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她以爲自己就是個沒有人疼愛的孤女,在那一世的家裡沒有親人,但是從老者把她從那一世騙來之後,她現在已經漸漸融入了萬家的生活。
那一世,要不是姑姑收留了她,供她上學,她現在也不可能在這個世界單純做她的庶女。萬康年對她的不屑,萬梓宸對她的算計,甚至一個由丫頭提起的姨娘都有膽把她騙的差點失去自己的貞潔。她在這一世沒有太多想法,只是想幫身邊的丫鬟,比她弱的弱者,漸漸強大起來,所以她順從了天命,接受了一切古代的生活方式和語言習慣,但是,她始終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成爲一個王爺的側妃,而且還是她自己挑選的人,那個人真的力排衆議把她娶回家。
既是這樣的結果,那爲何當初在她彈鳳求凰的時候,景親王不承認他救過她,而一定要強調是回去後問了身邊的人才知道真實情況?還有一點她想不通,景親王那樣冷凝的態度怎麼就能突然答應楊夫人要娶她?而且還要給她一個平妻的身份。
這許多許多的謎題還未解開,讓一個要嫁入王府的現代靈魂的萬梓川怎麼能心安。
外面鞭炮齊鳴,春意融融。裡邊卻是如履薄冰,忐忑難安。
已經上馬的韓景軒向轎子口望了一眼,掃過一行衆人,直到目光和僅隔他幾步之遙的陳家勝重合,才抿了抿嘴,微闔了眼,拍馬向前方疾去。衆人只道是王爺心急了,怕誤了吉時,所以也大步疾奔地擡着八臺大轎向皇宮行去。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在宣室殿等待親王的宮女和上官家的家丁們都在爲小姐捏一把汗。聽門外進來的小廝報,王爺回來了,站在中間的喜婆早就喜不自禁地向外面奔去。擡眼看到黑壓壓的一羣人亂哄哄又秩序地朝大殿過來,喜婆也懵了。
怪不得別人都道景親王氏有史以來最俊美的男子,饒是半老徐黃的她也是不能錯過一飽眼福的機會的,更況這些懷春年華的小姐媳婦子們。可是這誰家的女兒竟然和她家小姐的儀式不差一二,就連這迎親的架勢也是有過之而不及,上官老爺臨行的時候可沒有囑咐過她怎樣對待眼前的狀況。正在納悶之際,因看到景親王高頭大馬地從遠處過來,一幅威嚴英挺的模樣,任是見過多少英俊外生的喜娘也是看紅了眼。
花轎落下之後,丞相府裡跟來的喜婆欲過去詢問,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兩位穿着比她稍遜的喜婆上來遞給尺,鏡,剪刀過去。過了一會,婆把外面的一層綢簾挑開,然後就聽見三聲箭聲響,內簾也落下來。
看到一個穿着大紅蟒服,戴着蓋頭的女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裡邊,衆人都忍不住想要快些知道新娘子長什麼樣子。
精明喜色的喜婆上去,探頭把萬梓川攙下來之後,把她懷裡捧着的輻條,蘋果等物拿走,自有那經驗豐富的婆子在旁邊接了。然後喜娘拿起托盤裡的紅綢布,塞給她一個角牽着紅綢的另一角的萬梓川向火盆和馬鞍跨去。又有人撒了花生,棗子,核桃等五穀在她身上。聽着花嘩嘩的穀物落地的聲音,旁邊的小孩大人們嬉笑起來。
迷迷糊糊進到正殿之後,那些喧鬧的聲樂漸漸遠去,只剩下孩童們的微微調笑聲和圍觀的夫人丫鬟們的竊竊低語。
萬梓川正在剎那的時候,眼前忽然一亮,景親王把她的大紅蓋頭挑下來了。
自從那次在楊府甩身而走之後,萬梓川這是第一次見到景親王。迎上他那澄澈深邃的眼神,他那俊美的容顏,萬梓川忍不住又嘆,這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啊,古代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冷美男?
