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的身形佝僂,穿着襤褸,會拄着柺杖,看着陰森森的,但她始終是人。
而此刻出現在我夢境當中,站在門走廊上的,卻是厲鬼。確切地說,是一隻黑色的、已經積攢了無數怨氣的女鬼!她披散着頭髮,渾身散發着讓人懼怕的氣場……
在我的注視下,她慢慢將頭擡了起來。
臉色蒼白,五官無神,除掉一雙凌厲的眼睛之外,再沒有其他……那雙眼睛空洞無神,卻是呈現血紅色,就那麼惡狠狠地盯着我。
眼睛周遭一圈,都是黑的!
“顧太太?”我越看她越覺得眼熟,又仔細地將她打量了下,這纔好不容易地認了出來。不過還是皺了皺眉,有些不大確定地問到,“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問完之後,我後悔了。
因爲人雖然可以和鬼交流,但僅限於那些沒有存害人心思的好鬼,像顧太太這樣積攢了怨氣的厲鬼,我見到就應該拔腿就跑,幹什麼還要問她問題呢?
她又不會好好和我說話,只是想要毀滅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東西。
可是她又和我印象當中的厲鬼不大一樣,而是衝着我冷哼了一聲,慢悠悠地開口說,“我當然不能走,我要留在這個地方,盯着裡面的老妖怪!”
她說得,應該是老婦人。
我詫異地看着她,卻也明白過來,她雖然不喜歡我,但真正的恨的,是還得她家破人亡的老婦人。在老婦人沒有插手那件事情之前,她就算沒有孩子,也有一個愛她的丈夫,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可是……
可是現在,都沒有了。
我嘆了口氣,倒是有幾分同情她的意思,“所以,你故意死在了她的門前?就想着在死後變成惡鬼,來向她索命?”
她非常平靜地,衝着我點了點頭。
“你怎麼不問問我孩子的事情呢?你怎麼不問問我爲什麼要帶着那個孩子一道去死呢?”她自顧自地開始說話,也不在乎她說的那些,是不是我想要知道的。
我很清楚自己現在是在做夢,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讓自己從這樣的一個夢裡醒來。
“因爲,她給我的孩子,從來就是個厲鬼!”
顧太太突然變得瘋狂了起來,“你看過我寫的日記是不是?我在裡面沒有寫,孩子會突然變出一張鬼臉,面目猙獰地看着我!他才那麼小,卻長了牙,而且連桌子角都可以啃斷。”
她一面說,一面時不時回頭看看,模樣又憔悴又可憐。
雖然她死了,成了厲鬼,但還是無法抑制心裡來自本能的恐懼……我也不信她能自己就把老婦人收拾了……
畢竟,實力懸殊太大。
就算是在夢裡,我也不想在這地方停留太久,於是衝着顧太太擺了擺手,“我走了,我祝你成功吧。”
嘴上這樣說,其實我心裡有另一個答案。
顧太太站在走廊上,仍舊保持着之前的那個姿勢,她沒有追過來,似乎她要的目標,從來就只有老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