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封玄說完，一擡手，一拳打出。
“轟！”
一聲劇烈的聲響，那個黑色漩渦瞬間消失了，同時炸開的，還有中年男人已經失去了生機的身體。
夜封玄打爆漩渦之後，根本不曾停留，再次抱着我走出病房。
我的眼睛已經不那麼痛了，擰着眉，我看向夜封玄。
“夜封玄，爲什麼他說我是妖瞳，什麼是妖瞳？”
夜封玄低眸看着我，凝着我的眼眸，突然笑了。他擡起手指，輕輕地撫摸着我的眼皮，指尖冰涼，摸在眼瞼上，很舒服，最後一絲疼痛也消失了。
“笨蛋，他所謂的催眠術，是吞噬了許多靈魂強行提升精神力，利用精神力對別人產生影響，剛剛他想催眠你，但是失敗了，所以他的催眠反作用到他自己的身上。哪裡有什麼妖瞳，別聽他胡說八道。”
我摸摸眼睛，剛剛那種劇烈的疼痛彷彿還清晰無比。
難道，真的是中年男人胡說八道？
“好了，雖然他對你催眠失敗了，但是對你肯定是有影響的，乖，不要再想了，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我看着夜封玄，他神色淡淡的，語氣雖然還算柔和，卻已經沒了之前那般溫柔。
我說不清心裡的感覺，到底是失落，還是鬆了一口氣。
那樣溫柔的夜封玄，是讓人心動的，不由自主地心動，可是，那心動也是讓我恐懼的情緒。他是鬼，我是人，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不應該有心動這樣的情緒產生。
可是，他的溫柔消失之後，我的心裡卻覺得有些淡淡的失落。
複雜的情緒在心頭翻滾，我深呼吸一口氣，趕緊轉移注意力，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
“夜封玄，剛剛那個中年男人，到底是人還是鬼，或者是什麼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夜封玄目光看向前方，抱着我慢慢地走出走廊，下了樓梯。
“他是人。”
我驚愕地擡頭看着夜封玄，心裡滿是震驚。
剛剛我對那個中年男人眼睛爆掉，身體也被打碎的結果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感覺，是因爲我早就已經在心裡認定他是鬼怪之類的害人的東西，所以心裡並沒有什麼負擔。這會兒卻突然聽夜封玄說他是人，瞬間有種我殺人了的感覺。
即便他不是我直接殺死的，但是如果不是我闖進去，破了他的催眠術，他也不會眼珠爆炸而死。
夜封玄低眸睨了我一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別胡思亂想，就算你不在這裡，今天我也是過來取他性命的。”
啊？
“爲什麼？”
我驚訝地看着夜封玄，疑惑地問他。
夜封玄嘴角勾起一抹冷厲的笑容，眉宇間一片涼薄。
“一個人類，竟然妄用邪術，害人性命，吞人魂魄，破壞人界與鬼界的平衡，自然不能留他性命。之前不過是因爲其他事情被纏住了，所以才讓他囂張了這段時間。”
夜封玄的說法，讓我的心裡稍微順暢了些。
想想，人真的是自私的，我只不過是希望自己的心裡好受些，所以有了夜封玄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我就心安理得了。
我嘆口氣，手撫向胸口，想要抓着月牙兒玉。
這幾天，每次情緒
有什麼波動，我就喜歡抓着月牙兒玉，可以緩解我紛亂的心情。
我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因爲那是風落白送給我的。
糟了，月牙兒玉！
我猛然從夜封玄的懷抱裡掙扎着跳出來，顧不得招呼一聲，就往回跑去。剛剛被中年男人催眠的時候，我的頭暈得不得了，手上抓着的月牙兒玉不由自主地從手上掉了下去。
剛剛眼睛痛，被夜封玄抱出來，竟然一時間忘了月牙兒玉掉在病房。
我腳步匆匆地跑到病房，迅速地掃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安靜地躺在門邊的月牙兒玉。
此刻，月牙兒玉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塊普通的白色玉石。沒有瑩潤的光芒，沒有在我手上的靈力，安安靜靜的，卻讓我的心瞬間安寧下來。
我走過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月牙兒玉撿起來，握在掌心，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好一會兒，我打開手掌，看着安靜地躺在掌心的月牙兒玉，許久，我嘆了一口氣，把月牙兒再次戴到脖子上。
站起身，我皺皺眉，不由自地環視了一圈房間，病房裡一片狼藉，中年男人被夜封玄打得炸裂開來，一地支離破碎。
曾經他打散鬼魂的時候我曾經想過，如果是人，必然是血肉橫飛的。
那時候未曾想過，有一天我真的看到了這樣的景象。
目光趕緊挪開，我轉身就往外走，實在受不了房間裡的慘烈景象。我也怕，看得多了，又會勾起我剛剛壓下去的罪惡感。那種感覺，並不好受。
