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陽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氣質儒雅、相貌俊秀的中年武將,騎着膘肥的棗紅馬出現在了衆人面前,居高臨下的問道：“你們可知罪？”
“這人是誰？”林陽在心裡面好奇的猜測着。
他感覺這個中年武將的裝束似乎在那裡見到過,可容貌卻是陌生得很……不過,最讓他納悶的,還是這個中年武將臉上的病容。
面色發白,雙顴潮紅……
這樣的面相,正是肺臟有問題的表現。
可是鬼也會生病嗎？
從中醫的角度來講,人會生病,是因爲陰陽二氣失去了調和,五行生剋產生了變化所致。
人死之後爲鬼,鬼雖然沒有了肉身,但魂魄之中依舊存在着陰陽二氣與五行之理。而當陰陽和五行產生了變化,鬼魂生病,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冥淵的藏書中,林陽不止一次看到過鬼魂生病的記載。而且此前進入到桃止山的時候,他也曾協助醫家祖師爺扁鵲,爲嫵媚的龍陽君治療傷勢。所以這會兒,當他看到了武將臉上的病容時,一點兒也不吃驚,只是在心裡面琢磨着這人到底是誰。
他不認識這個武將,有人卻認識。
田爾耕將手中朴刀一揚,咬牙切齒地說道：“姓戚的,我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帶着一大票的陰兵鬼卒將我們圍起來,是個什麼意思？”
姓戚的？
聽到這,林陽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戚繼光？你是民族英雄戚繼光？”
“某正是戚繼光。不過,你口中所說的民族英雄又是怎麼回事？”戚繼光死後沒多久,便來到了羅酆山的世界裡。因此,他並不知道後人對他的評價是有多高。
在上下打量了林陽幾眼後,他頗爲驚訝地說道：“咦,你這個小子,並不像是羅酆山裡面的人……難道,你是從外邊進來的？”
“沒錯。”林陽點了點頭。
戚繼光眉頭一挑：“看來,魏忠賢應該是已經效忠於你了吧？我說最近在羅酆山裡面,怎麼沒有見到過他的身影。”
崔呈秀、田爾耕等人,都是以魏忠賢爲尊。既然現在,他們都管林陽叫主公。那就不難猜出,魏忠賢肯定也早早的便奉了林陽爲主。
戚繼光也沒有浪費時間,在掃了衆人一眼後,神情嚴肅的道出了帶兵來此的原因：“羅酆山裡面的靈氣,本來就日漸稀薄。你們還四處蒐羅靈藥材、靈礦石,不惜破壞原本就稀薄的靈氣……我現在懷疑,你們是潛入到羅酆山裡面來搞破壞的奸細放下你們手中的兵刃,乖乖束手就擒。否則,休怪戚某人要動手了”
奸細？
搞破壞？
林陽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兩個詞。
難道說,羅酆山裡面靈氣日漸稀薄的情況,並不是自然的發展,而是人爲造成的？
可到底是什麼人,會潛入到羅酆山裡面來搞破壞呢？他破壞掉羅酆山裡的靈氣,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林陽的心中,頓時涌現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來。
不過,還沒等他將這些疑問理順,五虎五彪等閹黨成員就被戚繼光的話給激怒了,紛紛嚷嚷道：
“我們從死的那一刻起,魂魄便進入到了羅酆山裡。數百年來,也爲羅酆山的發展出過力流過汗,怎麼可能是奸細？”
“羅酆山裡面靈氣稀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姓戚的,你不去抓真正作亂的奸細,卻來抓我們,是瞧着我們閹黨好欺負嗎？”
“廢話什麼？跟這傢伙拼了讓這些文臣武將們知道,我們閹黨一流也不是好起伏的”
反正已經成爲了林陽的魂使,要不了多久,便能夠跟着林陽一塊兒離開羅酆山。這些在文臣武將打壓下隱忍了數百年的閹黨成員們,不想再忍下去了,淤積在心中多年的怒火和怨氣,便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了出來。
眼看戰鬥一觸即發,林陽急忙高聲喊道：“都給我冷靜下來,別動手”隨後,又衝騎在馬上的戚繼光說道：“戚少保,我們並不是奸細,這裡面怕是有誤會。”
“不是奸細？”戚繼光冷哼一聲：“空口無憑,你怎麼證明自己不是奸細
證明自己不是奸細？
林陽一愣。
這事兒,該怎麼來證明啊？
就在這個時候,他腦海裡面突然閃過一道靈光,趕緊將朱棣給他寫得那份手詔拿了出來：“我有成祖的手詔在,應該可以證明我不是奸細了吧？”
