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老太太賞的藥酒,蘇禮再次坐上軟轎,心裡揣摩着老太太那句話其中的意味,爲什麼連誇獎都要說得那麼詭異。 腦海中浮現出她注視自己的眸子,蘇禮忽然覺得一個激靈,當即就在心裡使勁兒地罵自己,怎麼這麼笨,明明是有可能要被選進宮去的當口,居然還上趕着給人留下了個好印象。
軟轎擡到半路,就看到蘇祈急匆匆地趕過來,可能看着周圍人多也不好意思發作,但蘇禮見他的面色已經十分不善。到了院門口他也不等轎子落地,就直接走上前來,蘇禮只覺得身子騰空而起,就已經被他打橫抱在懷裡,慌得她驚呼一聲,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才稍稍覺得有點兒安心。
沒想到蘇祈看上去高挑消瘦,力氣還真是不小,穩穩當當地把蘇禮放在裡間的軟榻上,招呼半夏趕緊給擦藥酒,免得越拖越嚴重。
半夏放下架子牀外面的紗幔,這纔將蘇禮的鞋襪小心褪下,雖然她儘量放輕柔了動作,但蘇禮還是疼得不住咧嘴,卻又儘量控制自己不要出聲,免得等下蘇祈更加氣憤。
可是搓藥酒的時候她實在是忍不住了,時不時地會痛呼出聲,蘇祈果然在外頭氣憤地說:“這到底是怎麼搞的,怎麼在大伯母的屋裡還能扭傷到腳?”
“哥我沒事,不過是先前下車的時候就歪了一下沒站穩,結果進屋以後又一個沒站穩,就扭傷了腳。”蘇禮儘量把事情說得輕描淡寫一些。
“她們兩個吵架的事兒,宅子裡怕是已經沒人不知道了吧,你還遮掩!”蘇祈語氣中透着不滿道,“禮兒,你就是心太軟,不要總替別人着想,要多給自己打算。”
“哥,你可知道祖母爲何不喜歡爹爹?”蘇禮試探着問道。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記得小時候聽我的奶媽說過,似乎是因爲祖母生爹爹的時候難產,人在鬼門關轉了一圈才撿回了命,再加上爹爹出生後家裡就總是不順,也不知是誰胡說,爹爹跟祖母命相相沖,所以祖母便一直不喜爹爹……怎麼,祖母爲難你了不成?”蘇祈問。
“那倒沒有,不過我還希望她爲難我一些呢!”蘇禮將今天的事兒原原本本對蘇祈講了一遍,又說了自己的思量和擔心。
“妹妹不用多心,你今天處理的並無不妥,進宮之事眼下還未迫在眉睫,而且要不要你入宮與祖母喜歡不喜歡你並未太大關聯。近年是國喪,即便是要選秀,也該是明年開春以後的事情了,那時候爹孃也應該早已回京,咱們凡事也有個人商議了。”
蘇禮聽了他的安慰,稍稍放下心來。用枕頭將傷腳架高。嘆氣道:“這回蘇禪怕是要徹底跟我鬧僵了。”
話音未落,外頭就傳來丫頭大聲地請安:“奴婢見過三姑娘。”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蘇禮無奈地嘆了口氣,蘇禪此番定然是要好一頓發作的。
果不其然。她徑直衝進來。根本沒看到屋裡還有別人。扯開紗幔就指着蘇禮地鼻子大罵:“好你個睜眼說瞎話地小人。我當初被豬油蒙了心,纔會覺得你人不錯。如今可真是看出來了。表面上柔柔弱弱、知書達禮地,背地裡也整那些個腌臢噁心的事兒!”
蘇禮還未說話,蘇祈先聽不下去了,跳起身怒道:“你說話可要注意點兒。我妹妹怎麼了。整什麼事兒了?”
“我自來說她與你何干!”蘇禪氣哼哼地說,“她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清楚!”
“她是我妹妹,你說她自然就與我有關。”蘇祈也好不忍讓。
“哥哥、三姐姐,你們莫要吵了,今天這件事原本就與我沒什麼關係,我當時也確實沒聽到大伯母說什麼嫡庶有別的話……”
“嫡庶自然是有分別的,不然怎麼蘇式家規,若是連嫡庶都部分了,世間豈不是要亂套?”蘇祈搶在蘇禪開口之前說道。他書讀得多,便隨意引用幾句古人的話,來說明自己的觀點,把蘇禪頂得說不出話來。
“好啊,你、你們兄妹二人合起夥來欺負人啊!”蘇禪更加火上心頭,伸手指着蘇禮的鼻尖一字一頓地說,“蘇禮,從今開始咱倆一刀兩斷,勢不兩立!”
說罷轉身朝門外走去,還“順手”碰掉了三個花瓶和一套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