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葉罄,今年十九歲,是一名在校女大學生。
前不久,我在某同城網上發了條求職信息,想在課餘時間找份兼職賺些零花錢。
沒想到帖子剛發出去不久,就有人打電話聯繫我。
對方開門見山,說出三千塊錢請我去東里鎮給人哭墳。我有些害怕,可是一想到三十張紅票票擺在眼前,又捨不得拒絕。
我猶豫再三,最後一咬牙答應了下來,次日中午就去長途汽車站買了車票。
這個地方其實不太遠,大巴車開過去也就兩個鐘頭的時間。
一下車就看見一位舉着我名牌的中年大媽東張西望。我朝她揮了揮手,她笑着問我:“你就是葉罄?”
我應了一聲,心想還是裝得專業些比較好吧。
我麻利地背上大包,跟着大媽上了一輛麪包車。車子在石子路上顛簸了能有半個小時,最終停在了一條窄窄的小河邊上。
大媽帶着我繞過河水,來到了一處堡壘狀的墓地前。墓碑上的石刻文字已經模糊得看不清,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老墳了。
大媽介紹道:“這是老方頭家的祖墳,具體輩分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是叫方北宸,老方頭讓你以墓主夫人的身份哭靈。”
我瞭然地點點頭,心想三千塊當一小時死人媳婦,這錢真是賺得太容易了。
我請大媽先去麪包車上休息,而後從隨身包裡掏出香燭紙錢,撲通一聲跪在墳前連磕了三個響頭。
香燭燃得很旺,我撒了一把黃紙錢進去。那些紙錢是我在路邊攤買的便宜貨,燃燒後發出的濃煙嗆得人眼淚直冒。
下一秒,我的淚水就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方北宸,我的夫君啊,我來看望你了!我無時無刻不牽掛着你,你在下面可還好?夫君,你怎麼忍心拋下我一人?”
這些臺詞還是我昨夜特地背下來的。我高聲哭喊着,說到動情處還捶胸頓足了一番。
就在我用手抹着眼淚的當口,墳前的那對香燭突然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可奇怪的是四周並沒有風,我只好用手掌去擋了擋燭火。片刻之後火光騰地一躥,終於恢復了平靜。
我剛鬆了一口氣,忽然感覺迎面撲來一陣涼意,就像是被人用徹骨的冰水從頭澆下一樣,凍得我身體一個激靈。耳邊傳來大樹沙沙作響的聲音,以及一句聽不太真切的磁性男聲:“夫人。”
我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瞬間就冒了出來,不過還是下意識地安慰自己:“葉罄,你一定是暈車產生了幻覺。”
“你果真無時無刻都牽掛着我?”這一次,聲音變得更清晰了一些。
我當即愣住了,第一反應是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鬼?墓地四周荒無人煙,也肯定不會是有人這麼無聊惡作劇。就在我回過神來準備跑路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更要命的一點——我的雙腳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錮在了原地!任我怎麼掙扎也動彈不得!
“鬼大哥,我們無冤無仇,你就放過我吧!”我只能哆嗦着求饒道。
“哼,你叫我什麼?”那個聲音帶着一絲怒意,冷笑道,“讓夫君看看,我不在的時候,夫人是否守身如玉。”
什麼守身如玉?他究竟在說些什麼?
他話音剛落,我的雙手猛地擡了起來,竟然不受控制地解着襯衣的扣子。夏天的A市炎熱,我只穿了一套襯衣短裙。上衣剛一脫掉,陰森的涼風就貼着我的肌膚刮過。
下一秒,我的身體一抖,只覺得一種觸電般的感覺從裙下席捲而來。
身體儘管不受控制,可是偏偏意識清醒得很。
我的臉一紅,雖然我至今還是黃花大閨女,但是不代表沒有觀摩過愛情動作片啊!
“你……你這個流氓!快放開我!”我又羞又惱,喘着粗氣想要將手移開。
“你還是chu子之身,爲夫很滿意。”那個聲音這次帶着幾分笑意,“至於流氓這個罪名,我會盡快落實給你看。”
我是不是chu子之身和他有什麼關係?!
