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碗糖鹽水喂下去以後,蘇禎的狀況稍微,但還是臉色蒼白、精神萎靡,似乎時好時壞,雁秋急得都慌了手腳,除了哭什麼都指望不上。
此時蘇林氏也打發人來看情況,先前雁秋去找她求請大夫的時候,她還以爲不過是日頭毒中了暑氣,也沒往心裡去。此時聽說似乎人不大好,這才忙不迭地去回稟老太太。
老太太正歪着聽蘇禪講龍舟賽的賽況,聽說這個狀況,皺着眉道:“雅琴,你去瞧瞧,那邊都是些孩子家,沒個能主事兒的,她父母也不在身邊兒,你這些天多照看吧。”
蘇林氏忙應諾道:“老太太放心,我這是剛聽着信兒,準備回了您就過去呢,現在也不知是個什麼狀況,真叫人擔心。”
“不是說叫大夫瞧了嗎?怎麼說啊?”老太太又問。
“只說是鬱結於心,又被暑氣衝了,這才發作,要不把大夫叫來回稟?”蘇林氏心裡奇怪老太太怎麼突然對老六這麼上心,但表面還是一副發自內心的關切模樣。
“那倒不用了,你去問問就行,我是擔心大夏天的,再過個什麼病氣,那咱們家裡那麼多姑娘丫頭的,可不是鬧着玩的。”老太太說罷揮手打發道,“行了,你去吧。”
蘇林氏見老太太這麼說,心裡也有些擔心,沒敢直接去棚子,而是先讓人將大夫叫過來問問,聽說不礙事,這才領着丫頭婆子一行人過去。
“哎呀你瞧瞧,這纔多一會兒沒瞧見,人怎麼就成這樣了?”蘇林氏瞧見蘇禎難看的臉色,也吃了一驚,剛纔謝恩領賞的時候瞧着人還的,這纔多一會兒的功夫。
“誰說不是呢,我正跟妹妹說話呢,就見她額頭冒汗,臉色慘白的,真是嚇死個人。現在是比剛纔好些了,但還是昏沉沉的不認人。”蘇禮一直在旁邊守着,見蘇林氏來了,忙問,“大伯母,不知可不可以先將妹妹送回家,這裡日頭烤着棚子本來就熱,還要抓藥煎藥也實是不方便的。”
“對,對,禮兒說的極是,你們趕緊去套車,都收拾妥當了,再把六姑娘擡上去,回家以後趕緊煎藥給姑娘服下,誰敢怠慢了,仔細你的命!”蘇林氏將一衆下人指使得團團轉,扭頭瞧見雁秋哭哭啼啼的模樣,登時就不樂意地上前訓道,“哭,哭什麼哭,你這是成心咒你家姑娘不好還是什麼?”
“奴婢不敢!”雁秋嚇得趕緊跪下,但眼淚還是止不往下掉。
“唉。真是個指不上的。”蘇林氏皺眉。回頭吩咐自己地丫頭道,“若雲。你跟着一起去吧,凡事多照看,要是有什麼事兒趕緊來回我。”
“多謝大伯母,侄女想跟妹妹一同回去。也好有個照看。”蘇禮見馬車已經停在外面。便起身說。
“你個小孩子家。回去能顧得上什麼?這若雲是我身邊還算得力地。做事也還周全,有她看着不會有事地。”蘇林氏卻一口便駁回她地要求。招呼着人將蘇禎擡上馬車。又叮囑幾句。這才放行。
屋裡的人這下就去了大半。蘇林氏又將其他地都打發出去,才扭頭對蘇禮說:“禮兒,你父母現在不在京城,雖說你素日裡都是穩重懂事。但畢竟還是個孩子。在一些事情上,我們這些個做長輩地。還是應該多幫襯和提醒你。”
“伯母您實在是太客氣,來京前娘就囑咐我,到京城後要好生聽祖母和伯父伯母的話,您有什麼吩咐便與侄女說便是。”蘇禮見蘇林氏是一副話裡有話的模樣,就十分體貼地接話,等等着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禮兒,我瞧着你,似乎不太想入宮?”蘇林氏提起的果然是這件事。
蘇禮在心裡撇撇嘴,心道,我傻了我纔會想入宮,跟那麼多女人爭一個男人不說,受寵不受寵的都過不上安生日子,一不小心說不定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雖說是這麼想,她表面卻還是裝得孩子氣一些,低頭揉着衣角道:“宮裡規矩多,而且一旦進去了,都沒什麼機會跟爹孃見面。”
蘇林氏笑着拍拍她的手說:“宮裡規矩是多,但王嬤嬤平日教導你們的,可不就是宮裡的規矩,我也一直都聽說你學的不錯,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雖說入宮的確難再見父母,伯母也知道你是個有孝心的,但也並不是時常的承歡膝下才叫孝心,你能在宮中站住腳,便能提攜爹爹和兄長,讓家裡頭日子好過起來,這豈不也是你的孝心。”
“京城裡那麼多大家閨秀,論樣貌、論才藝,哪裡就能輪得到我呢。”蘇禮聽着蘇林氏的意思,是鐵了心要勸自己入宮,便暗含試探。
“我的傻姑娘,這可是用不着的擔心,這宮裡頭挑人,第一看的是家世人品,第二纔是模樣才藝。”她說到一半壓低了聲音湊近些道,“伯母也給你透個風,宮裡娘娘那邊早就說過,咱們府中定是要挑一位進去的,所以有老祖宗給你撐腰,你還怕什麼呢!”
蘇禮一聽這話心下着急,原來這裡頭還有這樣一樁緣故在,怕是蘇禪和老七都早已知曉,才那麼不擇手段地想爭這個名額,唯有自己沒路子,弄得到現在才知道消息。
這回被老太太扔出去的荷包弄得出了頭,自己到底要如何把好印象扳回來,卻又不做什麼出格的事兒呢?
“禮兒,你聽到我說話沒?”蘇林氏在一旁稍稍放大聲音道。
“啊?”蘇禮這才從剛纔的思索中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垂頭道,“對不起,侄女剛纔走神了,伯母說什麼了?”
“不礙事的,你是該好生想想,到底應該如何表現纔好。”蘇林氏以爲蘇禮在打算該如何出風頭,便笑眯眯,“我只是說,再過半個月是娘娘的壽誕,到時候說不定老祖宗會帶上一兩個孫女進宮賀壽,到時候就不止是家裡人在,你可不能再像今天這般,愣頭愣腦的沒個機靈勁兒。”
“是,侄女明白。”蘇禮心裡萬般無奈,面兒上卻還要撐出笑臉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