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這話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你讓他走開!”
對於安娜的無禮,顧安寧輕輕皺眉,但還是請求阿東離開,阿東也給了她這個面子。看到阿東距離自己有10米遠,確定他不能聽到她們所說的話,顧安寧才問安娜:“說吧,到底什麼事。”
“我懷孕了。”
安娜的話讓顧安寧一下子愣住了。她不可置信:“你說什麼?你纔多大!”
安娜不耐煩地說:“我也不想這樣,可就有了我有什麼辦法!我明明是在安全期才做的啊,怎麼會那麼倒黴!”
顧安寧其實也不太懂這些,但她身爲姐姐,必須強硬:“你打算怎麼辦?”
安娜苦着臉說:“我沒有錢,峰哥的錢都被他爸管住了,我們怎麼養得起孩子啊,只能打掉了。姐,你陪我去吧。”
顧安寧板着臉說:“誰惹的事情,就讓誰陪你去!”
安娜氣憤極了:“峰哥很忙,哪有時間去做這樣的事情,你陪我去。不然,我只能讓我爸陪我了。”
安娜戳中了顧安寧的軟肋,讓顧安寧雖然憤怒但也只能服軟。她忍氣說:“你爸身體不好,你怎麼可以打擾他!到底誰讓你懷孕的!”
安娜的臉有些緋紅:“峰哥很厲害的,他是富二代,等他大學畢業後就能掌管他家的企業。他現在一直忙着打拼,真的沒時間陪我,說等我高中畢業後就把我安排進他的大學,然後我滿了20歲就和我結婚。”
顧安寧懷疑極了:“忙到陪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甚至不肯出錢?你們認識多久了?”
安娜不耐煩了:“認識了一個月,不行啊!他真的很好,不信你看。”
安娜掏出手機,給顧安寧看所謂“峰哥”的照片,但顧安寧沒有看到她口中的“精英”,只看到了一個非主流的少年。顧安寧閉上眼睛,然後說:“我身邊還有一點錢,我會陪你去的。不過,你要答應我,這件事不能讓你爸知道,以後也不能再犯!不然我絕對不會再管你!”
看到顧安寧嚴厲的樣子,安娜心裡罵了幾句,但還是乖巧地說:“謝謝姐。”
顧安寧輕輕嘆氣,試探性地和阿東說自己想過幾天再回去,阿東爲難地表示要請示一下顧子朝。顧安寧已經做好了顧子朝拒絕她的準備,沒想到顧子朝卻輕易答應了,只是讓她到時候記得準時回家。看着阿東就這樣離開,顧安寧鬆了一口氣,和安娜一起回了家。第二天,她陪安娜去了全市最好的醫院。她和安娜都很緊張,穿着黑衣戴着墨鏡生怕別人認出來,卻不知道這樣反而更加顯眼。顧安寧等安娜填好病例後就帶她去檢查,然後聽到系統叫號:“顧安寧請進來!”
顧安寧嚇了一跳,惱怒地看着安娜:“這是怎麼回事?”
安娜理所當然地說:“我不能讓別人知道我來墮胎,當然不能寫真名了。”
“那你寫我的做什麼!”顧安寧忍氣問。
“我一時半會哪裡想得到別的名字,你別那麼小氣嘛。我進去了啊。”
安娜說着一下子就溜了進去,顧安寧只好一個人生着悶氣,然後去手術室前等着安娜。她昨天通宵查資料,網上對墮胎的報道簡直血腥恐怖到了極點,讓她由衷恐懼。她看着醫院的白牆,不知道爲什麼開始胡思亂想。她想象着自己體內也有一個小生命,也一樣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一樣身下都是血水……
顧安寧打了個冷顫,突然覺得眼睛酸酸的,也有些後怕。
雖然顧子朝以前請醫生對她精心調理,但她的例假還是一直不準,醫生也曾悄悄告訴顧子朝她以後可能不太容易懷孕,卻被她無意中聽見。當時的她其實並不介意這個,甚至覺得不生孩子樂得輕鬆,而她現在更是爲了自己的身體感到慶幸。
畢竟,只要想象自己肚子裡有那個傢伙的骨肉,就會噁心無比。她想,就算是死在手術檯上也比給那個男人生孩子好。
顧安寧一直在胡思亂猜,直到安娜出來才鬆了一口氣。她扶着臉色蒼白的安娜,想和她一起回家,沒想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看着顧子朝,暗想他明明答應自己過幾天再回去怎麼又會在這裡出現,試探性地說:“顧先生……”
迴應她的,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顧安寧捂着痛到麻木的臉,憤怒地看着顧子朝——這還是他第一次扇自己耳光,而且是在那麼多人面前!他倒不怕毀了自己“好哥哥”的形象?她突然覺得肩膀又開始疼了起來,但她沒有哀求,只是想轉身就走。可是,顧子朝直接拉着她的手,把她往外拽。
“放開我,放開啊!”
