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人情
尼奧馬上彎腰，撿起筆。
裡面的胖主任看見尼奧的動作，馬上將其他資料飛速地整理好遞出，然後連一個職業性微笑都不給，轉身馬上跑走，絲毫不給二次談判的機會。
不得不說，胖主任能這麼胖，是有他道理的。
尼奧眨了眨眼，看了看卡倫，卡倫也聳了聳肩。
被看破了，就沒辦法再繼續了，人家已經摸清楚了你的底線，在這個百分之25的基礎上，吃定了自己這邊不會再撕破臉皮。
兩人只能起身向外走去。
“這個菲洛米娜，家裡不簡單啊。”尼奧只能這樣感慨，“唉，還是失算了。”
“已經很好了，隊長。”
“是的，已經很好了，如果按照13個滿員編制來分，一人可以分到百分之8，百分之25增幅，等於多了3個人頭的收益。
其實原本不在教務大樓安置辦公室給出的百分之5，並不是白給的，因爲一個秩序之鞭小隊辦公室必須要有三座一直運行的通訊陣法，一座是對接大區管理處，一座是對接秩序之鞭部門，一座是對接駐軍，也就是騎士團系統。
百分之5的任務獎勵提成，對於置辦和維持這三座陣法，正常情況下還不夠，因爲你還得有人負責在那裡值班，除非你隊長親自值班，否則隊員值班你這個隊長得給津貼吧？
以前我們小隊是梵妮負責值班，她有事時會和人換班，或者在教務大樓裡各個秩序之鞭小隊辦公室還能共同請一個人值班。”
“陣法的話，我家裡的寵物可以佈置，嗯，我家裡的寵物也能值班。”
“對的，你家裡的寵物……”尼奧對着卡倫翻了個白眼，“可以的，讓那位給你值班，這規格配置，也是沒得說了。”
“隊長，接下來呢，還要跑哪個程序？”
“裝備的話就不用領了，你手下那些人也沒誰缺裝備的，更不會看上這種低級的，到時候請一個人過來領了轉手丟黑市上賣掉就好。”
“嗯。”
“好了，也沒什麼其他事了，你回去把三座法陣佈置好，按照這張冊子上的要求進行通訊上報，等那三面迴應了，就算一切程序都走完了。
恭喜你，卡倫隊長，祝願你和你的小隊能夠像獵狗一樣，永遠吃最肥美的肉。”
“謝謝你，中隊長大人。”
“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打車吧，我還有事要去處理一下。”
“隊長，你這麼忙？”
“是啊，忙啊，忙到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我要去找耿迪，帶他再跑一下程序，這樣我手下三支秩序之鞭小隊就齊全了。”
“好的，隊長，你去忙吧。”
卡倫走到教務大樓外面，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他覺得秩序神教教務大樓一直選擇這種道路旁邊而且不設置任何路障，是爲了省下神官們的交通補貼。
畢竟如果你設置到城外哪個偏僻的地方，神官們來一趟很是麻煩，還得安排個公交線路以及預備專門的出租車接送，反倒不如眼下這種大家自己來往。
卡倫沒有對司機報出喪儀社的地址，而是報了理查家的位置。
盜墓的任務不急，尼奧那邊還要做詳細的任務計劃，這個是不能催的，因爲尼奧他本人不去，是自己帶隊去，真把他催煩了他敷衍起來，倒黴的還是自己。
再者，還得等自己這10名隊員歸隊，他們很多還在不同大區，得坐傳送法陣到約克城集合。
孔帕西尼埋骨地和拉克斯銅幣的任務，目前來看，得等小隊正式組建完畢後，進入平穩期時才能選擇開啓。
所以，卡倫又一次迎來了自己短暫的休假期，按照習慣，得先把親戚走一遍。
今天先去理查家，看一下自己的兩個隊員，嗯，主要還是探望自己的外婆唐麗夫人。
明天回一趟艾倫莊園，看一下躺在棺材裡的雷卡爾伯爵和老薩曼，嗯，主要還是去探望尤妮絲。
不趁着這個時候把這些私人的事情走一遍，等到忙起來時就又沒時間了。
抵達古曼家別墅門口，提着文件包的卡倫下了車，不由得笑了。
他又一次看見了老熟人，自己的小姨夫達克審判官。
而且，每次達克審判官出現在這裡的模樣，就很糾結，就很惆悵，性別一換，就是個受氣的小媳婦又要見男方家長了。
不過，這次好像有些區別，達克審判官臉上帶着清晰的愁容。
卡倫走了過去，打招呼：“達克先生。”
“哦？卡倫。”達克審判官馬上站起身，“真巧啊，又碰見卡倫你了。”
“達克先生心裡有事？”
“嗯，我工作上出了點問題，因爲我的工作失誤，導致一頭異魔失控，吃了三個人。”
“事情解決了麼？”
“那頭異魔麼？已經解決了。”
“怎麼回事？”
“原本那頭異魔是已經捕獲了的，我和一支秩序之鞭小隊一起參與了那次抓捕行動，但在押送回來途中，它掙脫開了束縛又脫逃了。
不僅害得三個普通人遭遇了不幸，那位秩序之鞭小隊隊長還受了重傷。”
“事情的原因，在你麼？”卡倫問道。
按理說，秩序之鞭小隊執行任務時，地方審判官只負責提供輔助，給予情報或者搭把手什麼的。
