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熟悉老外了,他在中國這幾年成天跟我們混在一起。老外有個習慣,他說話從來不自稱“我”,一向自稱“哥們兒”,他一說話就是哥們兒怎樣怎樣,哥們兒如何如何,這是一種長久以來形成的語言習慣,你就是把他腦袋擰下來,他也改不過來。
去完廁所回來的老外,一口一個“我”,他肯定有問題。我和碟空把老外摁在地上逼問。碟空說:“是不是這傢伙被鬼魂附體了,我給他貼張符看看。”說着從兜裡摸出一張黃紙符貼到老外的腦門上。
老外破口大罵:“別開玩笑好不好?你們怎麼對自己人這樣?我算看明白了,你們倆早憋着壞想找機會禍害我,找個藉口就想揍我,我他媽的跟你們拼了。”
我問碟空你這符靈不靈啊?怎麼貼上了不管用?碟空說肯定沒問題,小僧畫符這幾下子都是跟師父釋明長老學的,送他回五臺山養病的路上,他老人家手把手傳授的,可是怎麼對老外不管用?是不是他們洋人不吃這一套?或者說是咱們誤會他了,他根本沒讓鬼魂附體。
我說:“我看沒錯,別看這傢伙跟老外一模一樣,但是肯定不是老外本人,我扎他一刀試試。”
我掏出一把水果刀。這刀是掛在鑰匙上的多功能刀,也就削個蘋果什麼的,不太鋒利,也很短,用刀在老外的屁股上紮了一下。
忽然覺得手中一鬆,只剩下老外的衣服,他的身體消失不見了,醫院的走廊中瀰漫出一層層的白霧,一團黑霧從他的衣服中冒出,凝聚成人形。
我和碟空一聲吶喊,同時扭頭就跑。怪不得我們覺得這裡的氣氛如此熟悉,終於想起來了,絕對錯不了,這地方就同那瓶中仙境的神秘雲霧一樣。
那雲霧中的黑霧和三隻手指的怪爪,給我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它們可以幻化任意的人形和環境,專門騙人進入雲霧的中央,進去就別想出來。碟空曾說那是外星人設置的視覺障礙,專門用來誘騙綁架地球人。當然碟空也是憑空猜測,沒人知道它們究竟是什麼,甚至以瓶中修煉千年的花仙和白鬍子老道的豐富閱歷都不知那是何物。
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有逃命了,如果逃出去還有一線希望能想辦法救小馬和老外,要是連我們兩個都被抓進雲霧的深處,就真的要全軍覆沒了。
身後那團人形黑霧移動得很慢,被我們遠遠甩開,跑到一樓大廳的時候發現這裡還沒有白霧,然而卻站滿了人,有排隊掛號的、取藥的、交費的各種病人,還有很多醫護人員走來走去忙碌着,渾不似剛進來時看到的那空蕩蕩的大廳。難道這些人都是鬼嗎?想到這裡我的身體有些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