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定名於夏商時期,歷史悠久,由於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歷來都是中原王朝的邊防重地。
秦漢時期,五原更是與朔方、雲中、定襄、雁門齊名,成爲抗擊匈奴的重要邊郡之一,隋唐時期,五原亦是抗擊突厥重要之所,定襄道行軍總管李靖就曾率軍與突厥大戰於此。
但是,到了明朝,這裡卻被荒廢了,這又是爲什麼呢?
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因爲這裡距離大明京城太過遙遠了,後勤補給困難,所以,永樂宣德年間,這裡便被放棄了。
如果大明不放棄這裡,又怎麼會有河套之患呢?
楊聰坐在五原縣城的臨時行轅裡,看着最新描繪的地圖,感嘆不已。
他正在考慮,要不要繼續追擊,將韃子趕出所謂的西套,讓他們徹底去漠南吃土呢。
原本,他以爲,收復河套之後,韃子就只能吃土了,卻不曾想,這一回,他派出偵騎扮成逃難的牧民,沿着韃子的足跡一查探,才發現,原來,在河套西部還有零星的草原分佈,而韃子稱那裡爲西套。
西套的面積甚至比東套還大,從五原以西到甘州鎮延綿千餘里,皆是西套範圍,韃子如果在那裡繁衍生息,恐怕,這北虜之禍就很難消停了。
那麼,怎麼將韃子趕出西套呢?
他的想法,還是修鐵路伴隨着堡壘推進,一路將堡壘修到甘州鎮,“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賀蘭山正是東套與西套的交界線,他的策略正應了“滿江紅”中的那一句。
反正,這會兒朝廷彷彿停滯了一般,對西北之戰根本就不聞不問,他閒着也是閒着,還不如乘勢一把將西套也給收復了,讓韃子徹底失去繁衍生息之地呢。
當然,他要進軍西套還是得獲得朝廷或者說嘉靖的首肯,因爲他這次只是奉命來收復東套而已,東套收復了,任務就等於完成了。
而且,西套之大,恐怕不是一年兩年便能收復的,如果不跟嘉靖說一聲便貿然發動如此曠日持久的大戰,恐怕有點說不過去。
他將自己的想法詳詳細細的寫了份奏摺,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隨即便開始調派人馬和物資,進行先期準備了。
他認爲,嘉靖肯定會同意他的計劃,因爲此時韃子新敗,士氣低迷,而明軍剛收復河套,氣勢如虹,此時,正是收復西套之良機,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想要收復西套怕就難了。
那麼,嘉靖會不會如同他所想的那般,同意他收復西套的計劃呢?
這會兒,朝廷大事可不是嘉靖說了算,而是嚴嵩說了算!
只不過,嚴嵩這個“說了算”是通過嘉靖之口說出來的而已。
也就是說,這會兒嘉靖已經被嚴嵩聯合陶仲文和陳洪等人忽悠成犬了,嚴嵩想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
楊聰的奏摺傳回京城,當然先要經過嚴嵩的手。
嚴嵩一看這奏摺,頓時不高興了。
你傢伙還嫌立的功勞不夠大啊?
還打,打尼瑪啊!
要知道,這會兒南京戶部可是在全力調配西北軍需糧餉,其他地方,都是朝廷戶部在撐着呢,而朝廷戶部這邊要給大明數萬官員發放俸祿,本就沒多少油水,就算使勁摳也只能摳出點錢來,勉強保證薊州鎮和遼東鎮邊軍的口糧,至於餉銀,還一直欠着等西北戰事結束呢。
也就是說,這會兒他撈錢撈得很不爽,邊軍的糧餉幾乎都用來支持西北戰事了,南京戶部也被陽明一脈把持了,除去這兩塊大肥肉,朝廷還有屁的油水。
他都當上內閣首輔了,而且嘉靖這會兒都不管事了,朝廷幾乎是他說了算,他竟然撈得比以前還少,這怎麼行!