“如果真要論責任的話，我覺得不在我，因爲我當時提議是把那頭異魔就地處決帶它的屍體回去，但他們的意思是抓活的回去獎勵會更高。
當然，我這麼說也不是給自己推卸責任，我也陪着一起押送的，異魔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脫逃的。”
卡倫明白了，問道：“但這件事事後追究責任起來，因爲那位隊長已經受傷了，所以問責會落在你頭上？”
“是的，如果是以前，因爲工作紕漏被問責也實屬正常，但這次盧茜正好在幫我運作進她所在的部門任職，本來前期工作都已經完成差不多了，這次問責下來，可能讓盧茜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
原來問題在這裡。
盧茜想將自己的丈夫運作進她所在的部門，雖然不是和她做一樣的陣法類工作，但任何部門都得有負責其他方面的工作任務。
對於一個地方審判官來說，哪怕是平級調動也算是一種升遷了。
因爲普通的審判官，無論是待遇條件還是未來發展，真的不算多好，當初的帕瓦羅審判官就是一個例子。
“唉，我真是個廢物。”達克審判官苦笑道，“本來我一直是不同意盧茜幫我運作的，我很感激她當初選擇了我，但我真的不願意借妻子家的光。這次還是因爲一個教會內的政策，如果父母都在盧茜她所在系統的話，子女就將獲得教會高等學院的保送資格。
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真的無所謂，但露西婭的前程，我真的不想耽擱。”
“求求老爺子吧，老爺子發話的話，問題就好解決了。”
“啊！”
達克抱着自己的腦袋，近乎蹲了下來。
“卡倫先生你知道麼，我剛剛蹲在這裡就是一直在腦海中模擬待會兒見到老爺子時提起這件事的場景，我好絕望，也好痛苦。”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
達克先生摸了摸口袋，然後默默地看向卡倫。
卡倫掃了一眼地上的菸頭，知道他是將煙抽光了，就將自己口袋裡的煙拿出來遞給他。
達克看了一眼煙盒，哪怕情緒很低落，卻依舊本能地說了聲：“好煙。”
文圖拉幫卡倫在酒店裡拿了很多煙和酒，大部分都拿去黑市上賣了換成點券，但也給卡倫留了一點帶回來了。
“卡倫先生你先進去吧，我就不和你一起進去了，老爺子今天休假，你進去後，老爺子和老夫人心情能好很多，我到時候再給他送皺眉去。”
“好的，那我就先進去了。”
……
“你說說你，女婿的事你不管就算了，這次事關外孫女的事，你也能坐在這裡什麼都不做？”
唐麗夫人手裡端着一杯紅茶一邊看着外面路邊坐着的達克，一邊埋怨着自己丈夫。
今天休息的德隆老爺子坐在椅子上手裡拿着一份《秩序週報》正看着，迴應道：
“我這等着他來求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孩子好面子的。”
“呵，要麼有本事靠自己能力去掙面子，要麼就得把面子丟地上自己第一腳上去踩，沒本事還好面子，只容易讓人看笑話。”
“這次的事能轉圜麼？”
“我查看過了，問題不大，盧茜偷偷把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達克審判所以前的工作評價也一直不錯，這次的問責，其實只是走個形式，責任並不在達克身上，是那個秩序之鞭隊長因爲貪心忘了分寸，只要在調職報告裡寫上說明就沒事了。”
“可你就是不寫？”
“露西婭是我外孫女，卻是他女兒，他不急，我急什麼。”
“老東西，我發現你真的對外孫女和孫子區別很大，‘古曼’家的姓氏在你眼裡意義就這麼大麼？”
德隆老爺子沒反駁。
“呵，如果是艾森出了事，爲了理查的前程，我不信你會再坐在這裡等艾森來求你。”
“不一樣的，艾森不適合幹這個，再說了，艾森除了性格方面……他能力上面沒絲毫問題的。”
“咦，卡倫來了，哈哈，我的小卡倫來看我了。”
德隆老爺子笑道：“瞧你高興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卡倫是你孫子呢。”
唐麗夫人反問道：“你不想要這樣一個孫子麼？”
“要不起，要是理查能和卡倫一樣優秀，我晚上睡覺都得掐自己大腿好幾次，看看這到底是不是做夢。
他應該是昨天回來的，輪迴之門試練結束了，接下來就要建立自己的秩序之鞭小隊了，這次高層改革的信號很明確，目前來看，未來對年輕人來說最有發展前途的就是秩序之鞭了。
唉，他的路，算是自己走出來了，現在是年紀太輕，功勳和資歷還不夠，可問題是，作爲明面上年輕一代最優秀的那批人之一，他不會缺掙功勳和資歷的機會的。
接下來，他只需要一步一步穩穩地行走，其實就是在爬坡向上了。”
唐麗夫人聽到這些話，臉上笑意濃郁，追問道：“就這麼容易了？”
德隆老爺子沒好氣道：“這是他拿自己天賦和命搏出來的，任何事只要願意吃苦在前，後面就都能容易。”
