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能幹什麼?
這個問題,很多朝堂官員都想不明白。
他們想不明白,爲什麼嚴嵩會給楊聰三天時間。
他們更想不明白,楊聰會拿這三天時間幹什麼。
如果他們知道嚴嵩是想調薊州鎮邊軍精銳進京跟楊聰來硬的,估計很多人會趕緊捲起鋪蓋跑路。
邊軍進京那可不是什麼好事,歷朝歷代,教訓不知凡幾。
比如,東漢末年,董卓進京,直接掀起了三國亂世。
又比如,唐朝的時候,安史之亂,叛軍以奉旨討伐楊國忠爲藉口,衝進長安,大唐因此遭受了一場空前的浩劫,由盛轉衰。
楊順雖然不是董卓,嚴嵩卻比董卓還奸,如果讓他利用邊軍霸佔了京城,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可惜,這會兒大部分朝堂官員還不知道嚴嵩的打算,更不知道楊順已然率薊州鎮邊軍精銳往京城方向趕了,因爲嚴嵩下了密令,命楊順一路封鎖消息,絕對不要泄露了行蹤。
嚴嵩這會兒是志得意滿,只等薊州鎮邊軍精銳進京,然後清楚異己,獨攬朝綱,爲所欲爲,嚴世蕃更是隱隱起了謀朝篡位的心思,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坐上龍椅,當上皇帝。
京城表面上是風平浪靜,暗地裡卻是風起雲涌。
嚴嵩和嚴世蕃都沒想到,楊聰比他們的動作還要快,三天時間,纔過去一天,四萬東南軍精銳便已經抵達離京城不到百里的昌平州。
楊聰也密令俞大猷一路封鎖消息,不要泄露了行蹤,不過,他並沒有打算讓東南軍進入京城,他只是命俞大猷率軍自昌平繞道順義,直抵通州附近,半路截擊薊州鎮的邊軍精銳,將其一舉降服!
雙方都在暗中調集人馬,不過,說到玩陰的,楊聰明顯技高一籌,嚴嵩還在爲自己的英明決策沾沾自喜的時候,四萬東南軍已然如同一張網一般罩向薊州鎮精銳,而這個時候,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這位特殊的客人便是浙江海道副使王懺了,可別小看了這海道副使,他可是正四品的地方大員,地位甚至在知府之上。
所謂海道副使其實就是主管沿海省份海防事務的文官,明朝的時候在浙江、福建、廣東等地都設立了巡海道,而其主官,多由提刑按察使司按察副使出任,因此又稱爲海道副使,其實,這個副使並不是二把手的意思,而是一把手,也就是說,浙江一省的海防事務全部是由這個王懺負責的。
這麼一個地方大員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抓了,心中自然窩火不已,更爲窩火的是,抓他的人還不是光明正大的來抓的,而是悄摸摸把他抓起來的。
那天,他正在酒樓赴宴呢,突然覺着尿急,便去了趟茅房。
結果,剛上完茅房,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便被人從後面捏住脖子,塞了滿嘴的布團,然後又被綁住手腳,塞進麻袋,扛着便跑。
這他嗎簡直就是打劫啊!
打劫朝廷命官,而且還是他這麼大個地方大員,這幫孫子,活的不耐煩了嗎?
他很想逮住這幫孫子臭罵一頓,可惜,人家根本就不給他機會,除開到了飯點,人家會把他嘴裡的布團扯出來,胡亂塞點東西,其他的時候,他嘴都被布團堵着,頭上還套了個麻袋,他就算是想多瞪別人幾眼都做不到,更別說是罵人了。
這天,抓他的人終於把他頭上的麻袋和嘴裡的布團給取了,扔進了一個如同監牢般的地方,這一下,他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的開罵了。
結果,還沒罵幾句,兩個如狼似虎的錦衣衛便衝進來,拖着他就往外走。
錦衣衛,這是怎麼回事?
他只是愣了一會兒,又使勁罵開了,錦衣衛怎麼了,他的後臺可是內閣首輔嚴嵩,錦衣衛算個屁啊!
陸炳一看這傢伙被抓進詔獄還如此張狂,不由眉頭一皺,尼瑪,當我這個錦衣衛都指揮僉事是泥捏的是吧?
他當即便拿起驚堂木使勁一拍,隨即暴喝道:“放肆,竟然敢咆哮公堂,來人,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就這樣,王懺剛被拖進詔獄大堂,又被拖了出去。
二十大板下來,這傢伙終於不再咆哮了,不過,他臉上依然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顯然還不怎麼服氣。
這傢伙,骨頭倒是挺硬啊。
陸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嚴肅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王懺忍着痛,喘息道:“你不知道本官是誰嗎?你又是誰,竟然敢抓本官?”
這傢伙腦子有病還是怎麼了,竟然如此張狂,陸炳把臉一板,厲聲道:“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沒想到,王懺竟然冷哼道:“放肆,你們竟然敢私自抓捕朝廷命官,還妄動私刑,識相的,趕緊把本官放了,要不然,本官保管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臥槽,這傢伙,竟然還這麼張狂!
陸炳也有點火了,他想也不想便大喝道:“來人,拖下去再重大二十大板。”
臥槽尼瑪啊,還打啊!
王懺終於有點慌了,他忍不住大喊道:“你們有沒有搞錯,我可是浙江海巡副使,你們如此妄動私刑,就不怕朝廷追究嗎?“
我怕個鳥!
陸炳撇了撇嘴,隨即對着他身後那兩個錦衣衛呵斥道:“還愣着幹什麼,給我拖下去,打!”
那兩個錦衣衛聞言,連忙拖着王懺就往外走。
王懺自然是瘋狂嘶嚎,拼命威脅,可惜,沒人鳥他。
這詔獄裡面的人可不怕你官大,哪怕就是正二品的六部尚書他們都照打不誤,一個小小的四品海道副使,算個屁啊。
又是一頓暴打過後,王懺終於老實了,其實,他壓根就不是骨頭硬,他只是仗着有嚴嵩撐腰,不怕錦衣衛而已。
他哪裡能想得到,這幫傢伙壓根就不怕首輔大人。
陸炳見這傢伙老實了,又繼續問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王懺只能無力的喘息道:“我是王懺,浙江海道副使王懺,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抓的就是你!
陸炳繼續追問道:“王懺,本官問你,跑餘姚鬧事那幾十個倭寇是不是你命人偷偷送過去的?”
臥槽,原來是爲了這事。
王懺自然知道那幾十個倭寇是怎麼回事,那是準備給禮部尚書楊聰上眼藥的,很明顯,這是楊聰在反擊啊!
他盯着陸炳看了一陣,隨即恍然道:“你是陸炳?”
陸炳可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道道,他只想知道,餘姚的倭寇是不是嚴嵩安排的,嚴嵩是不是在耍調虎離山的詭計,爲謀害嘉靖鋪路!
他把臉一板,厲聲道:“本官再問你一次,跑餘姚鬧事那幾十個倭寇是不是你命人偷偷送過去的?”
這表情,很明顯,不招,那又是一頓暴打!
到底招不招呢?
這會兒,王懺真的猶豫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