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委屈的金主
“少爺，屬下認爲，無論如何，這個軍團長的位置，都是要全力去爭取的。”
當阿爾弗雷德知道這個消息後，雙眸深處甚至都流轉出了暗紅光澤，足可見他內心的激動。
原本的計劃中，是兩手抓，一手是約克城大區改革，一手是民兵團；而且，是利用民兵團創造的進項，來補貼和維持改革的進程。
伴隨着時局的變化，情況變了，改革雖然還在有序進行，但民兵團那裡卻不斷傳來捷報，眼下來看，甚至主次都已經發生了顛倒。
萊昂有些擔憂道：“可是，這麼大一個規模的秩序之鞭軍團，區長的職位，應該只是入選門檻吧？”
這次，是秩序之鞭全系統的孤注一擲，可以說，自執鞭人以下，系統內每一位大佬都會動心。
如此激烈的競爭下，想拿下這個軍團長的位置，難度可想而知。
維克開口道：“我覺得我們區長是有機會去爭奪這個位置的，否則，執鞭人的秘書也不會特意提前打電話過來。”
萊昂反問道：“可是，就不能是這位秘書長和我們區長近期習慣性默契下的一種示好麼？”
維克攤了攤手，迴應道：“能有機會咬得上的魚餌才叫示好，空鉤釣魚，只能結仇，敗壞兩個人之間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我想，那位秘書長不會做這種單純口惠的事。
他應該是在某一方面，掌握了更多的訊息，讓他認爲，我們區長有資格爭一下。”
萊昂問道：“是因爲區長向執鞭人建議過要想繼續穩定住這個好局面就不要更換民兵團領導層，而執鞭人也答應了麼？”
“不，我不認爲單純是因爲這個，而且，根據我們區長對當時情景的描述，執鞭人並未真的答應，就算是答應了，也是不作數的，因爲當時民兵團其實就兩個，兵力規模也就兩千，和接下來將要擴充的相比，無論是在數量上還是在質量上，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卡倫轉動着手中的冰水杯，聽着自己這三位秘書的討論，沒急着說話。
維克看向卡倫，說道：“區長，不管怎樣，穆裡，是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的。”
軍團長人選，必須要足以服衆，穆裡顯然鎮不住這麼大一個場面。
萊昂附和道：“是啊，那可是我們自己組建的人馬，總不能就這樣交出指揮權吧？”
卡倫將目光看向萊昂。
阿爾弗雷德馬上道：“如果最終上面決定了新的軍團長人選，指揮權還是得交出去的，前面畢竟是在打仗，萊昂，這點覺悟你是要有的。”
看似是批評，實則是在幫他補救。
此時這間辦公室裡的四個人雖然是在商討爭權奪利的事，但大格局上，是不能犯錯的，不能說拿不到這個位置就鼓動約克城民兵團不聽指揮和違抗命令，阿爾弗雷德清楚自家少爺的底線。
前線的尼奧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上次去挖沙漠先賢墓地也是藉着追擊餘孽的名義偷跑，而不是直接開溜，在那之前，沒合適的機會與理由時，他還是很規矩地帶團聽指令的。
萊昂馬上點頭：“是的是的，我失言了。”
卡倫終於開口了，他說道：“如果從我們現如今的利益和未來發展角度考慮，爭取這個位置，是必然的，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對自己指揮這麼大的一個軍團，沒有信心。”
有些東西，是能學得很快，卡倫在學習方面的天賦是毋庸置疑的，但並不是所有技能都可以求快，就比如陣法，高深的陣法需要更多時間和經驗的沉澱，打仗也是一樣。
卡倫並不認爲自己找一些教會戰爭的書籍看一遍，再把戰史資料翻一翻，就能學會打仗了。
別到時候真費盡心思地拿下了這個位置，然後因自己指揮失當，打了敗仗或者遭遇重大損失，那可是上萬條信徒的生命。
維克舔了舔嘴脣，他下意識地想笑，媽的，老大，這個時候你居然在顧慮這個？
但很快笑意就下去了，因爲卡倫的這種思慮，真的是讓他感到敬佩。
在追求權力慾望的道路上，自己所追隨的人，一直保持着清醒。
萊昂說道：“區長，您有很多得力的幫手。”