“是啊，這孩子的確吃了不少苦，我去給這孩子燉點湯喝一喝，你這個月領回來的補品我就給他燉了吧。”
“行行行，隨你，給我留一碗就好。”
“呵，沒出息的老東西，和孩子們搶食吃。”
“我……”
“我去廚房，你不下去迎一下？”
“喊理查去吧，他們多交流交流感情挺好，我就在這裡看着達克那傢伙吧，我怕他坐那兒半天后最後開車走了。”
“你就這樣犟着吧，費爾舍都願意舍下臉爲孫女求前程了。”
“費爾舍？那個瘋女人出門了？找過你了？你沒事吧？”
“她去找首席主教了，爲她孫女，一個叫菲洛米娜的丫頭。”
“費爾舍家族的血脈麼，不要搭理她們家。”
“呵，我知道，不用你教。”
……
卡倫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艾森先生。
“你來了。”
“你好，艾森先生。”
“報紙的事我看了。”
“程序我走完了。”
“你這次經歷很精彩吧？”
“過陣子我會通知小隊集合。”
“理查在樓上。”
“好的，謝謝。”
艾森先生領着卡倫走進玄關，卡倫問道：“你最近好些了麼？”
“前陣子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壓抑得很，就去那條街逛了逛。”
“哪條街？哦，我知道了。”
“我去打探了一下我的名字，回來後就和理查談了會兒心，心情放鬆了不少。”
“繼續堅持，不要斷療程。”
“我明白的，不過我還是想問，我這個病，可以斷根麼？”
“緩解治療只能起到緩解作用，想要斷根，得需要找尋新的方法。”
折磨艾森先生的是阿爾特家族的血脈詛咒，什麼樣的方法可以剔除血脈對自身的影響呢？
除非……
卡倫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他不能幫助隊長秩序化，那是因爲隊長身上除了光明和嗜血異魔血脈外，已經不剩秩序了，秩序化的結果就是隊長整個人直接沒了；
但艾森先生是秩序的信仰者，自己是否可以像對待穆裡那樣幫助他解決一下血脈問題？
只是，這裡面又牽扯出了很多嚴重問題，艾森先生自己是否願意倒是次要的，這件事如果做了，能瞞得住德隆老爺子麼？
穆裡是對神教和家族徹底失望後才被卡倫招過來的，但古曼家，可是一直忠誠於秩序神教啊。
有了“本達”家對待穆裡的例子在前，卡倫現在對這方面的事情很是敏感，反正現在有緩解療程可以用，不用着急。
卡倫先去廚房，看了一下唐麗夫人，唐麗夫人笑着將卡倫推出廚房，說不要他幫忙。
隨即，卡倫走上樓梯，先走到理查臥室門口，發現裡面是空的。
旁邊一個房間裡倒是有聲響，卡倫走過去，發現這是一個剛整理出來的書房，理查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捧着書在看，書房內還放着一臺輪椅。
“哦，卡倫，你來啦！”
理查將手中的書放下，雙臂撐開，兩道白色的絲線釋出黏在了書房牆壁上，他本人身體則借力懸起，蕩了一下後穩穩地落在了輪椅上。
看來，那隻蟲子的能力已經被理查消化得差不多了，這也得益於那深沉的父愛做錘鍊。
“這輪椅不錯，很精緻，換了一個？”
“嗯，點券商店裡買的，500秩序券呢，你要麼，改天我送你一個，坐起來挺舒服的。”
“我就不用了，你留着做備用吧，你下半輩子的生活大概都離不開它們。”
“哦，天吶，一見面就這樣詛咒我真的好麼，卡倫？”
“是你先開始的。”
“是你先挑起話頭說我輪椅好看的。”
“不說輪椅好看，難道說你坐輪椅的模樣很英俊麼？”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聽說這次輪迴谷連神都出現了，你看見了麼？”
“看見了。”
“唉，真羨慕你啊，我要是能看見神就好了。”
“輪迴谷很多人都看見了，然後死掉了，戰後好幾天時間，那邊連戰場上的屍體都沒收完。”
“這纔是神的威能啊。”
“你是不是有病，把自己代入神的視角，你哪裡來的代入感？”
“代入到被神碾死的輪迴神教神官，就很幸福麼？”
“理查，卡倫，來客人了！”唐麗夫人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唔，來客人喊我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喊你？”理查很是好奇地推着輪椅出了書房，卡倫也走了出來。
一樓客廳，站在唐麗夫人身邊的是一個女孩，女孩手裡提着一份果籃，她也在擡頭看向二樓的卡倫二人，菲洛米娜.費爾舍。
理查砸了一下嘴，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嘆了聲：
“晦氣。”
——
晚上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