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城東西徑長千里,南北亦有九百餘里,若非戰時,城中常居民衆達數千萬,即便是修士也有千萬之數。
中州乃萬教聖地,有數不盡的隱世聖地,修士億萬之數,地廣人稠,人傑地靈,妖孽輩出。
而即便是在戰時,整個雪夜城的人口依舊有千萬之巨,想在其中找出一個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即墨很清楚,在之前他追擊那隻真魔時,已經讓對方察覺警惕,故而,其纔會收斂氣息藏於雪夜城中,這給搜尋帶來極大的難度。
韓逸修派出的其他人所起的作用微乎其微,即墨之所以選擇告訴韓逸修,便是想借助其‘盟主’的影響力,讓整個雪夜城的修士重視起來,從而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同時也在警告那真魔,讓他不要亂來,真正能夠對付那真魔的,整個雪夜城也只有即墨一人,韓逸修不行,其他人都不行,畢竟歸境巔峰的真魔,戰普通的人族半聖都沒問題了。
不過,這樣做有利也有弊,最大的弊端便是讓那真魔提前有了警覺,如果他要是因此而徹底躲藏起來,定會給搜捕帶來極大的困難。
日近西斜,橙色的夕陽照射進雪夜城,將空曠街頭的兩道身影拉的老長。
即墨蹙眉細思,這一天內,他與牧寒風找了數百個地方,都未找到那隻真魔的蹤跡,其實,只要那真魔敢出現在他的方圓十里內,他便能夠察覺。
然而,其就像是憑空消失,不見蹤跡。
“已經找了一天,道友要不先休息片刻。”牧寒風偏頭看着即墨,眼中閃過一道隱晦的光華。
即墨輕輕搖頭,突然停住腳步,擡頭看着不遠處的華麗樓閣,微微一怔,“含香閣,它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道友知道這含香閣?”牧寒風擡目看過去,道,“一年前,聖地聯盟建立之初,此地一夜之間便多出這家含香閣。其雖是風月之地,但絕不簡單。”
即墨點頭,眉頭輕輕一挑,緩步走向那座華麗樓閣。
牧寒風蹙眉盯住即墨的背影,眼中閃過一道失望,他原本以爲即墨不同於常人,現在看來也是一個‘凡夫俗子’罷了!心中升起的那抹好感瞬時便煙消雲散,旋即輕嘆一聲,緊步跟上即墨。
無論是在星空的哪個地方,含香閣內部的裝飾都完全相同。
即墨在一排欄杆前駐步,望向正中央的舞池,有妙齡少女正在舞臺上輕歌曼舞,她們身姿窈窕,蠻腰纖細,舞步翩躚,膚白如凝脂,玉腿修長而筆直,皓臂纖細而潔白,一笑一顰,都晃動着無數男修的雙眼。
看着看着,舞池彷彿突然變得空曠,那羣跳舞的少女不見蹤跡,滿天的桃花瓣緩緩降落……
一陣清風吹來,捲起舞池周圍的粉紗,露出空曠的舞臺,原來那羣舞女已經退下去了。
“公子已在此處站了許久,莫非有什麼心事?”
一道酥甜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即墨回過神,道,“在想一位故友,昔日她也曾在這舞臺上彈過琴,琴聲響時,萬衆矚目。”
“原來是這樣,不知是我閣中的哪位姐妹,竟能得到公子的青睞?”
“姑娘想多了,我與她只是朋友,何況你也未必會認識她。”即墨轉身緩步走上樓梯,牧寒風緊步跟上。
走了不遠,即墨突然停住腳步,蹙眉看向後方。
“有什麼問題麼?”牧寒風看向人羣道。
“剛纔的那個女子呢?”即墨原路返回,卻再也找不到那女子的蹤跡,他將神念放開,籠罩住整個含香閣,仔細尋找,但那女子卻仿如憑空消失了。
“似乎出含香閣了。”牧寒風微怔道。
“追!”
即墨眸中閃過一道精茫,閃身出了含香閣,將神念徹底放開,同時將心眼、黑珠地圖全部打開,仔細搜索着四周。
牧寒風追了上來,道,“那女子莫非有何不妥?”
即墨停住腳步,道,“她就是那隻真魔,真是好大的膽子,敢在墨某眼前晃盪。”
牧寒風神色微怔,緊張的看向四周。
即墨偏頭看向暮色深處,提高聲音,道,“不用再躲了,墨某知道你便藏在那裡。
真不知你是否活膩了。
我白日在整個雪夜城找你,你還不知收斂,竟妄敢出現在我的眼前,真當我是擺設不成?”
