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畜牲!”即墨微震,擡手向前拍出,大手在高空化作一面道圖,直接推壓過去。
這是自然神拳,隨着即墨修爲漸深,參悟越透徹,已將自然神拳演化到一種高度,出手能撼乾坤,摘日月。
事實上,在星空漂流中,他時刻在進步,除了參悟前人留在星空古路上的道痕外,虛空靈舟上也有玉帝留下的道圖。七個多月的參悟,他的實力豈止飛增一倍。
轟!
那大鳥慘叫一聲,瞪起兩隻綠瞳,向後閃去,在高空展翅劃過一個圓弧,又從另一個方向殺來。
“咦!竟有靈智。”
即墨詫異,騰身殺起,拳破虛空,三拳殺出,化作三面驚天道圖,拍在那大鳥頭頂,而他也落在那巨鳥背上,反手提起其頸後的長毛。
那怪鳥吃痛,仰頭便向上竄去,撞翻數不清的靈舟碎片,從鳥羣中騰空飛出,即墨手下用力,將這一把長毛當做繮繩,制住巨鳥,向虛空深處掠去。
原本,他以爲這羣怪鳥都沒有靈智,但未想到,這其中竟有一隻誕生出靈智,這絕非偶然,一定有其他原因。
巨鳥速度迅猛,無數怪鳥撲來,都被它撞翻過去,它雖有簡單的靈智,但卻如初生嬰兒般,不懂得思考,哪能明白即墨的用意,只是吃痛,不得不順從罷了。
越向內行,即墨詫異越深,他本以爲漸接近盡頭了,但未想到,越向內去,靈舟殘骸的數量越多,卻始終不見盡頭。
又行許久,才見許多靈舟殘片疊加在一起,化作一堵巨牆,擋住前路。
此刻,那巨鳥卻是再也不向前去了,全身都在顫抖,幽綠的瞳光閃爍,表示它很畏懼。
即墨蹙眉,將這怪鳥鎮壓在吞虛鼎中,緩步而行,緊緊盯住前方,神念散向四周。
無形中,一股若隱若現的壓力籠在他頭頂,這股壓力說不清,道不明,讓人心中堵得慌,涌上一種噁心犯嘔的感覺。
漆黑的虛空寂靜無聲,四周全是漂泊的靈舟,密密麻麻,就像數不盡的巨型棺材,在最前方,一具具靈舟殘骸堆砌,化作城牆,無始無邊。
無盡歲月中,不知有多少靈舟陷入這片荒蕪的虛空,最後全部飄零到此處,又從此漂出,完成一次輪迴。
即墨縱目環視,有些靈舟的神性還未完全消失,應是飄流到此處不久。
收回目光,他走向這樣一艘靈舟,攀登上去,靈舟上還有未乾涸的血跡,他走了幾步,發現許多殘屍,並非人族。
這些屍體只剩骸骨,還有些許殘肉,甲板上有明顯的打鬥痕跡,但並不激烈,只是小範圍的戰鬥。
“果然如此,爲了保命,同族互食!”即墨微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在絕望中,爲了活下去,誰能還在乎所謂的道德,可惜,最終這羣人還是死絕了。
他又走向幾條神性未泯的靈舟,終於有了發現。
在一艘靈舟上,他發現一條孱弱的神魂,即將消散,急步走去,推開坍塌的樓閣,只見是一個瘦到僅剩皮包骨的女子。
那女子看見即墨,想要擡手,但終因太虛弱,連手指都未能擡起,“救我!”
即墨不語,盯住那女子看了少許,此女並非人族,儘管在人界,人族佔了大半,但也還有許多其他種族。
“救我……我已被困此七百年,修爲全失,離死也不遠了,但我還不想死……”女子挪動身體,向即墨爬來。
微嘆一聲,即墨將此女收入吞虛鼎,走出靈舟,又找尋片刻,再無其他發現,而留在虛空靈舟上的神念也快被斬盡了,便不敢再遲疑,縱身躍入吞虛鼎,向虛空靈舟趕去。
只是連他也未發現,在他走後,那靈舟碎片砌成的城牆上面,從裂縫中流出漆黑的粘稠血液。
整面牆壁都是如此,鮮血流滿虛空。
一陣古怪的聲音從牆後傳出,這種聲音,僅靠雙耳是無法聽見的,沒有超強的神念,也感應不到。
這樣的怪音,直響一聲便作罷,但卻化作一圈無形漣漪,追着即墨去了,不多時,便超過吞虛鼎,落在遠處的虛空靈舟上。
而那靈舟便像中了魔怔,受到莫名的召喚,緩緩向這面巨牆駛來,說是駛來,還不如說是漂流,其速度很緩慢,但最終無形的目的地,竟就是這面巨牆!
