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聰還不知道大家是否會真的習慣到他這裡來聚會,不過,他卻知道,身邊的人像一盤散沙一樣肯定不行。
夏言一夥實際上已經具備了朋黨的性質,他們明顯是想自己的首領推上內閣首輔的位置,從而掌控朝堂大權,不管是夏言還是嚴嵩,一旦當上內閣首輔,那可就麻煩了。
夏言之所以被自己坑了幾次,主要還是他選的人不行,同時他也沒想到有人在後面陰他,他一旦意識到這些,以後自己要得手可就難了,而且他後面還有更厲害的嚴嵩,如果讓嚴嵩這傢伙掌了權,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徐階可是給嚴嵩當了十幾年孫子最後才翻身的,像陽明一脈這些剛直的人又有幾個願意在嚴嵩這個大奸臣面前裝孫子,既然不願意裝,那就必須凝聚在一起和夏言甚至嚴嵩鬥,不然,很有可能被他們各個擊破,楊廷和、楊一清、張璁這些,很有可能就是這麼栽下去的。
楊聰深知今後的艱難,現在的夏言還不算什麼,以後的嚴嵩那才叫恐怖呢,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聚攏的一幫人被嚴嵩給各個擊破了,所以,就算不確定大家會不會習慣,他也要把大家聚集到一起試試。
第二天,他便通過各種方式向自己認識各方大佬發出邀請,表面上他的藉口是自己快成親了,請他們來吃頓飯,慶賀一下,實際上卻是想借機把大家凝聚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最終結果會如何,不過,還好,各方大佬都很給面子,一到下午酉時許,衆人便陸續來到他的府邸。
這次他聚集的可不是一般人物,像勳貴裡面,就有定國公徐延德、京山侯崔元和武定侯郭勳,像官員裡面就有吏部尚書張邦奇、兵部左侍郎聶豹、詹事府少詹事鄒守益和翰林院侍讀學士穆孔暉,至於他自己的親友,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張嶽、錦衣衛都指揮僉事陸炳和等待派官的徐階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這些人裡面他這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職位算是最低的了。
還好,他是府邸的主人,再怎麼客氣謙讓,人家都不會把他的主位給搶了,至於其他人也沒有刻意按官職排定坐次,大家只是根據親疏關係分成了三塊而已。
衆人一坐定,楊聰便命人上了酒菜,待酒菜上齊,他又客客氣氣的敬了三輪就,這才略帶嚴肅道:“諸位,大家應該知道,這段時間我們可是把夏言夏大人他們得罪狠了,我覺得,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這話一出,在座所有人幾乎都愣了一下,原本熱熱鬧鬧的酒席漸漸安靜下來。
這段時間,他們的確把夏言一黨給得罪狠了,先是搶了人家南京戶部尚書的位置,然後又害的夏言沒當成內閣首輔,最後更是直接弄死了夏言手底下一個巡撫,人家能善罷甘休纔怪。
在座的很多人雖然都沒參與後面兩件事,但是,第一件事,他們大多都參與了,夏言的脾性他們也清楚,對待敵人,這傢伙可是相當狠辣的,既然跟人家對上了,絕對不可能善了。
這倒黴催的,誰想招惹這麼個煞星啊,張璁那麼個厲害人物都被人家給磨死了,這傢伙不好惹啊!
這裡面最搞不清狀況的張嶽率先開口道:“清風,這冤家宜解不宜結,夏大人近段時間好像也被皇上警告過了,不若我們找人從中說和一下,這事就這麼算了。”
你想算了,人家會算了嗎?
再說了,皇上警告夏言是想讓夏言不要跟我們鬥了嗎?
楊聰含蓄的提醒道:“岳父大人,小婿初入官場,有些事還不是很明白。當初張璁張大人等和楊廷和楊大人等衝突的時候,沒有人從中說和過嗎?還有夏言夏大人等和張璁張大人等衝突的時候,皇上可曾讓他們各退一步?”
這!
張嶽總共在京城都沒待過多長時間,而且被張璁整的下放地方之後,他基本都沒回過京城,對夏言他還真不是很瞭解,至於嘉靖的想法,他更搞不清楚,他是真沒想過嘉靖這個當皇帝的會故意讓下面的朝臣互鬥。
楊聰這意思,他還是隱隱聽明白了,這朝堂之上的形勢好像真的有點不對勁啊,楊廷和、楊一清、張璁等人一個個下臺絕非偶然所致。
他一看在座其他人都一副瞭然的樣子,乾脆不開口了。
過了一陣,老成持重的張邦奇才開口道:“此事的確有點麻煩,皇上的聖意我們就不妄加揣測了,夏言夏大人他們着實不會善罷甘休的,清風,你說如何是好呢,我們總不能刻意去排除異己吧?”
這個問題問的好,楊聰心中不由暗暗一笑。
看樣子,陽明一脈裡面除了徐階,其他人都有點“迂腐”,不喜歡在背地裡耍手段。
難怪嚴嵩在歷史上能保持朝政十多年,這些軟弱的對手跟他比起來的確差了一大截。
楊聰想了想,隨即小心的道:“我們是不能刻意去排除異己,但是,有能力的人還是可以提拔一下嗎,只有我們自身實力強了,才能震懾宵小。”
他這意思,就是要任人唯親了,朝堂上的鬥爭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要麼排除異己,要麼任人唯親,既然這些人下不去手排除異己,那排除異己的事就交給他來辦好了,他們只要負責任人唯親便成。
這種話,要是換以前,張邦奇聽了肯定會不高興,他可是個剛正不阿的人,讓他任人唯親,他真不會去做。
不過,這會兒他仔細一考慮,也不吭氣了。
夏言這傢伙,着實太狠辣了,如果不想點辦法應對,絕對會吃大虧,這點從張璁的遭遇就能明白。
張邦奇不吭氣就等於是默認了,楊聰不由心中一喜,他緊接着便趁熱打鐵道:“張大人,您興許還沒注意到把,從正德朝開始,一直到現在,九次科舉,一甲前三,甚至是二甲前列的,沒一個入內閣,甚至沒一個當上六部尚書的高位。”
張邦奇還真沒去注意過這些,他仔細一想,不由咋舌道:“這些人,也太過分了吧!”
楊聰連連點頭道:“是啊,他們很過分,有些人怨氣很大。或許,皇上也看出點端倪來了,才把南北兩京的吏部尚書都換成了我們的人。”
這意思就是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有很多人是可以爭取的,就看怎麼去爭取了。
現在,南北兩京吏部尚書之位都掌控在陽明一脈手裡,他們再不用手中的權力來做點事,不但浪費了手中的權力,還浪費了嘉靖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