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了好遠,他臉上的汗還在不停地冒出。
“都說佟總這人喜怒無常,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看來這層關係要等下次再攀了。
考試周的七天時間,夏暖每次回家,都未見到過佟昀庚。
她中途也去過公司幾次,門衛大叔每次總是搖頭。
夏暖的血都涼透了。
如今考試結束,學校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只需要再去參加下畢業典禮,象牙塔這一篇就算翻過去了。
小童忙着各種畢業party,喝酒唱歌,不亦樂乎。
夏暖卻忙裡偷閒,在這個下午的時間,坐在陽臺的搖椅上,看日出日落,雲捲雲舒。只不過身心總不能像古人那麼豁達。手裡依然捧着那本業已泛黃的《白玫瑰與紅玫瑰》,眼中的淚水似已流乾。剛洗的發尚未乾透,蓬鬆的伏在頭上,在陽光下水珠閃亮着晶瑩。她只穿了一件睡袍,安靜的端坐在哪裡,彷彿這個世界,都與她無關。
一週沒回家,佟昀庚的心好像被抽空了。PUB裡儘管可以買醉,但卻無法徹底將心中的淤積清除。事情的發展好像告一段落,葉修藍果真在葉修謹的安排下出國,但是據手下介紹,葉修藍走的時候,精神狀況不太好。
這讓他莫名的很煩躁,離開PUB裡常住的房間,驅車趕回家。
似乎只有別墅這款淨土,才能盪滌他煩躁的心。
還有那個冰清玉潔的可人兒,這幾天無數次夢中都與她相逢,忍不住的將她抱緊大聲的傾訴着思念。然而早上醒來後,卻只能將思念深深壓抑。事情沒結束,他無法平靜的面對她。
到了別墅門口,佟昀庚輕輕的推門而入,李媽正打算給他打招呼,卻被他制止,“夏暖在嗎?”
“在樓上。”李媽也學少爺輕聲說到。
躡手躡腳的上樓,心跳卻愈跳愈快,彷彿這麼久的思念都要化作這一次相見的柔情。
站在門口,赫然發現她孤獨的望着窗外,猶如古代閨閣中思夫的怨婦,無能爲力,空留悲切。佟昀庚不禁在心中暗暗責怪自己,這麼多天,怎麼能少了對她的關愛,哪怕打個電話也好啊。
輕輕的走近她的身邊,佟昀庚的眼神定定的鎖在她的臉上,那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如同忽閃着翅膀的黑色小蝴蝶,嬌媚無限惹人憐。
夏暖忽然感覺到了一道熾熱的目光正在注視着她,不由的回頭看了一眼,目光撞上了佟昀庚深情的眸。她的滿腹委屈瞬間提升在心口,淤積太久的思念化作了一聲濃重的嘆息。佟昀庚望着她閃爍的眼睛,淚光點點,忍不住上前一步,想擁她入懷。
卻沒料到,竟然被她閃開。
只見她嬌小的身軀從搖椅上一躍而下,手中的書嘩啦一聲掉落在地,她的美眸憤怒而又哀怨的望着他,嘴脣微啓,似有萬語千言。
但卻化作了最爲平淡的一句問候,“你回來了?”
佟昀庚驚訝於她的拒絕,心情略有不慍,但卻被她溫柔的一句問候給驅散掉。
“是啊,我回來了,有沒有想我?”邊說邊靠近她,牢牢的將夏暖所在陽臺一角,此刻他能夠清晰的感應到她的身體變化,那起伏的柔軟,和加重的呼吸,都在誘
惑着他生命的本能。
望着心中的人終於回來,夏暖的心裡也升出幾分歡喜。然而當被他圈在懷中時,她腦海裡卻浮現出林夢的身影,還有那天的電話。
身體瞬間沒了溫度。
“請你放開我,我有事給你說。”夏暖的話猶如晴天的一道霹靂,摧毀了佟昀庚身上泛起的小火苗。她的冷漠讓他的不慍快速升溫,他也禮貌的回答,“請講。”
夏暖剛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小憤怒裡,全然沒想到她的反應已經讓佟昀庚散失了興趣。如今他的這句冰冷的回答,讓她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孩子的事情到底說不說?
轉身回到了房間,夏暖顫抖的坐在牀上,渾身因爲緊張而略顯不自在。佟昀庚望着她這幅模樣,實在不知道她 要說出怎樣的話。
“我,我……”夏暖結巴起來。
佟昀庚忽然覺得無趣,他轉身大跨步準備離開房間,嘴裡恢復了往日的冷漠,“如果沒想好,可以下次再說。”
望着他邁出去的步伐,夏暖想起來這些日子的苦苦等待,今天必須說出來,不然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拳頭握緊,就在佟昀庚快到門口的時候,她的嘴裡終於迸出了一句話:
“有人打電話告訴你說已經給林夢安排到最新的電影,並且已經將緋聞幫你清理乾淨!”
