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接觸下來,常嬤嬤漸漸放下戒備同萬梓川熟絡起來,她跟萬梓川一起把賬冊重新對了一下,確認無誤後,又把兩個陪房家的男人的特點揀主要的說了幾句。對萬梓川說道,“主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萬梓川聽她語氣遲疑,擡起頭頓了一下,把水桃支出去,“媽媽但說無妨。”
“按說這些話我不該說,但是爲了主子,老奴也豁出去了。”常嬤嬤嚥了口唾沫,做出一副忠誠的樣子,看着萬梓川的臉色,“萬老爺昨天來的事,我聽說了。按說主子您嫁到府裡的時候萬老爺不知道所以沒有給您置辦嫁妝那是情有可原,可是知道您嫁到府裡還空着手來府裡走動,這就太說不過去了。”
“有什麼說不過去?”萬梓川不想被她牽着鼻子走,但是有些話她又不得不聽。
“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萬老爺也太不盡情意了,怎麼說也要顧忌你平王妃的面子不是。”
言下之意是要她跟他撇清關係,本來她嫁入王府就是楊夫人一手操辦的,於她最該回報的是楊府,而不是她正經的父母。只是拿這些就想買下她這個人嗎?古代女人的心計都那麼深,連一個嬤嬤也能算到主子的心來左右自己。
萬梓川想了想,笑了,“母親雖是義母,卻勝是我的至親,父親縱有不是,不知者不罪,還請嬤嬤出去的時候給母親說一聲,母親的好梓川永遠也忘不掉。”
“老奴領命。”常嬤嬤見她的話起了作用,又道,“上次老奴回去的時候,夫人還說請你有時間回府裡看看,她掛念您呢”
“我也經常想她,只是身不由己。”萬梓川說着就拿起帕子遮在眼角,做着擦淚狀。
常嬤嬤看了,腰桿又直了一分,“主子,府裡最近都在暗自準備太后娘娘的壽辰,正王妃雖然沒有說,但是她私下已經繡了福壽祿屏風,眼看四月十五就要來到,我們要給太后娘娘準備什麼,你心裡要有個數。”
“恩。”萬梓川點了點頭,又想起了常嬤嬤上次回來楊夫人給她捎信的內容。“太后的六十壽禮,馬虎不得,我還在考慮之中,只是一時想不好要繡什麼所以還沒有動手。”要是真要繡東西,水桃和常嬤嬤的繡技她不知道,田媽媽倒是一把好手,只是她們現在在廚房都沒有機會把她們要回來。
“主子,夫人倒是替您想了個主意。”長嬤嬤看看萬梓川略顯期待的眼神,很滿意她的反應,繼續道,“太后喜歡養生的方子,只因太上皇早日吃了道士的練的藥丸出了岔子這才禁止道士進宮,夫人的意思是,您以前給太后開過止痛的藥,何必進宮費心把太后的身子虛弱也給醫治了,這樣您在府裡的地位就會鞏固許多。”
“近日府裡的事情很多,太后又特允了我們陪王爺在家禁足,再說太后的身體現在無恙,而且還有月半的時間,不急。”
她私下交給小暖子的方子,鮮少有人知道,楊夫人這話莫不是在警告她什麼?知道宮裡忌諱長生不老的方子,還讓她給太后找虛方對別人來說是契機,但對崇尚自由的她來說就是作繭自縛,做的好了成爲太后的專用御醫,圍繞在太后身邊給她保命;可要是做的不好,正好勾起以往的回憶觸太后的眉頭,到時候,她楊夫人趁機去幫她解說,要把她牢牢抓住那就不再話下了。看來太后壽辰還真是個**煩,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主子......”常嬤嬤見她言語有出入,剛要說什麼,水桃進來,神色慌張地看着她,“主子,快去看看吧,您帶回來的兩個人,已經被正主子拿下了。”
“水煙?”萬梓川秀眉緊豎,“怎麼回事?”
“聽東院的人說,正主子吃了廚房裡的飯菜,肚子痛的厲害。顧嬤嬤領着人去廚房查了,是水煙把小辣筍條端給瑤瑤的,嬤嬤就說水煙有心在飯裡下了藥,現正在大廚房打板子呢?”
“瑤瑤是誰?”
