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破口大罵,萬梓川沒有那個興趣,可是現在力氣也不足,跟萬梓宸抗衡太久吃虧的是她,所以她想着趕緊結束這場掐鬥就不得不還手。想到這裡她站起身,等到再次對方的手抓住她的時候,用力一回甩,抓住萬梓宸的手臂,另一隻手憑着感應甩到她的臉上。
一下,兩下,萬梓宸的嬌媚的臉頰不一會就浮現出清晰的五個手印。聽到聲響,趙媽媽本想上前阻攔,也看到驚呆了。二小姐的瘋病又發作,那倒黴的就只有她家主子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敢打我。”萬梓宸瞪大眼睛望着打她的人,只是氣急敗壞地罵着,再也不敢上前來。
“打都打了,你說敢不敢。”她現在鐵定要讓她知道什麼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彼身。
“二小姐,住手啊,再怎麼說三小姐也是您的妹妹,您怎麼能下如此狠的手。”趙媽媽上前勸阻,卻只抓萬梓川的不是。
萬梓宸是她一手帶大的,名分是乳孃,可情分卻比親生閨女還要重些。所以見主子捱打,她想都沒想,幾步上前就抱住了萬梓川的身子。
漸漸緩過神來的萬梓宸被趙媽媽這麼一鬧騰,才又鼓起勇氣向萬梓川殺來。萬梓川的手臂被緊緊紮在其中,縱是左搖右晃也使不出力來,電火石光中,她終究還是小看了年僅十三歲的萬梓宸。
正在撕扯的難分之間,葉荷進來了,看到此前一幕只顧驚訝,忘了來幹什麼了。
張圓嘴巴呆了一刻,突然站在旁邊又是擺手,又是低呼,“二小姐,三小姐,快停了手吧,老夫人來了。”
話音落畢,先住手的是趙媽媽,她聽到老夫人三個字,才知道現在的行爲已經逾越媽媽的職責了,心裡滿是忐忑。
一怔而愣的萬梓宸,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臉上隱約劃過一線志在必得的笑容,只見她揚起手,扯亂頭髮,又拼命擠出眼淚,垂首走上前等待來人。
萬梓川站在原地也低了頭,她只聽說老夫人宅心仁厚,還未真正謀面,忽然在這種情況下見自己,是因爲聽說她打了她的三小姐嗎?
正在各人紛紛臆測的時候,桂枝和大太太一手攙着老夫人進了屋。
大太太見屋裡的人發亂衣開,當時就陰了臉。安媽媽急道,“還不快打水來給你家主子淨面,平日裡也這麼沒眼色來着?”
一聲令下,屋裡的小丫鬟們跪了一地。
“婢子們不敢,這就去打水。”
小丫鬟領命之後,一會功夫就打水的打水,奉手帕的手帕。安媽媽爲她們潔面後,田媽媽上來爲兩個人重新梳理頭髮,挽了個簡單的圓髻,才退到一旁。
“二位小姐越發出息了,老夫人在此也不過來侍應,旁人見了成何體統?”這是大太太環視了屋裡人的表情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萬梓川聽着盛怒下依然和厚的嗓音,想着大太太還是一副賢妻孝媳的知書達理模樣,卻不知暗地裡如何使出心狠手辣的招數來。
她可不能大意,現在的情況她除了還是個病人之外,沒有一點勝算。
老夫人本來慈祥的笑臉,在看到三小姐臉上的紅手印,二小姐身上的青紫抓痕後,也是生惱:“我也不用你們服侍,橫豎我閉了眼,由着你們鬧去,走的倒也省心。”
“母親說這話可折煞媳婦了。雖說像是動了手,可姐妹兩個平日也相處融洽,一定是有原因的,母親不用擔心,兒媳一定妥善處理。”
大太太說完,遣了屋裡的小丫鬟和婆子,只留下幾個大丫鬟和得力的媽媽在身邊。
屋子裡的氣氛,因爲少了十幾個人顯得更加凝重。
綠蕊從外間搬來太師椅,老夫人坐了,桂枝遞了手爐,立在身邊給葉荷使眼色。葉荷會意,小跑着越過三小姐,攙了萬梓川的手,把她扶到老太太跟前。
聽到老夫人的話,萬梓川心裡也是欣慰的,她沒有把罪名加到她一人身上,就有了五成的勝算:“祖母,母親,梓川不才,勞您老人家惦記着,梓川給您見禮。”
伸手不打笑臉人。
老夫人和大太太見她站起來眉眼帶笑地半福着,臉上的陰霾轉瞬而逝。剛要接她的手,卻見萬梓川的眼睛沒有對着她們的方向,而是朝着丫頭葉荷,心下不快也不好發作。
葉荷被老夫人疑惑的目光給嚇了一跳,忙支着小姐的腰,爲她引路。
萬梓川這纔算正式福禮。
“起了我的兒,幾日不見,越發消瘦了。”老夫人說着眼前蒙了溼霧。
щщщ ☢тTk Λn ☢c o
聽許媽媽說二小姐的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她兀自悔了一番。今個親眼看到卻忍不住還是讓人心酸。楊家的婚約暫且不提,就是日後活下去也不能缺了眼睛。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家,哪能就這麼白白丟失雙目。
衆人見老夫人垂了淚,紛紛擠出幾滴水來,實在擠不出來的,就撩了袖,乾擦着眼睛。
大太太把老夫人的憐惜看在眼裡,當然要做足一番道理,“二丫頭,你今兒的藥喝了嗎?有沒有頭痛,大夫說你的病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有時候外傷昏迷會造成這種不能視物的可能,但只要好好用藥,一定還有迴轉的可能。”
萬梓川聽言,想着大太太是想借她的病,把萬梓宸的亂闖的由頭揭過去,自是不能給她機會。“多謝母親記掛,母親不用太過擔憂,只要沒有人故意要女兒的麻煩,女兒一定好生養病。”
“看我,只顧說話,倒忘了這裡還有一個病人。”大太太唯恐老夫人論她個治家不嚴,順話一帶,便把由頭移到萬梓川身上,“二小姐剛醒來身子弱,快扶到牀上歇着吧。”
一時間,屋裡寂靜下來,每個人都低聲斂氣。
萬梓宸看到老夫人對萬梓川生出憐憫之意,大太太又神色凜然,遂用帕子捂着嘴,委聲哭着上前道,“祖母,你說我好心來看望姐姐,她還跟我打起來,摑的我都要破相,您可要爲梓宸做主啊!”
“做主?三丫頭,你要我爲你做什麼主?院子裡有你母親在,她還委屈你不成?”老夫人雖然生的富態,但畢竟已到暮年,發起怒來,那怪責的聲音也讓人覺得是恨其不爭。“你二姐身子剛好一些你就來叨擾她,要是換做我早就把你轟出去院了。還不快去跟你二姐道歉?”
“讓我跟她道歉,祖母,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吧,是她先打我的。”萬梓宸還要說什麼,就見老夫人身後大太太的眼刀狠狠地射了過來,她努努嘴,還是不肯罷休,“她本就是個瘋子,祖母爲何要遷就她而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