卡倫搖了搖頭：“雷卡爾伯爵是海盜出身、普洱是冒險家領隊，他們的統御經驗，在人數規模上去後，其實就不夠用了。凱文見識很廣，這毋庸置疑，但它當年連自己的神教都沒創立，它也做不到統御的。
至於穆裡文圖拉巴特他們……就更不用說了。
帶一支小隊，帶一個小團隊，帶一個民兵團，和帶一個萬人軍團，不是一個概念。”
維克點頭道：“是啊，這種層級的統御型人才，除了騎士團系統裡，在外面，幾乎很難找到。”
騎士團系統，有自己專門的人才培養和鍛鍊體系，而想要在騎士團外面再找這樣的人，真的有點不現實，畢竟，這個紀元以來，前期是秩序和光明的抗爭對峙，自光明消亡後秩序又推行《秩序條例》，那種正統神教之間長久的大亂戰，已經太長時間沒有發生了。
偶爾的一些摩擦和短暫戰爭，也都是騎士團去負責，外頭的人，就算是卡倫坐到區長的位置，調動人手時也是以小規模團隊爲主。
上一次秩序對輪迴的“首日戰爭”，之所以能打得這麼漂亮乾脆，也是因爲提前甦醒了三位第一騎士團的上古指揮官，是他們制定的作戰方案。
輪迴被月神教一度壓着打時，秩序爲了拉一個平衡，讓他們互相消耗得更大一些，還幫忙甦醒了輪迴的艦隊指揮官。
可問題是，卡倫就算擁有“甦醒”的能力，現在也能長時間維繫他們的存在，但這屍體，去哪裡找？總不能跑第一騎士團去偷挖吧？
萊昂開口道：“區長，我覺得您不用有太多這方面的顧慮，您沒有指揮大軍團的經驗，其他競選者就有了麼？您擔心自己可能會做不好，但其他競選者可能會做得更差，所以，還不如把主動權捏在自己手裡。”
維克聽到這話直接笑出了聲：“呵呵呵，你說得好有道理。”
阿爾弗雷德問道：“少爺，尼奧會打仗的。”
“尼奧？”卡倫愣了一下，“我讓他當民兵團團長，是希望他去幫我盜墓的。”
“少爺，尼奧現在是可以讀取繼承他腦子裡那些位的記憶的，以前只是讀取菲利亞斯先生，可依照近期情況來看，其他幾位，他也是能讀取的，否則沒辦法解釋他近期實力上的快速提升。”
“然後呢？”
“在您安排尼奧擔任民兵團團長時，屬下特意用您現在的權限查閱了教內的機密資料，主要是調查瘋教皇履歷這一塊的。
瘋教皇在秩序大學結束交換生生涯後，進入的就是光明聖殿團的體系，不久後就被派遣進入光明和秩序的代理人戰爭中，從參謀，做到軍事顧問。
那處戰場到末期，幾乎就是瘋教皇在指揮，而且他也指揮得很好。
後來，他還多次親自指揮了其他好幾處代理人戰爭，更是參與了光明對其他教會的入侵和吞併，在那個時間段，光明的氣勢一度壓制住了我秩序，使得教會圈格局變成光明主攻我秩序主守。
而瘋教皇之所以能坐上教皇位置，也離不開來自光明聖殿團的大力支持。”
光明聖殿團類似於秩序騎士團，是光明神教的軍隊，也就是說，瘋教皇是有軍方背景的。
阿爾弗雷德繼續道：“也因此，當瘋教皇發瘋之後，對聖殿團的打擊是最大的，直接導致聖殿團的迷失，當光明出現內亂和分裂時，光明的神殿長老們企圖調動聖殿團來平亂鎮壓內部的叛亂勢力，聖殿團根本就不予理睬，最終在一系列的消極、迷茫以及各大神教在背後的推動下，才讓光明這座大廈在短時間內崩塌。
但這是後面發生的事，瘋教皇的問題出在信仰認知方面，但他之前的人生履歷是真實的，一個能負責一個戰區的人，我想，指揮一個軍團，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另外，屬下還查閱了尼奧腦子裡的那位嗜血異魔先祖，現如今世俗文藝界裡關於吸血鬼的故事和傳說很是豐富，絕大部分都來自於當初的那場漫長大戰。
當年，嗜血異魔們企圖建立世俗中的血族國家，並且一度引起風潮，最後引起正統神教的注意，由多家正統神教合力，在教會圈、世俗圈內，都進行了漫長的宗教戰爭。
最終，嗜血異魔族羣的野望被打碎，原本強盛的嗜血異魔一族分崩成零散的家族苟藏在世界的角落低調生存。
但在那場漫長的戰爭中，那位嗜血異魔先祖，是一位領軍人物，他的具體戰績很難考證分析出來，但有一點記載很明確，他是有條件投降的，以投降換取了自我的封印而非抹殺，也換取了家族的延續。
以神教的脾氣，對待對手往往很是無情，尤其是在對待異魔時，更是動輒和對待開拓空間的土著一樣，能滅絕乾淨就儘可能地去滅絕。
能讓神教接受投降，就證明，這位是一位能夠讓神教都頭疼的人物，他要是不投降，戰爭還能持續一段時間，會讓神教付出的成本更大。
