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每一步都踩中大陣節點,並未受到帝陣攻擊。”蜻蜓打開道眼,吃驚看向前方。
“遠處有人前來。”即墨眼中爆發紫色光華,頭頂風雲匯聚,帝威盎然,雷電即將垂落。
“你找死不要拖上我啊!”聖靈拖着嬰兒腔,欲哭無淚,他根本不敢走出即墨識海,一旦離開即墨身體,註定會被帝威誅殺。
“有人?”蜻蜓一驚,看向即墨。
“絕妙心,張百忍。”即墨身體微正,靜等兩人,在魔亡陵中,他並不畏懼絕妙心,或者說在魔亡陵,他反而因生機道蘊、攻伐道蘊而佔據優勢。
頓了少頃,果然有人從迷霧中走來,當穿過迷霧,走到即墨二人身前,那兩人方是一驚,匆忙戒備。
即墨緩緩收手,最終未出手鎮壓絕妙心,他不清楚張百忍的立場,更不清楚張百忍的實力,不敢貿然動手。
“是你們。”絕妙心俏眉輕蹙,頓時警戒,她賽雪白衣上沾滿塵埃,如同嫡落凡塵的仙子,髮絲凌亂,連俏臉上也沾有泥土塵埃,顯然她在魔亡陵並不輕鬆。
“原來是太上聖子與蜻蜓姑娘。”張百忍開口,他相貌太普通,帶着一種隨和,很容易就讓人生髮親近感,最讓人震驚的是,張百忍只用一眼,就看出蜻蜓真身。
蜻蜓並不答,只是隨意一笑,眼神中暗藏忌憚。張百忍是實至名歸的神州年輕一輩第一人,無論何時,都強大無比。
“殿下莫非看錯,此處並無蜻蜓。”絕妙心眯起似水美眸,掃過即墨二人,目光定在蜻蜓身上。
“絕仙子認爲我便是蜻蜓?”蜻蜓輕笑,她以男兒身示人,並且沾上凡塵,遮去驚世容顏,雖看着依舊俊俏,卻無那般驚人。
張百忍搖頭,不置可否,面色平淡道,“兩位可尋到出路。”
即墨苦笑,道。“若是有出路,我已不在此處。殿下怎會來到此處?”
“誤入罷了。”張百忍不願多說,緘口不再多言,他看向那條道路,望向迷霧中,面色改變,道,“有人從這條路上經過,並且在不久前。”
即墨點頭,一腳踩中地面,將一條龍氣擊殺,轉向絕妙心,冷聲道,“仙子還是省些力氣,魔亡陵之路還有很長。”
絕妙心果然在此處被壓制,與在聖城相比,其實力有天壤之別,即墨根本不會畏懼。
“交出兩塊原石,還我誅神旗,拿出《升靈訣》。”絕妙心前跨一步,秀眉挺翹,字字咄人。
“仙子真要咄咄相逼,我未必會懼你。”即墨冷哼,絕妙心到此刻依舊還不死心,並且說出《升靈訣》的存在,觸發即墨心魔,險些讓他情緒失控。
“《升靈訣》。”蜻蜓微詫異,美眸中升起異樣,不過隨即輕笑,似是想到某事。
“兩位可爲此爭奪,還不如隨這腳印前去,或許能找到出路。”張百忍情緒無任何波動,淡看即墨一眼,始終波瀾不驚。
“殿下說的是。”蜻蜓掩脣,帶上幾分女兒家嬌媚。
絕妙心輕聲冷笑,如一隻驕傲孔雀,收回眸光,她很驕傲,註定咽不下這口氣。
“殿下能看出這條路,還要勞煩殿下行在前方。”蜻蜓淺笑,眼中含水,即使不恢復原貌,也令人感到驚豔。
“我只能看出,卻無帶路本領。”張百忍不多言,看向即墨,“帶路之人,只能依靠聖子,我這裡有天羅傘的仿器,經過皇主親自祭煉,可分擔帝威。”
張百忍揮手將一隻傘扔在空中,傘中灑下金光三千,護住四人。張百忍太神秘,衆人在他面前,如同沒有秘密一般,所有一切均無處洞形。
“這天羅傘號稱化龍皇都傳世聖兵,煉化一切陰暗,殿下果真不凡,隨身攜帶它的仿器。”蜻蜓讚歎,每製造一件仿器,必將從原器中提取道與法,非到必要,不會有人鍛造仿器,這天羅傘雖是仿器,但至少相當於一件普通聖兵。
“不過是仿器,不敢與姑娘滿身聖兵相比。”張百忍不說則已,語出必驚人。
蜻蜓匆匆緘口不言,她不知張百忍看出多少秘密,擔心張百忍會悉數說出。
“還要仰仗殿下。”即墨眼眸全部變成紫色,一步跨出,踩在地面遺留的腳印上,一圈光環升起,將他籠罩。
帝道長嘶,粗壯雷柱劈落,全部打在天羅傘上,聖靈大驚,在即墨識海中狂奔,最後趴在識海內,癱軟坐地。黑珠吸力在識海中央形成一個大漩渦,將即墨的神魂護住,抵防聖靈狗急跳牆。