我欲哭無淚。腦子裡琢磨着要是繼續僵持下去,我該如何脫身的問題。是該臨時抱佛腳念句“阿彌陀佛”,還是該繼續哀求他放過我?
正想着,大媽救世主般的聲音就從對岸傳了過來:“葉小姐,你那邊完工了嗎?”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我的身體一軟,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我穿好衣服,逃命似地跑到了麪包車上。大媽大概是看我面色潮紅,關切地問了句:“怎麼了?”
我沒辦法和她解釋,其實就連我自己現下都還有些精神恍惚。
我此時只想拿了錢走人,這輩子估計再也不會踏入東里鎮半步。
我低聲道:“沒什麼,一小時的哭靈服務已經結束,您現在就把錢結給我吧。”
大媽一笑,連連搖頭道:“我也只是老方頭僱的帶路人。他先前有吩咐,等結束後帶你去找他拿錢。”
我雖然有些不滿,但是想着畢竟是三千塊錢,總不能就這樣打水漂了吧。再說了,待會兒和一羣大活人一起,怎麼也比一個人獨處有底氣。
我只好又坐上了那輛麪包車。
這次車子只開了十來分鐘,來到了東里鎮西郊的一處大宅前。黑色門楣上龍飛鳳舞的“方府”二字頗具威嚴感,一看就知道這戶人家在古代定是名門望族。
大媽上前叩了叩門把手,隔了好一會兒纔有個老頭子出來開門。是個面色蠟黃的瘦老頭,一雙眼睛賊溜溜的,乾癟的嘴脣微微外翻。
“老方頭,我把葉小姐帶來了。”大媽隔着一道門縫喊道。
老方頭冷哼了一聲,掃了一圈門外,最後指了指我沙啞道:“你跟我進來拿錢。”
我有些猶豫,不過大媽和司機都在外面,應該可以放心進去。再說了,這麼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子,就算進去後遇見點變故我也有把握對付他。
總之那時候我只想趕快拿到錢,根本沒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我隨着一瘸一拐的老方頭進入正廳後,才發現宅子當中的家居擺設極其簡單,甚至桌椅上都蒙上了一層灰塵。在正廳中央的案臺上蓋着一塊鮮豔的紅布,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細長且棱角分明。
老方頭朝我指了指椅子,或許是示意我自己坐,然後一轉身進入了側室的房間中。
椅子那麼髒,我當然不願意坐。可是杵在正中又彆扭得很,我只好小範圍地繞着正廳四周轉圈。過了許久,老方頭遲遲沒有回來,我就有些不耐煩了,想要出去找他。
我走到門口推了推房間的大門,似乎有些緊。再用力又推了幾下,房門還是紋絲不動,只聽見外面銅鎖碰撞的聲音。
我心裡一緊,當即意識到這房門是被人從外面上了鎖,氣得大罵道:“臥槽,你不想給錢也不用拘禁我吧?死老頭子,快放我出去!”
門外靜悄悄的,半分生氣也沒有。
“大媽,救我!”我又嘗試性地大聲朝着門外嚷道,“救命!有沒有人能聽見?!”
可恨直到太陽徹底下了山,我的嗓子都喊得冒了煙,也沒有任何人聽見我的呼救。
正廳沒有燈,夜幕降臨時整間屋子陷入瞭如墨般的漆黑。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我從心底裡生出一股絕望與恐懼。
我的腦子很亂,徹底放棄了呼救,轉而蹲在門邊的一處角落裡,不停給自己打氣。
平安熬到天亮就好了。清晨說不定會有人路過,養好精神那時候再求教吧。
我閉着眼睛心裡碎碎念道,冷不丁就聽見門外突然下起了暴雨。下一秒,一陣詭異的狂風呼嘯而來吹掉了案臺中央的紅布。藉着一道刺目的閃電之光,我看見紅佈下烏黑的靈牌上赫然寫着“方北宸”三個字。
而在他的靈牌旁邊,竟然擺着一張我的黑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