頓了許久,漆黑的暮色中,傳來一道女聲,道,“有人讓我小心聖胎,我偏不信,現在看來,他的提醒倒是對的。”
“那是因爲你太自以爲是。”即墨看着緩步從黑暗中走出來女魔,無聲中,一道域場已將方圓數裡籠罩住。
女魔愣了愣,看向即墨,顯然也是發現即墨用域場將此地封鎖了,但她並不在意,僅是停頓片刻,便又擡步走來,邊走邊道,“不,這是自信,那人說你是個隱患,必須要儘早除掉。”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纔對。”即墨對着虛空抓拉一把,撕開一道數十丈長的裂縫,將那女魔吞了進去。
即便有域場保護,歸境級的戰鬥也能摧毀半個雪夜城,所以他直接將戰場選在虛空,如此,即便再大的破壞力,也不會對雪夜城造成影響。
那女魔愣了愣,眼中閃過一道詫異,隨即冷嘯道,“聖胎,拿命來!”
“找死!”即墨大步向前踏出,瞬時風吼雷嘯,萬千異象伴隨,他提起問心戟,大戟在手中翻轉,當頭對着那女魔劈了下去。
轟!
各種異象都被問心戟吸走,然後聚集在戟尖,隨着即墨一戟刺出,一道虹光從戟尖噴出,貫穿虛空,從那女魔胸口打出去,一直蔓延到漆黑的虛空深處。
女魔大驚,看向胸口的巨大血洞,驚道,“怎麼可能,你真的是人族?怎會有如此恐怖的戰力。”
“死!”即墨不答,只是一聲大喝,提戟再度斬出。
那女魔神色凝重,擡臂擋在身前,整隻手掌剎時化作一隻黑色鱗盾。
“不自量力!”即墨冷喝,斬出的問心戟不帶停留,直接砍在那鱗盾表面,時間仿如停止,而後在轉瞬剎那間,那鱗盾裂出一條細縫,旋即,佈滿裂紋的盾牌‘蓬’的炸開。
女魔慘叫,大驚失色,祭出數道神通,轉身便走,奔逃向虛空深處。
“想走!”即墨虎眸微凝,提戟對準那女魔,把問心戟當標槍投擲了出去,這招他百試不爽,很多人都曾因此而隕落在戟下。
轟!轟!轟!
即墨將周圍的虛空都踩的搖晃震顫,他追趕着問心戟,一直趕到虛空深處,那裡,女魔已被釘在戟尖,嵌在一顆隕星表面,再是走不脫了。
即墨停步,看着那女魔,道,“本來,如果你躲在雪夜城中,我想找到你還很困難,可惜你不識時務,死有餘辜。”
女魔捏緊雙拳,掙扎了片刻,便放棄了逃生的打算,淒厲道,“是我託大了,但你也不要得意,用不了多久,你便會來給我陪葬,到時間不止是你,整個人族都會覆滅!”
即墨皺了皺眉頭,沉聲道,“說!是誰給你通風報信!”
“哈哈哈!你永遠也猜不到他是誰,聖胎,再會了!”女魔大笑,突然神色厲變。
即墨心底一動,急忙擡手抓去,但只聽‘蓬’的一聲,那女魔已徹底炸成血霧,死無完屍。
“可惡,竟然自爆!”即墨蹙眉,低頭看向手中的頭顱,那女魔自爆的太快,他也只是將其頭顱摘到手中。
“不說也罷,只要他還在這雪夜城中,我就能徹查出來。”即墨收下女魔頭顱,反手拔出問心戟,撕開虛空,走回雪夜城中。
牧寒風還在原地等待,見即墨到來,抱拳道,“如何?”
“她已經死了!”即墨道。
旋即,他轉頭看向被暮色籠罩的含香閣。
其實,含香閣既與尚尊有關,而尚尊又是神王的師傅,那含香閣中會有神魔也並非沒有可能。
即墨蹙了蹙眉,再度返回含香閣,放開神念仔細搜索,卻再未感應到神魔氣息,他輕輕敲了敲手下的欄杆,閃身出現在含香閣頂樓,沿着那條熟悉的通道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突然,一道聲音憑空炸響,嗡嗡震鳴道,“小友,你在含香閣肆意釋放神念,我便不再追究,但有些事,還是適可而止吧!”
即墨看向空無一人的身後,目光直接洞穿數層空間壁壘,最後停在一道光膜前,冷聲道,“既然出來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有趣的小傢伙,我若以真面貌見你,你又可敢一看?”那光膜中的人影大笑,擡袖拂出,即墨的目光便像觸電般被打了回來。
即墨凝目退了幾步,雙目如同被火焰炙烤般,他忍住痛楚,擡頭再看向那道空間壁壘,卻無法再將其洞穿了。
頓了頓,他沉聲道,“你也是尚尊的人?”
聲音迴盪在空曠的樓道中,許久無人應答,即墨緊了緊眉頭,偏身看向那道虛空之門,從這裡進去,便是此前蜻蜓和玉蜻蜓所居住的內裡空間,如果走進去,一直以來的疑惑便能解開了,但此刻,這道虛空之門卻如天塹。
沉吟良久,即墨轉身走下樓梯,他絕非那聲音主人的對手,甚至,對方若想殺他,哈口氣便能做到。所以,沒有必要因此而觸犯那人的忌諱,看來,某些秘密,只能留到以後再解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