剛轉過身，就一下子撞進一個冰冷的懷抱，我心裡還在因爲房間裡的景象翻騰，根本沒有留意到夜封玄身上的低氣壓，只是徑自把頭埋進他的懷抱裡，雙手依賴地抱住他的腰。
我的聲音悶在他的胸口，有些沉悶，有些鼻塞。
“夜封玄，就算他最終也會死在你手上，但實際上，他終究是被我殺死的。夜封玄，殺人的感覺，好可怕。”
夜封玄的身體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寒氣很重。
他沒有抱我，也沒有安慰我，只是站在那裡，任由我在他的懷抱中尋找安慰，找尋安全感。
我沒有留意他的異樣，額頭在他的肩膀上蹭了幾下，呼出一口氣，呢喃着說。
“夜封玄，還好你在，不然我真怕我扛不住。”
頭頂，似乎響起一聲嘆息，夜封玄慢慢擡起手，把我擁住，輕輕地拍撫着我的後背，一下一下，冰涼的大手，卻有着讓我的心熨帖的力道。
夜封玄，我是真的慶幸，此刻有你！
心裡的恐慌慢慢地平復下來，我鬆開夜封玄，擡頭對他笑了一下。
“夜封玄，謝謝你！”
擡頭的瞬間，卻發現夜封玄的臉色有些複雜，眸色深沉，見我擡頭，他臉上的表情瞬間收斂，變得一片平靜。
“怎麼了？”
夜封玄沒說話，低頭睨着我，好一會兒，他突然伸手，探向我的衣領。
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這裡是醫院，公共場所，估計某些角落還有監控，他想幹什麼！不會是又被我無意中激怒了，打算在這裡把我辦了吧？
老天，不要啊，他是鬼，可以不要臉，我是人，我還要臉呢！
心裡驚恐，臉上的表情也流露出
來，我惱怒地瞪着夜封玄，想着如果他真的要不顧我的意願在這裡做壞事，我就，我就……
我心裡就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我能怎麼樣。
面對夜封玄，我從來沒有反抗的餘地。
多可悲的認知！
我苦笑了一下，無奈地嘆息，打算就不要臉一回，隨便夜封玄怎麼樣了。大不了，我趁他興致好的時候，商量商量，回到我們那間喜房繼續。
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在心裡轉悠了一會兒，我卻驚愕地發現，夜封玄根本沒有做什麼。
他只是，從我脖子裡，把月牙兒玉挑了出來。
不過，他的臉色卻從剛剛的平靜，又變得冷沉如水，陰沉如冰了。
額，他又生氣了，很生氣很生氣，爲什麼？我悄悄地睨着他，心裡暗自猜測着，可是，卻猜不出他的想法。
我從來都猜不到他的想法。
“你匆匆忙忙跑回來，就是爲了這個？”
夜封玄冰封似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語氣很涼卻很平靜，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我點點頭，有些搞不懂夜封玄的態度。難道是因爲我從他懷裡跳出來，沒打招呼就跑回來？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夜封玄擡眸，冰冷地睨着我，眸子裡冰天雪地的寒，他開口，聲音也冷徹人心。
“我送你的玉墜呢？”
“啊！”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的臉色爲什麼難看。
我脖子上的月牙兒玉墜，是風落白送給我的，夜封玄送的那個，已經塵封在我宿舍的抽屜裡了。
雖然在我眼中，兩塊玉墜長相顏色幾乎一樣，但是，在夜封玄眼裡，明顯可以清楚地看出它們的區別，並且，因爲我沒有戴他的玉墜，相當的生氣。
我怎麼就忘了這一點了！
我噤若寒蟬地覷着夜封玄的神色，想着要找個什麼樣的說辭，才能夠大難不死逃出生天。
“我問你，玉墜呢！”
夜封玄一字一頓，字字冰霜，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那種感覺，恨不能把我吃了一般。
可是，他隱忍着情緒，凝着我，並沒有動我分毫。
我看着他略有些猙獰的神色，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突然，就不想找藉口欺騙他，也不想用虛無縹緲的好聽話哄他。
我捏着月牙兒玉墜放在掌心，託到夜封玄面前。
“這塊玉墜是我朋友送給我的，由特殊材質特殊手法雕刻，又在名寺加持過，有靈力，可以對抗鬼怪。我這段時間總是見鬼，他特意爲我準備的，讓我用來防身。你送我的那塊月牙兒玉，被我放在宿舍了。”
夜封玄眼睛眯着，神色奇異地看着我，臉上的神情似是譏諷似是好笑。
“對抗鬼怪？你就是因爲這個，纔不戴我給你的玉墜？”
我嘟了嘟嘴，還是沒忍住，不滿地瞪了夜封玄一眼。
“廢話，如果不是你把東方凌送給我的佛珠給弄斷了，我至於帶這塊玉墜麼！雖然也很有靈氣，但是對付鬼的時候，比不上佛珠的效果。想想我就鬱悶，以後如果碰到更厲害一些的鬼該怎麼辦啊！”
夜封玄被我氣笑了，手指指着我，點了幾下，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一會兒，他一甩手，丟下一句笨蛋，轉身繼續下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