說實話,他也不確定這東西是否有用。這會兒,純粹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戚繼光接過手詔,仔細辨認了一番後說道：“的確是成祖的筆記,落款的印也是真的……”他擡起頭來,凝視着林陽,問道：“這份手詔,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當然是朱……成祖本人寫給我的了。”林陽本來是想要說‘朱棣,的,突然反應過來,在場的這些人全都是大明朝的鬼。自己要是直呼朱棣的姓名,多半會惹他們不滿,便中途改了口。
“成祖在什麼地方？”戚繼光突然又問道。
林陽回答道：“他應該還在紫禁城裡吧？至少,我是在那個地方遇見他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他的靈魂一直飄蕩在紫禁城上空,就是不肯前往幽冥黃泉”
一直盯着林陽眼睛的戚繼光,在這個時候點了點頭：“目光清澈,語序清晰,你應該沒有撒謊。說起來,當年我去紫禁城裡面聖的時候,也曾見到過成祖爺的英魂……”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望向林陽的目光中,多出了幾分驚詫
“你……可是姓林？”短暫的猶豫過後,戚繼光問道。
這下子輪到林陽驚詫了：“你怎麼會知道我姓林？”
雖然崔呈秀又向五虎五彪介紹過他,可那會兒戚繼光還沒有帶兵圍過來呢,這戚少保,到底是從什麼地方知道林陽姓氏的呢？
戚繼光神色古怪的說道：“當年成祖爺的英魂曾經對我說過一句偈語——遇林則安。一晃數百年過去,我都快要將這事兒給忘記了。要不是看到成祖爺的手詔,要不是聽你提起成祖爺魂魄留在了紫禁城裡,我也想不起這件事情來
說到這裡,他眉頭一挑,忍不住在心裡面嘀咕道：“遇林則安……難不成那個傳說,竟是要應驗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嗎？”
林陽也在這個時候思付道：“遇林則安？朱棣在幾百年前對戚繼光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巧合？還是真的意有所指？”
不過,林陽覺得這樣的偈語,更像是道衍的口氣……
難不成,道衍是知道些什麼？
他暗下決定,在離開羅酆山後,一定要找道衍問個清楚。
雖然心中充滿了疑問,但總歸是將誤會解除。戚繼光帶來的騎兵,紛紛收起了勁弩、火槍和馬刀等武器,而田爾耕、田吉等人,也將手中的朴刀放進了鞘中。
“林兄弟,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隨我走一趟呢？”戚繼光說道。
雖然不知道朱棣當年的那句偈語,是否應驗在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但戚繼光覺得怎麼也要試一試。
“榮幸之至。”林陽沒有拒絕。
他現在有很多的疑問,需要從戚繼光這裡得到解釋。
見林陽要跟着戚繼光去,五虎五彪等閹黨成員自然是要跟隨的。他們現在,已經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林陽身上,可不能讓林陽有半點兒散失。
在前往戚繼光營寨的路上,林陽將心中困惑的問題講了出來：“戚少保,你剛纔說,羅酆山裡面靈氣日漸稀薄,是有奸細在搞破壞？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戚繼光回答道：“本來我們一直以爲,羅酆山裡面靈氣日漸稀薄,是一個正常的興衰更替的表現。但是在一次偶然的事件中,我們卻發現,有人在四處破壞羅酆山裡的風水。讓天地間的陰陽、五行之氣出現了變化,從而導致了靈氣衰敗。”
說到這裡,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猛烈的咳嗽了幾聲後,繼續說道：“我們當場抓到了幾個搞破壞的人,一番審訊後得知,他們在臨死之前,不約而同的都曾見到過一個道士。正是那個道士,在他們的靈魂中下了詛咒,並將他們送進到了羅酆山裡來,讓他們破壞羅酆山裡的風水靈氣。如果他們不遵照那個道士的意願行事,就會承受萬鬼噬魂的痛苦……”
“那個道士是什麼人？他破壞羅酆山裡的風水靈氣又是爲了什麼？”林陽又問道。
他腦海中的疑問,是越來越多。
“不知道。”戚繼光搖了搖頭。“不過我覺得,應該是跟那個傳說有關。
“什麼傳說？”
“我們這些人在死後,魂魄是被羅酆山給自行吸入的。只有開平王常遇春、東甌王湯和等寥寥數人,是被人給封進羅酆山的。那個封他們的人,便是誠意伯劉伯溫據常遇春、湯和講,劉伯溫當時給他們的解釋,是說要收大明朝之菁華,以應對千百年後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