卻與懷孕的事情無關。
佟昀庚的腳步停了下來,夏暖的聲音中的委屈,他聽得明白。想解釋,卻無從說起,整件事情,從頭說來,還是和夏暖有關的。
沉默良久,他只回答了一句,“以後找我的電話就說我不在。”
以爲他會解釋,誰知人家根本沒放在心上,是你自己多事好不好。
但夏暖心底的話還沒說出來,爲了尋找合適的機會將心裡話說出,夏暖慌亂的將心底的其他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拋出來拖延時間,“這些天你是不是和林夢在一起?”
話一出口,她才知道自己過分了。佟昀庚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質問他的事情?
佟昀庚沒有說話,只是從他冷漠的背上看得出他情緒不佳。
女人總是這樣,說話口無遮攔,明知道他不在乎自己,還想要把心裡的擔心全部說出來。他冷漠的背告訴了她答案,原來他真的和林夢這樣的女人在一起。
她小聲的嘟囔道,“選她還不如選葉修藍。”
她的聲音很少,但射到佟昀庚的耳朵裡,卻變成了碩大的驚雷。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佟昀庚從來不喜歡別人過問他的事情,如今夏暖提到林夢他已經不開心了,她竟然還提葉修藍?
他內心好不容易清除掉的痛苦,又開始蔓延。
她不關心自己這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卻只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枉自己對她朝思暮想!
佟昀庚的心裡的憤怒忽然變得無法遏制,他轉過頭來,惡狠狠的走到夏暖的面前,用手指着她,大聲吼道,“我的事情,與你無關!我和誰在一起,你也管不着!”
他無情的模樣,讓夏暖感覺到自己就如同一個被拋棄的女人,在苦苦的哀求他的垂憐。
“你以爲你很特別嗎?我告訴你,在我的心裡,你和其他的女人,沒有絲毫的區別!”佟昀庚憤怒的臉上忽然閃現出一絲鄙夷,但內心卻在茫然,她和其他女人不同,不同。
心中的憤怒卻無法掩蓋,說出的話,也無法收回。
夏暖愣住了。
望着自己深愛的男人,如今衝着自己大聲怒吼,夏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悲涼感從腳底襲來。
“你以爲你很特別嗎?”
“你與其他女人,沒有絲毫的區別!”
“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幾句話如同金剛鑽,狠狠的刺到了她本就七零八落的心上。現在再說懷孕與否,還有什麼意義嗎?
無法消化這幾句傷痛,夏暖卻在臉上強裝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不起,是我多事,我向你道歉。”
佟昀庚在說完之後便有幾分後悔,以爲她會委屈的哭,或者像上次一樣大聲迴應他。
她竟然沒有,只是笑着向自己道歉。
以往的美麗回憶還在腦間,如何兩人都變成了如此陌生的模樣?
佟昀庚垂下伸出的手,用盡全力轉身扭頭不再多看她一眼。
夏暖則一直坐在牀上,望着他離開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
直到他那聲“嘭”的關門聲,將她從呆滯中驚醒。
瞬間,淚水滂沱。但屋外的男人已然聽不見,他慌亂的下樓,跑了出去。他需要安靜一下,平復自己負累太多的心。
又一次將淚水哭幹,夏暖來到了陽臺前,她已無心再拿起那本書,因爲她無需再讀,更無需懷疑。張愛玲關於愛情的犀利,無人能比。她如今,早就成了風乾的蚊子血。跌落在白色的牆壁上,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噁心。
誰還能記得她彼時做紅玫瑰時的燦爛?
春日遲遲,夏日緩緩邁開步伐。因爲名字的緣故,夏暖對夏天有着特別的眷戀。
現如今,她卻忽然怕見了陽光。
忽然,肩膀上別人拍了一下,略帶驚喜的轉身,以爲他回來了。
結果看清楚了來人,眼神中不禁閃出幾絲落寞。
“不會吧,看見我這麼不開心?”就連粗線條的小童,也看得出她的那份落寞。
“怎麼會。”夏暖努力的笑,但卻笑不出來。
“誒,你們這些人啊。”小童剛吃了跆拳道組織的散夥飯,吃飯的時候,該畢業的孩子們哭的稀里嘩啦的,連小童都覺得心裡特難過。
但她卻沒哭出來,所以她現在有資格,說這些爲畢業傷感的人,“太重感情了,不好。”
夏暖望着她,以爲她懂得了什麼。還想着,什麼時候粗線條的小童也如此細膩了。但是小童卻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大力的摟着她,“不要爲畢生傷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分別的人,有緣的會再重逢。無緣的人,哪怕就在身邊,也無法續接緣分。”
夏暖聞到了她身上濃濃的酒味,小童莫非終於長了情竇,所以纔會發出如此感慨?
不過她說的話似乎有道理。
“趕緊去洗澡,明天還要參加畢業典禮呢。”夏暖故作淡然的將她推到浴室,然後又回到房間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