多希望這不是在做夢,使勁掐了掐身上的肉,果然很痛,她低聲哼了,再去打量景親王對她的態度時,景親王已經轉身向大殿上怒目而視的皇后,皇上行了禮。
景親王拉着萬梓川來到上官映萱身邊,先是和上官映萱拜了天地,祖宗牌位,然後又拜了皇上,最後和上官映萱交拜。還未等那宮人禮成的話說出來,他又走到萬梓川身邊,和她一起拜畢,才轉過身來和上官映萱交拜。
皇后看着神色鄭然的景親王,恨到壓根癢癢,可是皇上沒有發話,她也不能因爲上官映萱眼神中苦苦哀求之意做出什麼有**份的事來。
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跟他斤斤計較,實在是有損皇家威嚴,怪只怪,景親王這招,太陰了。
事後,傳到太后的耳朵裡,更是把太后氣的當場大病,着實讓太醫給開了好幾副藥纔算調理過來。當然這是後話,皇上自始至終沒有說要把景親王怎樣,太后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想着以後要怎樣折磨這兩個不把她放眼裡的人。
禮成之後,景親王的兩個王妃被送回了王府。
因爲上官映萱是正妃,古代人又崇尚東面是正宮,所以富麗堂皇的東院想只能是爲她準備的。反觀萬梓川住的西院,除了一水的新綠柳樹垂在小橋亭閣上之外,其餘的一切從簡。
大事成了,景親王在這些細節問題上還是顧全了上官家的顏面。
正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的時候,門被喜娘推開了。韓景軒也跟着進來了,以他對她冷淡無奇的態度,她不得不再次確認,自始至終都沒有見過他對任何人笑過,於她又何來的喜歡之說呢。
“新郎新娘喝交巹酒。”
喜娘的聲音響徹在屋裡,韓景軒看她一眼,端起桌子上的酒就要一飲而盡,喜娘勸道,“王爺莫慌,新人一定要互相挽着臂喝,纔算禮成。”
韓景軒這才下意識去挎萬梓川的手臂。
酒到肚裡的時候好辣,萬梓川以前只會喝啤酒和紅酒,突然在這種情況下喝白酒,就算她有備而來還是被上騰的辣勁嗆的直咳嗽。
韓景軒換了衣服走後,萬梓川也在喜娘的暗示下脫掉了鳳冠霞帔,換上了大紅色嵌金絲褙子。
看着這即時將屬於自己的屋子,抱着稱,瓷瓶,算筘坐在風一吹即起的薄紗帳裡,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
這是一場命運的角逐嗎,當初要不是她那一曲鳳求凰,現在她的局勢差別又豈能是天上地下。
其實,如果國公爺不是那種心奸狡詐之人,他兒子不是那種風流成性之徒,她也不會果斷向景親王求嫁,畢竟她嚮往的是一個安逸的生存環境,無論如何,這裡再好,她也想要有一日能活着回老家。有風頭必定就有風險,這次景親王答應了她的求嫁,而且還給她和王妃平妻的身份,這讓她怎麼釋懷都不能不多想。
她很想知道景親王這樣做的原因,但是想來想去,單憑自己救她一命,就妥協,那他不知救過她多少次了,根本早就抵消了,不值一提的,可是他爲什麼會娶一個庶女做平妻。
這對於一個擁有南城兵權的王爺來說,也真是太奇怪了。
唉,等待她的將是怎樣地方命運啊。
“參見王妃。”水桃領着幾個伶俐的丫鬟進屋子裡來,向萬梓川見了禮。
“王妃?”聽到確切的呼喚,萬梓川感到些微的興奮,隨後又馬上恢復了淡定的表情,“你們都下去,水桃一個人服侍我就好。”
“噫。”
看着穿着精緻的小丫鬟們一個個退去,水桃輕聲道,“王妃爲何再這個時候嘆息啊?”說完,又附耳朝萬梓川道,“王爺現在送走了賓客,正在正王妃的院子裡,王妃不用擔心,王爺應該要再等一會子才能過來。”
“恩。”萬梓川看着懷裡抱着的東西,把目光停留在撒帳的棗子上,“辛苦你了。”
“是婢子應該的,婢子和您是一條心的。”
萬梓川看着她認真的表情,也是一愣。楊夫人可真謂心思縝密,這些讓水桃幫着打聽正王妃動靜的丫鬟一定是收了楊夫人的好處,不然,量她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剛來王府就那麼關注王爺的行蹤。看來,楊夫人在王府是有眼線的,至於是不是全心爲她,就無從而知了。
“水桃,去幫我找本書來看吧。”
“噫,婢子遵命,只是王妃也要想想等會王爺來了怎麼服侍,好讓婢子有個準備。”
“嗯。”
琉璃燈盞換了一次,韓景軒還是沒有回來。萬梓川從書中抽離目光,看着桌子上的子果,如意雞,面紅石榴,合歡蝦仁等菜靜靜地由溫熱到冰冷,她卻一口也未動,只稍稍喝了一些碎肉粥。
時辰已經快到未時了,還不見景親王的出現,萬梓川想象着此時景親王在正王妃的屋子裡做的事情,就覺得臉似火燒,心頭似刀絞。
這樣看來,她放棄楊邵科也不過是又選擇了一個多金又多事的大男子,在這個時代談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狀元郎都可以視自己染指別的女子爲人之常情,更何況一個高高在上的擁有皇室血統的王爺。
可嘆她費盡心機的這一次,是真的上了賊船,下不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