如果尼奧團長，能夠讀取和繼承這兩位的記憶……”
卡倫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反問道：“阿爾弗雷德，你的意思是，尼奧還是一個軍神？”
“這個，需要少爺您親自去確認一下，可能……尼奧團長不能完全繼承呢？”
“待會兒就幫我聯絡他，記住，阿爾弗雷德，我要親自問他正確答案。”
“是，請您放心。”
阿爾弗雷德清楚，這是少爺在警告自己等人，不要去串供。
以尼奧的脾氣，提前知會一聲，他就算不懂也會裝懂把事情先搞大，把卡倫也搞過來一起玩的。
維克小聲道：“可是，從前兩次的捷報上來看，我沒有看出尼奧團長有什麼特殊的作用……”
阿爾弗雷德迴應道：“是啊，一向最喜歡搞事情特立獨行的尼奧團長，居然在最近兩次捷報裡沒有什麼特別的發揮……你不覺得這更奇怪麼？”
卡倫開口道：“好了，我會親自去問尼奧的，距離下次和前線通訊時間，是幾點？”
萊昂回答道：“按照慣例，應該是深夜，如果採取各種方式和渠道去通知的話，應該能提前到下午。”
“下午麼……萊昂，你負責幫我聯絡前線，儘量安排在下午。”
“是，區長。”
“阿爾弗雷德，你去負責主持接待和整合工作，調派來的人會比較多，一定要準備周全，另外，考慮到他們是從開拓空間調回來的，在生活待遇上，規格儘可能地給他們拉高一些。
花費方面不用擔心，這批人的開支……不，是等秩序之鞭軍團成立之後，對前線的物資、補給、裝備等方面的供給，就不是哪個大區的事了，會由秩序之鞭系統來承擔的。”
“好的，少爺，我會安排妥當的。”
“維克，帕米雷思教商務代表團那邊安排得怎麼樣了？”
“已經安排好了，按照您的吩咐，拒絕了他到我們總部大樓這裡來拜訪的請求，屬下把會面場所，安排在了安卡拉酒店。”
“具體時間。”
“您什麼時候去，就是具體時間。”
“那就現在吧，儘量不要耽擱下午的事。”
“好的。”
維克將車從停車場裡開出，卡倫下來坐進車裡時，不僅看見了菲洛米娜去前線後被要求要一直陪自己外出的小康娜，還看見了奧吉。
小康娜很無奈道：“大笨龍一定要跟過來。”
奧吉說道：“我在家裡很無聊。”
卡倫點點頭，沒說什麼，坐上車。
奧吉在身邊，自己又能蹭一下執鞭人的車，對接下來的會面能起到很好的推進效果。
駛入安卡拉酒店後，卡倫坐電梯上了18樓，那一層是咖啡廳，也有小會客室。
落座後，卡倫將菜單遞給小康娜：“自己選，想夾什麼吃。”
小康娜看了看菜單，小聲提醒道：“上面的價格都是點券唉。”
普洱喜歡在家裡一邊喝着名貴咖啡一邊感慨“我們家小卡倫掙券不易，大家要省着點花”。
小康娜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雷爾和點券的區別，能用雷爾的時候，就儘量不用點券。
奧吉“呵”了一聲，略帶嘲諷道：“你還爲他節省這個？”
小康娜看着奧吉：“你不爲你家裡省券麼？”
“我腦子裡可沒這種概念。”
“嗯，對，你也沒有家。”
奧吉：“……”
小康娜再次看向卡倫，小聲問道：“都可以點麼？”
“你隨便點，沒事。”
“好的。”小康娜點頭，拿起筆，開始精挑細選地打勾，還真都挑最便宜的。
最後她選完後，卡倫拿過菜單又點了幾個貴的，這才遞給了旁邊的服務生……哦不，是靜候在旁邊戰戰兢兢的經理；
而安卡拉酒店的負責人，此時則帶着一衆酒店領導站在更遠處，不敢主動過來打擾，但又不敢不讓自己出現在卡倫可以看得到的位置。
“區長大人，您是否需要淨場？”
“不用了，你們去忙吧，不用照顧這裡。”
“好的，區長大人。”
經理過去轉達卡倫的命令，酒店領導層們紛紛長舒一口氣，立刻散開離去。
很快，維克領着一位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這個點他應該正在開會，但他此行，商務會議只是個幌子，他就是來見卡倫的。
德里烏斯比上次見面時，看起來成熟了許多，且這種成熟中，帶着一種很刻意的圓滑。
原本，他臉上掛着的是見“老朋友”的神情，熱情的微笑，愉悅的眉角，外放張揚的肢體動作；
但走到三分之一，卡倫依舊坐在那裡，並沒有那種起身想要和他熱情擁抱共同回憶曾經的跡象；
德里烏斯馬上變得嚴肅起來，開始準備官方性質的見面，他收起了笑容，拉平了眉角，四肢行動時的擺動幅度也得以收斂。
