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霎時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
清泉懵了!
怎麼也沒想到陸羽會這麼說,現在都什麼節骨眼了,人命關天的時候,片刻都耽誤不得,結果你在這裡扯犢子?即便陸羽是清泉的救命恩人,他都差點破口大罵。
陸公子,我承認是我師父無禮在先,可你看在救人一命,功德無量的份上,就不能先出手救人嗎?有什麼仇怨咱們事後再說。
如果你當真懷恨在心,大可以直言相告,不用這麼拐彎抹角,還你娘不是人,用不着這樣羞辱人吧!
“你再說一遍?”
蘇大師頭痛欲裂,如同即將失去理智的野獸,差點當場發作。
好你個陸羽,看見我落得這副模樣,幸災樂禍唄?還問候我娘?你這不是在羞辱我嗎?想我堂堂的蘇大師,竟然落魄到讓一個晚輩問候老母,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啊!
“你難道忘了?你娘不是人?”
陸羽那詫異的語氣彷彿是在說,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也能忘記,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朱棣:“……”
一臉黑線。
陸羽啊,不是朕說你,你這打擊報復也太明顯了吧,蘇大師的娘不是人,難道還能是妖怪?還是說,你認爲蘇大師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殺人不過頭點地,蘇大師已經夠悲慘的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給自己積點陰德吧!
“哪怕是拼掉這條老命,我也要打得你滿臉桃花朵朵開!”蘇大師氣的劇烈顫抖。
“你自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鄰家的風水師父看你可憐,在你七歲那年,舉行法事,讓你認村東頭的榆樹當乾孃,這你都能忘了?”陸羽擺擺手。
就在衆人爲陸羽煞有其事的說辭感到無厘頭時,原本暴躁的蘇大師突然怔住了,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用力眨了幾下眼睛,然後哀求道:“陸公子救我!”
蘇大師臉色蒼白如紙,因爲陸羽說的完全正確,在別人眼裡,他是風光無限的煉器大師,其實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小時候的日子究竟有多苦。
一歲喪父,三歲喪母,兄弟六親無依靠,孤零零的,沒有半個親人,隔壁住着一位精通八字算命的風水大師,看了他的生辰八字,說他命犯天煞孤星,不利六親,於是讓他拜村口那棵三百年的榆樹當乾孃,以緩解他命裡帶來的煞氣。
說來也奇怪,自從拜那榆樹當乾孃後,他的人生境遇與之前相比,迥然不同了,不但成了遠近聞名的煉器師,還得到當時江湖公認的煉器第一人的賞識,收他作關門弟子。
只可惜,雖然拜了榆樹當乾孃,依舊沒能改變他無妻無子的命運,這才收養了清泉當徒弟,儘管在他眼裡,清泉和親生兒子沒什麼兩樣,但這麼多年來,和清泉依舊以師徒相稱,就是怕命克清泉。
之所以故意找陸羽的麻煩,是因爲看到清泉對陸羽無比崇拜的神情,讓蘇大師有種養了十幾年的豬突然丟了的感覺。
這麼說來,陸羽的確沒有說錯,他娘真不是人!
本以爲是陸羽落井下石,故意針對他,哪曾想……
所以,當腦海中殘存的記憶片段連在一起後,蘇大師毫不猶豫地就給陸羽跪了。
“拜了榆樹當乾孃只化解了你命中的部分煞氣,你的命格罕見,妥妥的天煞孤星,你的舌尖血同樣含有強烈的煞氣,這纔是匕首不受控制的真正原因。”陸羽淡淡道。
“居然……”
蘇大師說不出話來,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他的血有問題,怪不得……按照一般情況來講,煉器師煉製的武器根本不會出現反噬的情況,沒想到根源竟然是因爲這個。
其實從事煉器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遵從師父的叮囑,未曾用舌尖血練過武器,自然也就沒察覺到這些。
現在通過陸羽的講解,頓時豁然開朗。
至於陸羽是怎麼知道這些隱秘的,蘇大師將其歸結於陸羽本身就是難得一見的風水大師,因爲他知道,那些極其精通玄學易理的大師,甚至可以通過你的面相,窺探你的前世今生,想來陸羽也是通過類似的途徑,知曉了關於他的秘密。
“那陸羽,現在應該怎麼辦?”朱棣開了口。
他總感覺大殿陰森森的,那股邪氣充斥着他全身上下的每個毛孔,令他很不舒服。
“其實解決方法很簡單,找桶金汁,把匕首扔進去就行了。”陸羽咧嘴一笑。
清泉被嗆的說不出話來,好傢伙,金汁不就是糞水嗎?大哥,你到底是有多愛屎啊,治療我的病症,讓我吃蝙蝠屎,解決我師父的困擾,只需將匕首浸沒糞水即可,你丫的,該不會是屎殼郎轉世吧,不然你讓我怎麼解釋,你爲何對屎情有獨鍾?
三句話不離屎,真有你的!
在心裡抱怨的清泉突然想起,他今日定量的夜明砂還沒吃,這不,明顯感覺心神暴躁了,不由得在心裡驚呼,屎,蝙蝠屎,我最愛的蝙蝠屎呢?
“陸羽,這裡可是皇宮,希望你注意言辭,那等污穢之物,怎可登大雅之堂?”朱棣不悅。
咋地,你啥意思?開玩笑呢?倘若把金汁擡到大殿,一旦傳出去,還不得被文武百官恥笑?
“陛下有所不知,正是常人見之厭惡的污穢之物,纔是這等邪祟最好的剋星!”陸羽解釋道。
朱棣眨眨眼,感覺陸羽說的似乎有點道理,於是擺擺手,讓太監拿木桶去裝金汁了。
……
果不其然,當匕首全部沒入金汁後,蘇大師的症狀立刻消除,連帶着大殿內陰森森的氣息也一同煙消雲散,衆人這才知道陸羽的確沒有撒謊。
恢復如初的蘇大師驚出一聲冷汗,他真是該死啊,不但有眼不識泰山,還居然妄圖挑釁陸羽的威嚴,這不是找死,那什麼纔是找死?
如果不是陸羽出手搭救,他現在恐怕早就死在自己親手煉製的匕首下了。
琅六眼珠一轉,我去,我怎麼沒發現平日連正眼都沒瞧一眼的屎,居然有這麼大用途,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回家將屎研究明白了,玩的通透了,饒是蘇大師這樣的存在,都得高看我一眼?
看來,還是玩屎有前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