如今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他也難辭其咎。不過,現在最爲關鍵的是,要將這蕭山找出來。只有找到他,究竟是他真的失誤還是勾結他人,才弄得明白。
“陳將軍,蕭山最後出現的地方在哪裡?”李承乾問。他來到邊城這麼久,自然是知道戰事的殘酷,想要早日解決這戰爭,還國家一個太平。
陳將軍搖頭,“我也不知道,自從讓他負責斥候之後,我就很少看到他了。最後一次見到他,應該是半個月前吧,彙報完敵情之後,便走了,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現象。”
這可如何是好。現在兵荒馬亂的時候,要找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得到命令可以隨時消失的人,怎麼找的到。
忽然,狄懷英眼前一亮,想起一種可能性,急忙問陳將軍,“敢問將軍,如果要出關,是不是必須要你的同意才行?”
陳將軍點頭,“當然,現在這種時候,誰也不能輕易的進出,免得混入奸細。莫非……你的意思是,這蕭山,已經出關了。不可能,我雖然讓他負責斥候,可是那些斥候一直都在關外,並不入關,而他也只是負責聯絡。我們的聯絡並不需要人與人之間見面的。而且他也沒要得到我的允許,怎麼可能出的去。”
狄懷英反問道,“不知將軍你的令牌是否還在?”
李承乾也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他。
陳將軍背後激起一層冷汗,反射性的摸上腰間,可是,什麼都沒要摸到。
令牌不見了。將軍令牌,見令牌如見將軍,如果將這令牌拿到手,出關豈不是輕巧的很。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這種說法都是猜測,沒要實際的證據。狄懷英提議,去關口問問,有沒有人拿着將軍令牌出關的。
陳將軍立即派人去問,那人過了一會兒回道,“在半個月前,的確有人拿着將軍令牌出關。不過那個人穿戴的很嚴實,帶着韋帽,看不出是誰。”
這下,蕭山是奸細的可能性又大了幾分。
狄懷英見這人似乎還有話說,便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那人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還在守關口的將士哪裡打聽到,用這將軍令牌過關的,不只是一人。在戰事爆發之前,每年也有人用這將軍令牌運送東西過關。”
此言一出,陳將軍的臉色就更難看了。“說清楚。”他雖然趨炎附勢,可是從來不做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因爲這些事情一旦沾上,就根本洗不掉。現在大皇子再此,就算他如今已經不是太子,可是皇子的身份也一樣讓他吃不了兜着走,這也是爲何他一直待李承乾十分客氣的原因。
那人看了看陳將軍的臉色,又看看李承乾和狄懷英,鼓起勇氣說道,“其實最開始我也沒有想到要問,恰好今日值日的人,有一個是我的同鄉,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熟稔的很,不免就多聊了幾句。聽到我打聽用令牌出關的事情,他便與我多說了一些話,順帶提到,說每年總有那麼幾次,他們會遇到拿着令牌通關的鏢局押送貨物出去。他們最開始還會檢查一二,後來次數多了,見令牌就放人了。”
竟然有這種事情。
“那個鏢局叫什麼名字?”
“能得到將軍關照的鏢局,他當然記得很清楚,是大運鏢局。只是最近一兩年,大運鏢局雖然也常常出關,卻不是最初那幾人護鏢了。”
狄懷英忙問,“那護鏢的人長什麼樣子?他還記得嗎?算了,算了,你去將你那同鄉找來,我們要親自問他。”這人看了一眼陳將軍,見他點頭,推下去叫人去了。
李承乾見狄懷英如此激動,心中不解,“懷英,此時的確很蹊蹺,可是你爲何……”
狄懷英深吸一口氣道,“大皇子殿下,有件事你可能聽說過,就是大運鏢局的血案。”
這件血案的他的確知道,就連陳將軍也聽說過一二。
“這件案子不是被你親自破了嗎?”李承乾不解,“難道還有什麼疑惑的地方?”
狄懷英深吸氣,將心中的不安呼出,才慢慢的說道,“當時是找到了殺害大運鏢局鏢師包括寧總鏢頭在內的五人的兇手,沐子藍,可是,這裡面卻有一個很大的懸疑在裡面。記得那次,大運鏢局是替一個富商運送一批陶瓷和絲織品出關,可是回來就遭到了暗殺。雖然蘇氏父女承認自己派人殺人滅口,可是,問題就在這裡了,據我所知,大運鏢局自從寧總鏢頭去世之後,他的女兒寧默沒有打理鏢局的心思,全部委託給了她的大師兄。也正是因爲如此,大運鏢局再也沒有接過遠鏢,更別說出關的了。那麼,是誰給大運鏢局將軍令牌,後來又是誰假冒大運鏢局?”
這個人,是蕭山嗎?
這是一個沉重的問題。能輕易的將令牌拿出來,再輕易的放回去而不讓人知曉,除了親近之人,別無他想。不管這人是誰,陳將軍身邊有奸細這一點是毫無疑問了。
一時間,因爲沉重,大家都沉默了。
不一會兒,一個穿着普通士兵服飾的小夥子跑了進來,其喘吁吁的跪下對他們行禮。
李承乾心中沉重,揮手讓他起來,並然他將有關令牌一事詳細的說清楚。
士兵恭敬的站起來,原原本本的敘述起來。其實跟先前那人說的差不多,只是要詳細一點,比如他還提到一點,在兩個多月前,這大運鏢局曾經從關外運了一批貨物進來,也用到了將軍令牌。
陳將軍氣得臉色鐵青,拳頭捏的緊緊的,靜靜的聽着這個士兵的敘說。
狄懷英瞟了他一眼,瞭解他內心的憤怒,卻並不會去同情他。這是他自己太過相信別人,如果說偷令牌的人有錯,那麼,他也有錯。
值得讓人注意的是,兩個多月前,大運鏢局竟然從關外運了貨物進來。可是據狄懷英所知道的消息,大運鏢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休整,並沒有接單。爲了肯定自己的想法,她問了李元芳,也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那麼,幾人對視一眼,這失蹤的吉利王子極有可能是通過這種渠道進關,然後藏在大唐的某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