“正主子的大丫鬟。”
一旁的常嬤嬤聽到是正王妃出了岔子,湊上前道,“主子,我聽說正主子到處打聽您以前在泗水郡的事,那個正好又是您從萬家帶來的,怕是她們真正要找的是您的麻煩,您先在院子裡先等等,等我和水桃去看看再回來知會您。”
“該來的總會來,就是嬤嬤去了也解決不了這樣的由頭。”萬梓川轉身對她道,“嬤嬤,你自去莊子上找兩個陪房,讓他們明天來府裡見我,府裡的事我去辦。”
“噫。”常嬤嬤等萬梓川走出無爲居,搖了搖頭,兀自嘆了一會子才走。
遠遠聽到大廚房裡的叫喊,萬梓川的心裡不是個滋味,要是早把她們要來,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都怪自己最近太忙沒有時間管她們,才一拖再拖的。其實這些都不是重要的以前她以爲她們在府裡不像在萬家那樣遭人欺負,每次見她她們也都是隻揀好的說,不讓她操心她們過的也挺好,要不然她說什麼也不會等到現在。
“主子,要不要去問一下王爺?”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王爺對平主子挺上心的,所以纔想提醒主子不要直接和正王妃交鋒。
“先去讓她們住手再說吧。”這個時候的萬梓川是再也顧忌不得什麼了,水煙的每一聲叫喊都牽扯她的心。而看着大廚房就在眼前,縱是她快步如飛,還是覺得步伐太慢了。
聽着她決絕的命令,水桃四下左右看了看,大廚房門口沒有正王妃的人,但是後面的丫鬟們卻已經和她拉開了距離,跟主子則是落下兩丈遠。還好,沒有發現正王妃的影子,要不然兩個人必然兵戎相見,到時候有麻煩的可是自己主子。
水桃開始後悔這消息不該聽到了。只是眼下再想說什麼也晚了,主子也不會聽,想到這裡,水桃叫着“主子,慢點。”快步小跑幾步跟上了萬梓川。
大廚房的內室,幾個嬤嬤正打的起勁。
“放了您?”見水煙屁股上面開了花,顧嬤嬤站在那裡冷冷地笑着,“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往王妃的飯菜裡下毒,快說,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奴婢冤枉啊,從來不知道哪裡有毒,又怎麼會往正王妃的菜裡下毒啊。”水煙邊叫着疼,邊喊着,“求嬤嬤饒了奴婢吧。”
“你說你沒有下毒,那這藥怎麼再你的褥子底下發現了?”
“奴婢不知,這藥怎麼就到了奴婢的褥子裡,求嬤嬤明察?”水煙還沒有說完,又是一板子落了下去,“叫你嘴硬,給我狠狠地打,打到她招了爲止。”
幾個嬤嬤本來就是顧嬤嬤調教出來的,有了這樣的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能都是下了狠勁的往死裡打,要不是顧嬤嬤提前發了話留活口,水煙早就小命嗚呼了。
本來她們就覺得自己勢高一等,因見正王妃受那庶女的擺弄,如今被她帶來的野人毒的肚子痛,早就氣憤難耐,又仗着宮裡有太后撐腰,所以看到有人讓她們消遣站在那裡早就手癢癢,啪嗒啪嗒的板子向雨點一樣落在水煙的身上。
“住手”
衆人正被這場面渲染的血脈沸騰,忽然被這聲音一喝,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板子。
萬梓川知道她們之所以這樣有恃無恐地在院子裡打人,都是事先套好詞的,對自己的話根本不屑去聽,也不會聽,她也不想和她們理論。但是看到水煙已經昏過去似的趴在那裡,田媽媽被幾個嬤嬤架着,遠遠地看着水煙的板子打在身上,她哭的已經成了淚人。直到她出現在廚房,田媽媽還在被兩個體型比她胖大的人摁着。她實在忍無可忍。揮手派了幾個丫鬟上前去攔嬤嬤,那嬤嬤卻根本不吃她這一套,一把把兩個丫鬟推到在地。
萬梓川撲上前抓住一個嬤嬤的手,把她的棍子搶了下來,“誰給你們的權利讓你們動私刑了?顧嬤嬤,你還不叫她們住手?”
“我,我也是在爲主子問話,平主子還是退後一步吧。”
見顧嬤嬤毫不鬆軟的語氣,另一個嬤嬤更是有恃無恐了,而被萬梓川搶下木棍的嬤嬤湊上前來想上去奪棍子。
萬梓川的頭“嗡”的大了。
“好,是你們逼我的。”話剛說完,衆人還沒有搞清楚她要做什麼,她手中的木棍已經掄在靠近她的嬤嬤身上。那嬤嬤嗷的一聲叫,瞪着魚眼想要反抗,看見平王妃眼裡迸射的怒火,摸摸手上的於痕,退了下去,另一個嬤嬤見狀這才停下手中的工具,悻悻然地扔了木棍朝顧嬤嬤身後縮去。
“水煙。”萬梓川走到水煙面前,探着她的鼻息,發現還有氣,指着幾個嬤嬤罵道,“你們下這麼狠的手,不怕遭報應嗎?”
“小......主子,你來了?”水煙看了看萬梓川,她流着血的嘴角強擠出一抹笑,再看時,卻因爲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水桃,快去叫侍衛找個木板,把水煙擡到無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