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她平復了因帝王的強權而產生的不滿,露出微笑,“皇上,既然如此,知道卑職破案之後,有沒有好處,比如加官進爵,黃金萬兩之類的。”
“你竟然用你該做的事情來勒索朕?”李世民眼中寒光閃過,不怒自威的氣勢表露無疑。
可是狄懷英並不怕他,理直氣壯回答道,“要知道,壓力就是動力,可是適當的獎勵也是動力的源泉,雖然幫皇上做事是卑職的義務,但是皇上的回報也是我應得的權利,不知道皇上是否大方。”
李世民瞪着她,而她也不甘示弱的回視過去。
看着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武媚娘覺得有些無奈。猶豫了一下,她纔開口勸解道,“皇上,狄捕快快人快語,你也就不要計較了吧。她如果真的能將此案破了,說明她有這個才能,皇上因此而給她賞賜,相信沒有人會反對的。”
李世民的神色又慢慢的平和下來,高深莫測的看着武媚娘道,“沒想到武才人也挺欣賞這個小捕快,你們都是國舅的學生,你倒是挺維護她。”
聽到這樣的話,武媚娘臉色大變,立即俯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回答道,“皇上明鑑,媚娘也是在國舅府上第一次見過狄捕快,之後不歡而散。現在媚娘也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幫她的意思。如果皇上覺得媚娘說的毫無道理,媚娘不再說話便是,請皇上不要誤會媚孃的一片心意。”
狄懷英看到武媚娘這樣,心中瞭然。
長孫無忌的妹妹進宮做了皇后,他又是當朝國舅,權傾朝野,在百姓心中,也頗有威望。每朝每代,皇帝最擔心的就是外戚把持朝政,那樣對於他們當權者非常的不利。現在長孫無忌的學生遍佈朝野,連身邊這個討人喜歡的武才人都是,他不忌憚纔怪。
同情的看着武媚娘,狄懷英感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前一刻看似帝王面前的紅人,片刻之後,便可以翻臉無情。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王月影的時候,李治也是如此對她,心中就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來。
李世民看着面前的武媚娘,突然笑出聲來,看他的樣子,似乎在跟某人開玩笑。將她扶起來,拉過她的手,“你呀,連朕在說笑也看不出來。”
他又轉過頭對狄懷英笑道,“換了別人敢和朕這麼說話,早就死了千百次了。不過,朕見過不少人,像你膽子這麼大的女捕快倒是沒見過,朕決定同意你的要求,待你破案之後,賞賜你黃金千兩,並在大理寺安排一個不低的官職,如何?不要再討價還價了,我這裡可不是賣東西的地方。”
狄懷英笑眯眯的應了。
沒想到李世民又說,“你說的對,適當的獎勵可以增加動力,不過朕做事素來賞罰分明。如果你在一個月之後還破不了案,可別怪朕下旨,讓你腦袋搬家!”
狄懷英聽後,原本想着消極怠工的願望化爲泡影,只好應下了。
這下好了,成則一步登天,敗則死翹翹。
將案件的一些相關東西都給她看過之後,李世民又仔細的將它們收好,拿出一枚免死金牌正色道,“此案牽涉可能很廣,希望你在爭取早日破案的同時,並且能夠注意自身的安全。畢竟,再嚴密的護衛都有疏忽的時候,你要小心。”
聽到這樣的話,狄懷英心中終於升起了一點感動。知道關心下屬的皇帝纔是好皇帝嘛,也不愧後人對他那麼高的評價。她恭恭敬敬的接過免死金牌,認真的回答,“卑職領命!”
頓了頓,她又說道,“皇上,我相信你是一個好皇上,相信大唐在你的管理下,必定會繁榮昌盛,四海臣服的。”她這倒是說的真心話。
李世民眼中一閃,看了一眼這個小捕快一眼。不知道怎麼,她的信誓旦旦讓他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來。有很多人說過這樣的話,可是,無一例外,都是拍馬屁的。他完全可以將她的話當做拍馬屁,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知道她說的是真話,她相信他能行。
“好了,我有些累了,你們退下吧。”第一次啊,第一次覺得有人相信他的能力,也理解他的野心。他閉上眼睛,按捺住心中噴涌的那種莫名的感覺。
武媚娘看了一眼李世民,微微蹙了眉頭,不過立即換了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行了一禮,拉着還有些不知所措的狄懷英出了書房。
外面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不過每個大殿之外和走廊之上,甚至在花園涼亭之中,都有照明的燈籠。此時燈籠已經被宮人點亮,顯得整個皇宮在一片朦朧的燭光中一片祥和。
不過狄懷英知道,在這片祥和之下,卻危機四伏。
武媚娘讓跟着的四位宮女跟的遠些,與狄懷英走在前面。
“狄捕快早就認出我來了吧。”她微微笑着側臉看狄懷英。
狄懷英也側頭看她,點頭,“對。”
“你心中害怕嗎?”
“爲什麼要害怕?既然不能拒絕,那麼就坦然的接受。”
“還要在接受的同時撈取最大的好處。”武媚娘接口道。
兩人對視,最後都笑出聲來。
過了許久,武媚娘又說道,“懷英,我可以這麼叫你嗎?”見她點頭,她又說,“你的性格與我進宮之前很像,我很喜歡你。我也很羨慕你,你可以做喜歡做的事情。如果不是我進了宮,可能會與你成爲好姐妹吧。”
狄懷英笑道,“你進宮了又如何,是武才人又如何,朋友是不分職業高低身份貴賤的,只要我們兩人真心將對方當做朋友,你在宮中,我在宮外有何關係呢?”這是武媚娘耶,以後還是會當女皇的武媚娘,她願意當她的朋友自己只怕是做夢都要笑醒吧。
“好妹妹!”
“好姐姐!”
兩人異口同聲,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欣喜。
突然,一個小太監快步跑來伏在地上,纖細的嗓音從他口中說出,“奴才見過武才人。”
“起來吧,什麼事?”一瞬間,武媚娘恢復了平日的姿態,收斂了笑容。
“回武才人的話,太子妃讓小的請狄捕快去東宮一聚”。
太子妃?狄懷英和兩位皇子的事情雖然沒有傳開,可是私底下都有所耳聞。聯想到她今天是被太子妃請來宮中,中途被皇上知道帶來,武媚娘有些擔憂的說道,“你去東宮,沒有什麼事情吧。你要小心,如果有什麼困難,記得來找我。”
狄懷英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跟着太監往東宮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