從靈舟殘骸堆砌的裂縫中,流出的黑血越來越多,逐漸,不僅是黑血,各色血液的血液都流出來。
每一種特殊顏色的血液,都代表着一個特殊的種族,或是特殊體質,而這樣的各色血,卻液流淌到滿空,染遍數萬裡。
實在難以想象,到底要多少個種族,亦或者是特殊的體質,全部隕落在巨牆後方,才能形成如此駭然的景觀。
顏色鮮豔的血液,是神性還未消失,而那黑色的血液,卻是神性消失後,不能再保持原樣,便化作毒血、腐血。
讓特殊血液異變,非是大凶之地難以如此。
且說即墨恰返回虛空靈舟,預留的神念也消耗殆盡。
“如何?”哪吒迎上來問道。
即墨搖頭,將所見詳細的講給衆人,而後祭出吞虛鼎,將那女子放出,此女已徹底昏迷,暫時醒不過來了。
於是便對郭申道,“悉心照顧,不過也要小心提防。”
被困七百年,若非心智堅定之人,大都會變得心理扭曲,喪心病狂,即墨也不希望他救回來的人,對虛空靈舟上其他人造成傷害。
郭申領命,正要離開,猴子卻從遠處蹦來,乍看那女子一眼,豎起全身金毛,驚道,“怪物啊,怕怕!”
說罷,竟撒開腿跑到遠處去了。
即墨蹙眉,他根本未發現這女子有怪異之處,否則,也不會將其帶回,想了想,再次叮囑郭申,道,“定要小心,若她有異動,不要手下留情。”
郭申點頭,帶着那女子退下。
“這到底是哪裡?”哪吒磨牙呢喃,有些不安,漂流一月有餘,都走不出這片古怪的虛空,彷彿此處永遠沒有盡頭。
“傳聞在星空中,共有十八處生命禁區,分佈在三界各處,被稱作‘十八禁’,這十八處禁區,即便是大帝進去,也未必能走的出來。”即墨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我等誤入這十八處禁區之一了?”哪吒道。
“未必,這僅是猜測。”即墨搖頭。
這十八處禁地,他進過泰山、無量山、魔亡陵,除去泰山,都機緣巧合走了出來,但他卻再無膽量走第二次,即便他如今功參造化,修爲通玄,也不敢範險。
而兩次進出泰山也是異數,若非有大黃狗,他能走進去,定走不出來。
恰在此刻,張伯時捉住那猴子走來,道,“聖君,這猴頭說,那女子雖是道靈,卻早已死了,魂亦消散,身軀由惡念在操控。”
“糟糕!”即墨大驚,匆忙追趕郭申,才走出不遠,便見其歪頭倒在地上,氣若游絲,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傷,而那女子則不見蹤影。
“先封住靈舟,我來救人。”即墨暗惱,放開神念,四處尋找,卻都不見那女子的蹤影,此女竟連他都騙過去了,實在可恨!
他匆忙讓哪吒封鎖靈舟,再取出蟠桃聖藥,削出半片,給郭申服下,其生氣全被吸空,若不迅速救治,定是活不成了。
“這是我的失誤!”即墨咬牙暗暗自責,穩住郭申的傷勢,便打開心眼,飛到靈舟上方,尋找那女子的蹤跡,不多時,他神色凝住,飛速趕向靈園。
只見猴子正提着鐵棍,擋住那女子,耍着孩子氣,惱道,“這些東西都屬於我,你不能和我搶!”
卻見已有三片靈園徹底被毀,靈土的神性都被吸盡,其上的仙珍靈植悉數死亡,化作齏粉,這正是那女子的手筆。
反觀那女子,雖還未徹底恢復本來的面貌,但乾癟的肌膚已重新鼓起,身上的氣勢也漸攀升,正在逐步恢復實力。
那女子瞪着猴子猴子,森然道,“猴頭,不想死便給我滾開。”
猴子身軀微顫,緊捏住鐵棒擋,卻又不敢動手,急得搔首弄耳,片刻後,他義正言辭道,“不行,這些靈寶都是我的,你不能和我搶!”
隨即,他擡頭看向高天上的即墨,道,“你來說說理,這些東西是不是我的,他怎麼能和我搶?”
即墨哭笑不得,卻又無法生氣。這都什麼時候了,猴子還在惦記着靈園中的寶貝,再不抓住這女子,任其吸收靈氣,用不了多久,其便能恢復實力,至時,靈舟上的所有人都危險了!
那女子見即墨趕來,神色大駭,轉身便走。
即墨蹙眉,向前拍出一掌,但又顧忌在靈舟內,不敢全力施爲,這倒便宜了那女子,她只閃身便躲去。
即墨也不着急,提腳再踩來,將那女子踢翻在地,正要上前捉住她,卻被那猴子纏住,只聽他道,“你告訴她,這靈園裡的東西,到底是不是我的?”
即墨恨得牙癢癢,道,“你先讓開,讓我抓住她!”
“不行!”猴子搖頭道。
即墨大急,見那女子已逃到遠處,幾個眨眼,便沒入遠處的殿宇羣落,不見蹤跡,當下也顧不了太多,擡手推開猴子,便追着那女子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