這仗,肯定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楊聰這傢伙,也不能放任其掌控邊軍,繼續撈取功績了。
他毫不猶豫的提起筆,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票擬附在奏摺上面,隨即便命人將奏摺送進宮中,請嘉靖“定奪”去了。
這個時候,他雖然差不多已經獨攬朝綱,這種事他卻也不敢“擅自做主”,他也知道,楊聰的能量,如果他敢瞞着嘉靖胡搞瞎搞,楊聰肯定會跑嘉靖跟前去告狀。
嘉靖雖然糊塗,卻不是什麼傻子,有些事情如果做的太過頭了,嘉靖還是能看出其中的貓膩來的。
他對這個分寸把握的還是相當好的,要不然嘉靖也不會被他忽悠成犬了。
嘉靖看到奏摺,這才記起來,楊聰都收復河套了,這麼大的功績,還沒給人家賞賜呢。
這段時間,他着實被喪子之痛折磨的有點神志不清了,竟然連這麼大的事情都給忘了。
至於楊聰所提的收復西套之策,嚴嵩在票擬上已經寫得很明白了,不是不行,而是條件不允許。
這會兒朝廷可是勒緊褲腰帶在支持西北的戰事,不管是南京戶部還是京城戶部都在苦苦支撐,再這樣搞下去,不說薊州鎮和遼東鎮邊軍的糧餉,恐怕就是朝廷官員的俸祿都要出問題了。
收復西套可是曠日持久的大戰,朝廷,負擔不起啊!
說實話,嘉靖對這會兒的形勢已經很滿意了,河套收復以後,韃子想要入寇中原就沒那麼方便了,而且,西套離京城足有四五千裡,韃子也不大可能打到京城來了,他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楊聰的獎賞問題了。
其他人倒好說,隨便升幾級便成,楊聰這會兒可是從一品的太子太保了,再升,那可就是正一品了,大明這一百多年來,好像還沒有活着便升到正一品的文官呢,能給楊聰升嗎?
嘉靖又有點猶豫了,畢竟,大明沒這先例啊,他是任性,但也不是不講規矩,特別是對於別人的事情,他還是比較趨向於按規矩來的,對於自己的事情他纔會任性胡來。
他猶豫不決之下,只能命人招嚴嵩前來商議了。
君臣一番見禮之後,嘉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惟中,清風這收復河套之功如何獎賞呢,升爲太師、太傅又或太保嗎?這樣做合適嗎?”
當然不合適,楊聰這一升上去,我這臉往哪裡擱啊!
我可是內閣首輔,才正二品,楊聰如果升爲正一品,我哪還有臉面。
嚴嵩當然不想楊聰升爲正一品,那樣一來,他的臉就要被楊聰給打腫了,至於怎麼獎賞楊聰,其實,他早就考慮好了,只是嘉靖一直沒提,他也懶得說。
這種事,能拖一天是一天,畢竟,拖的越久,楊聰心裡就越不爽,楊聰心裡越不爽,他心裡越爽!
這會兒嘉靖既然問起了,他自然不好意思再拖下去了。
他假假意思思索了一陣,隨即便鄭重的道:“升太師、太傅又或太保的確不怎麼合適,因爲大明沒這先例,不過,如此大功,如不封賞,也說不過去。要不這樣吧,遁王守仁先例,給楊大人封個伯爵,皇上,您看如何?”
封爵?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楊聰之功可比王守仁之功大多了,嘉靖又思索了一番,這才緩緩的道:“伯爵,好像有點太低了吧,封個侯爵吧,畢竟這次清風立的功勳不是王守仁可以比擬的。只是這侯爵之名,叫什麼好呢?”
臥槽尼瑪,侯爵!
好吧,反正就是個虛銜,沒什麼要緊的,大明公侯伯爵多了去了,多楊聰這一個也不多。
至於爵位之名,他其實也早就想好了。
嚴嵩假裝思索了一陣,隨即“靈機一動”道:“爵位很多都是按地名來的,楊大人祖籍惠安,不如就叫惠安侯吧,皇上,您看如何?“
惠安侯,好啊,這名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