顧安寧不斷掙扎,但還是被顧子朝拽地踉蹌前進,被他塞進了車子。一路上,顧子朝都陰沉着臉沒有說話,顧安寧也倔強地一言不發。到了別墅後,顧子朝懶得和她糾纏,直接把她抱到了臥室,把她重重摔在了牀上。顧安寧清楚感覺到傷口再次迸裂,疼得鑽心。她掙扎想起來,但顧子朝直接掐住了她的喉嚨。
好難受……
顧安寧不知道自己又在什麼地方招惹這個惡魔了,極力掙扎,破裂的傷口把潔白的牀單都染紅了。這抹顏色讓顧子朝想起了那天晚上顧安寧爲自己擋槍的事情,雖然明知道她的溫柔不是對“他”,但他到底遲疑了。顧子朝的手慢慢鬆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去醫院做什麼?”
顧安寧用力咳嗽,虛弱地說:“我不知道醫院都成了我的禁地了。”
“你,敢不要孩子?”
顧安寧詫異地看着顧子朝,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那麼隱秘的事情他都知道,更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關心安娜的孩子——那孩子又不是他的!她想着,忍不住說:“關你什麼事?”
“你說管我什麼事!”
顧子朝憤怒地把桌上的東西通通掃到了地上,顧安寧認出其中一個是他送國外帶回來的知名設計書做的水晶擺件,價值百萬又深得他喜歡,勾了勾嘴角——她沒想到,一向以風度著稱,甚至在虐待她的時候都彬彬有禮的顧子朝也有那麼暴虐的一面。她實在想不出來,他生氣的點在哪裡,乾脆閉口不言,而顧子朝不肯放過她:“說,到底爲什麼不要孩子!”
顧安寧煩躁地說:“孩子的爸爸媽媽都不想要他,媽媽更是年紀還小,自己都養不活怎麼養孩子?”
顧子朝走近一步:“你說我養不活一個孩子?”
顧安寧覺得顧子朝的腦袋簡直是被門夾壞了,冷笑一聲:“顧先生,我真不知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難道安娜的孩子是你的?”
“安娜?”顧子朝一頓。
他的表情只是微妙一變,但瞞不過對他熟悉到了極點的顧安寧的眼睛。顧安寧忍着疼痛,看着他:“你到底在爲什麼生氣?難道……難道你以爲要去打胎的人是我?”
顧子朝對顧安寧的聰慧非常惱火,但臉上還是沒有表露出半分。顧安寧真是不知道該大笑還是該哭泣,一字一頓地說:“我沒有懷孕,安娜只是寫了我的名字。顧先生,你的監督工作不太到位啊。”
顧安寧明知道這樣的情況下不該輕易撩動虎鬚,但她就是忍不住這樣做——她覺得顧子朝的失態太難得了,更沒想到他會犯這樣的錯誤!雖然肩膀很疼,但她的嘲笑和得意幾乎掩飾不住。顧子朝沉下臉:“你想第二天上報紙的頭條,讓全市都知道你去墮胎嗎?”
顧安寧淡然地說:“清者自清,我無所謂。”
顧子朝冷哼:“你不要臉,我還要。”
他這話說得有些重,顧安寧雖然並不在意卻沉默了,顧子朝也沉默不語。過了很久,顧子朝終於吩咐傭人找來醫生爲顧安寧包紮傷口,自己也不迴避,就在一邊默默看着。他看着顧安寧安靜忍受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有些煩躁。他打開窗子平復心情,過了一會後終於可以平和地與顧安寧對話:“這件事我會遮掩過去,你也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以後,不許和你的妹妹接觸。”
“安娜是很掉價,不過我覺得醫生和護士更關心的會是顧子朝先生打人吧。不知道您這次又要花多少錢才能平復大家的議論啊。”
顧子朝看着顧安寧。
曾經的顧安寧在他的刻意馴養下是天真無邪又單純善良的,後來她變得懦弱膽小,後來她變得懂事乖巧,後來她學會隱忍和蟄伏……而現在,她簡直是明晃晃的尖酸刻薄,彷彿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又好像根本不在乎觸怒他的後果。他惱怒她的轉變,更惱怒她居然給人一種翅膀硬了就要飛離他掌控的感覺,陰沉地說:“我怎麼解決不需要你關心。”
“是啊,你只是對我發脾氣罷了。顧先生,你爲什麼那麼生氣?難道我懷孕了,你還真的會留下孩子不成。”顧安寧輕聲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