“混蛋小子,你要找死,但不要拖累我啊,那條路能去嗎?那條路上全是帝道,五條天龍翻雲覆雨,馬上就要化爲真龍。”聖靈蜷在識海角落大哭,瑟瑟發抖,這種天生聖靈,出生便有傳承,知道許多幸秘。
即墨根本不理會聖靈,他小心走着每一步,到了最後,腳印越來越淺,那腳印的主人就像消失,他必須經過推演,才能走出下一步。
“前方到底通向何處,當初面對大帝法身,也無這般威力。”即墨暗暗心驚,天羅傘遍佈裂痕,傘上道蘊不斷消散,不能再抵擋太久。
此刻哪怕即墨不動用天眼,帝道威勢也依舊,還在不斷增強,前方定有某件東西,令南嶺大帝無比在意,哪怕過去三十萬年,帝威依舊不減,只爲守護前方的未知。
“地上的樹葉變了。”蜻蜓蹲下身,卻沒撿起樹葉,而是說道,“像是梧桐葉。”
地上的樹葉均被腐蝕,變得漆黑,在帝道威壓中,不仔細觀看,很難發現這點差異。
“對面的樹上有字。”張百忍縱目,看着三丈外的一顆古樹。
這棵古樹已經乾枯,變得焦黑,但這顯然不是黑柏樹,這是另一種樹,在魔亡陵,居然出現另一種樹,這簡直是一摸亮色。
“風流人物!謝青舟。”
“謝青舟。”絕妙心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嘆息道,“他果然來到魔亡陵。”
“若我未記錯,陰陽世家曾以陰計暗奪《升靈訣》。”即墨冷哼,天師一脈單傳,再次看見三代天師字跡,他感到了一種悲,沒來由的從內心生髮。
“那是愚人之論,三代天師與我陰陽世家修好,當年更是與我陰陽世家交換經典,怎會有此事。”絕妙心輕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陰陽世家始祖絕天帝,不修《升靈訣》,卻能修到帝師巔峰,若不是大限到臨,可能會先成爲三代天師,他所創的《天帝書》,被稱作尋龍術的半部經典。”張百忍說出一段幸秘。
“三代天師自願借出《升靈訣》,願補全《天帝書》,這種幸秘,竟成了外人口中的強奪經典?”絕妙心冷哼。
“兩位還是莫要再爭執,此刻合力走出魔亡陵,纔是最主要之事。”蜻蜓輕笑。
即墨蹙眉,不願再多說,事情過去三千年,許多都不詳盡。何況三代天師消失,只剩陰陽世家,當年真相究竟如何,只有這雙方知道。
他靜下心,努力推算去路,這條路之前有未知存在走過,只要找到那點痕跡,便有機會走出去,否則即墨窮盡心力,也不可能推演帝陣。
“找到了。”即墨向前走出一步,猛地縱身一躍,天空雷電轟鳴,帝道碾殺來,全被天羅傘阻擋。
當腳步落定,一切改變,地上鋪着金黃色梧桐葉,一顆巨大梧桐樹遮天蔽日,樹枝極盡狂野,蔓延到無盡遠處,如同一朵金黃色的雲。
不知多大空間,只有這樣一顆梧桐樹,樹幹粗若城牆,便是最小的樹枝,也有簸箕大小。這是一株普通的梧桐樹,不知從多少年前一直存活到如今,滿樹金黃葉子,在生靈滅絕的魔亡陵,這是奇蹟。
帝道在這裡消失,這是一方寧靜的彼岸。
天空有無數虛影,那是一個魁梧男子,看不清真面目,他在此處佇足,在此處自語。幻影在改變,彷彿從古到今,那男子走完一生。
他的脊背逐漸變得佝僂,頭髮脫落,最後他已變得很蒼老,站在梧桐樹下仰望,這是那男人最後一次出現。
很悠長的幻影,即墨從中感到一種熟悉,那是南嶺大帝的氣息。
那幻影看到最後,四人都落下淚,情不自禁,不知是爲大帝的遲暮而悲哀,還是爲大帝的守望而感嘆,南嶺大帝屢次走上梧桐樹上,但更多的是站在樹下仰望,獨自傾訴。
“樹上到底有什麼?”蜻蜓眼中含着淚水,擡起玉手遮住紅脣。
絕妙心眼角溼潤,閉眸落下一滴淚,纖長的睫毛顫抖,她重新睜眼,腳下出現一件靈器,直接帶着她飛上樹。
穿過幻影,衆人來到一方奇特的七彩空間,這裡還在梧桐樹上。
這空間只有一具水晶棺,透明無暇,放在祭壇上,棺中安靜躺着一個女子,睫毛纖長,玉容安詳,皮膚細膩,還生在豆蔻年華,空靈脫俗,十分漂亮。
“怎麼可能。”即墨搖頭,滿臉不可思議,更多的是震驚與懷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