然而，卡倫在此時甚至將目光挪開，落在了小康娜身上：“你記得這次吃完了，可不能在通訊時告訴你的普洱姐姐。”
普洱對小康娜的飲食有着嚴格的控制，用她的說法就是孩子還小，得控油控鹽，外面的食物看似豐富豔麗，實則很多都不健康。
卡倫這像是父親帶孩子出來打牙祭，但得瞞着媽媽知道。
而德里烏斯那裡，正式對接的氣場一下子失去了支撐點，卡倫的姿態，已經說明了，他不想走“老友相逢”的路線，也不遵循“平等合作”的方針。
你是來投資我的，但你得求着我允許你投資我。
再加上德里烏斯看見了卡倫身邊坐着的奧吉，是的，他認識奧吉，外教對秩序神教的研究和熟悉甚至超過了很多秩序神教的信徒。
以卡倫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其實暫時還不用這位帕米雷思教的執行官彎腰，但德里烏斯的潛力幾乎到頂了，而卡倫的潛力還有很高的發展空間，這是由平臺的差距所導致。
德里烏斯走到卡倫面前，停下，向卡倫行禮：
“讚美偉大的帕米雷思神，卡倫區長大人，很高興，能夠再一次見到您。”
“讚美秩序，你好，執行官大人。”
卡倫眼神示意，讓德里烏斯在旁邊空位上坐下。
坐下後的德里烏斯馬上遞出一份文件，卡倫沒接，維克接了過去，當場快速翻閱，看完後，維克在封面上折了一個角，將其放在了卡倫面前，這意味着價碼不夠，當然，這場會談本質上就是一場“價格談判”。
可是，卡倫並不想要用這種慢吞吞磨來磨去的方式來討價還價，最重要的是，眼前這位執行官的父親，已經給了自己如何對付自己兒子的一整套方法。
伯恩可能不是那麼愛自己的兒子，但他顯然很瞭解自己的兒子。
卡倫再次將目光看向小康娜，同時擺擺手，說道：
“最近手頭困難，津貼不夠用了，就不留執行官大人用餐了，您如果需要，可以自己點。”
德里烏斯愣住了，他沒料到卡倫的迴應會這麼直接，馬上開口道：
“區長大人，真實情況是這份報價的翻倍。”
維克低下頭，端起面前的咖啡，似乎是覺得有些苦，拿起鉗子夾了一些糖塊放入。
卡倫對小康娜說道：“我吩咐人把點的東西打包，我們去海邊野餐怎麼樣？”
“好呀。”
卡倫站起身，抱起小康娜直接離開了，奧吉跟着一起出去。
坐電梯下去時，奧吉特意說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執鞭人的。”
“還是告訴吧。”
“你不信任我？”
“因爲我會寫報告呈交上去的，你要是沒告訴，我怕等你回去後執鞭人再把你關禁閉。”
奧吉：“……”
原地，只留下德里烏斯和維克。
德里烏斯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略帶抽搐，他沒預料到，這場會談會是以這種方式開始，又是如此迅速地結束。
維克喝了一口加了糖的咖啡，放下杯子，說道：
“執行官，你還有最後一次報價給我帶走的機會。”
德里烏斯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們想要多少？”
維克淡淡地說道：“十倍。”
德里烏斯瞪大了眼睛：“我帕米雷思教只是一箇中型教會，我們和秩序不能比，這麼大的代價，會讓我教有破產危機的！”
維克很平靜地說道：“我能猜到您的需求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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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烏斯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問道：“如果我能給出匹配的報價，你們就能答應我的要求，給予我承諾麼？”
維克搖搖頭：“執行官，你誤會了。”
“誤會了？”
“現在不是你給出了報價，我們就一定會答應你的要求；而是如果你不給出這份報價，你最不想要的那個結局，就一定會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