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造神！
阿爾弗雷德指尖輕輕點了一下這兩個白袍人的太陽穴位置，隨即，連續不斷的清脆聲傳出。
兩個白袍人的身體開始扭曲，雙腳先開始盤旋，緊接着是雙腿，然後是腰部，最後到胸口，腦袋則一直固定沒動。
沒有絲毫的慘叫，只有一連串的脆響，聽起來很舒服，如同自己掰響指節時的那種愜意，非常解壓。
又像是燒烤時擺放在上面的骨肉相連，在炭火的炙烤下，滋滋冒油。
“噗通！”
兩團麻花落地，結束了天籟的放送。
阿爾弗雷德看着希莉，開口道：“少爺回來了，要吃夜宵，你卻不在，作爲女僕，這是你的失職。”
“是，阿爾弗雷德先生，求求您，阿爾弗雷德，我的家人還在樓上，在六樓，他們在六樓！”
希莉對阿爾弗雷德剛剛展現出來的力量沒有絲毫的震驚，在心裡，甚至覺得這很理所應當。
如果喪儀社是地獄，那麼她就是地獄家的女僕，因爲她早就不止一次看見死去的人像活人一樣從自己面前走過了，他們甚至……還能吃自己親手做的飯。
阿爾弗雷德擡頭，看向灰白樓上方。
說實話，他其實不是很想再去救別人，哪怕這個別人是自家女僕的家人。
他的謙卑和謹慎，一直都是對自家少爺，以及對自家少爺身邊的人，因爲身邊人的氛圍，可以給自家少爺更舒適的環境。
不管怎麼樣，在卡倫第一次看見阿爾弗雷德時，阿爾弗雷德可是給予他極大壓力的存在，並不僅僅在實力上，而是個人所呈現出來的氣質。
而且，阿爾弗雷德敏銳地感知到，今晚的這場野蠻行徑裡，透着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理智告訴他，帶着希莉趕緊離開不做任何的多餘發散纔是最正確的。
但阿爾弗雷德考慮事情的角度還是以自家少爺爲中心，這個女僕自家少爺談不上多喜歡，但早就熟悉了，而且，她很快掌握了少爺喜歡吃的菜系。
如果她的家人今晚全都遇難，她的情緒低落，還能繼續爲自家少爺烹飪出可口的菜餚麼？
“五樓是麼？”
“是的，阿爾弗雷德先生，就是這條牀單繩落下來的房間那裡，我的父母，我的叔叔嬸嬸，我的小姨小姨夫……”
說到最後，希莉的聲音不自覺地降低下來，因爲她自己都覺得要求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阿爾弗雷德將靈車鑰匙丟給希莉，道：“帶着你的那些弟弟去車裡躲一下。”
“好的，阿爾弗雷德先生。”
阿爾弗雷德擡起手，腳下地面無聲地凹陷下去，兩具麻花滑落其中，又很快被土層覆蓋。
緊接着，身形自原地消失，很快出現在了那個房間裡。
“砰！”
槍聲和慘叫聲一起傳來，當阿爾弗雷德走到走廊處時，看見的是樓內居民的潰散，白袍人開始衝上來。
個人的英勇在有組織的暴徒面前往往會顯得很無力，尤其是對方手上早就準備好了武器。
所以，面對有組織的暴力，必須得用對等的組織度才能迴應。
希望他們能夠吸取這次教訓，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希莉的親人們潰散下來，聚集向了這間屋子，當孩子們下去後，女人們並未跟着一起下去，而是拿起了身邊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跟着男人一起上去搏命。
現如今，希莉的父親以及其他男性長輩們幾乎各個帶傷，希莉父親的肩膀和腿上都中了一槍，鮮血正汩汩流出。
而外面的白袍暴徒在衝破了樓道口阻攔後，開始挨個房間地追殺清理。
阿爾弗雷德現在有兩個選擇，他可以帶着希莉的家人們直接從樓梯下去，路上遇到的所有聖火信徒他可以全部殺死。
早在羅佳市時的他，就擁有這一能力，更別說是現在了。
但連續殺這麼多人的後果是極大的，這幾乎自明面上就違反了《秩序條例》，異魔和教會不得干預人類社會的正常運轉。
是的，這該死的種族仇殺，也算是人類社會的正常運轉，另外，戰爭行爲也是。
這些，都是《秩序條例》明令禁止干預的。
阿爾弗雷德相信，自己直接向下殺出一條血路的代價，就是自己會成爲明天的秩序神教通緝犯，這會給自家少爺帶來不小的麻煩，尤其是在他已經感知到今晚這些火焰燃得有些詭異的時候。
所以，阿爾弗雷德選擇另一個方式，他的身形出現在了門口，背對着希莉的家人們。
起初，面對着這樣一位身穿着酒紅色西服的男子忽然出現，讓希莉的家人們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們就又平復下來。
阿爾弗雷德嘆了口氣，道：“還好，我不喜歡白色的搭配。你們現在，順着牀單繩下去吧。”
話音剛落，一批白袍人衝到了門口，但在他們的視角里，屋子裡已經被大火填充，火舌翻卷。
“該死，誰放的這麼大的火！”
“抓下去拖下去燒啊，這火放的真是！”
然後，第二批白袍人衝到門口時，也是看見大火，自然也就沒人進來。
希莉的家人們對此雖然有些發懵，但這個時候就算是魔鬼降臨來解救他們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接受，所以女人們先開始順着牀單繩下去。
外面，還在不停地傳來慘叫聲，有些人命運不好，沒辦法得到像希莉這家人一樣的庇護。
事實上，今晚，不僅在這幾棟灰白樓裡，幾乎在每個紫發人的聚居地，都有相同的一幕正在發生，不幸的人，有很多很多。
阿爾弗雷德掏出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菸，這盒煙還是少爺回來時給自己帶的，少爺說其他煙都賣了，就留了兩條完整的帶回來，你一條我一條。
“咔嚓。”
點燃了煙，抽了一口，緩緩吐出菸圈。
阿爾弗雷德伸手將身側牆壁上的一幅畫摘了下來，丟在了地上，上面有兩顆釘子。
其他人都下去了，只有希莉的父親傷勢實在是太重沒辦法下去。
這時，一個白袍人經過門口，手裡握着滴血的砍刀。
阿爾弗雷德伸手向後一抓，直接掐住他的脖頸，然後向下一甩，直接腦門被地面釘子刺入，身體一陣抽搐後，很快就沒了生機。
緊接着，阿爾弗雷德走到窗戶邊，伸手抓住希莉父親的肩膀，帶着他一起下去了。
……
“爸，爸！”
原本很寬敞的靈車，此時卻擠滿了人，全都是希莉的家人們。
希莉父親被阿爾弗雷德最後丟了進來，身上的鮮血還是無法止住，希莉只能和母親儘可能地按住他的傷口。
阿爾弗雷德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有些不滿道：“車子都被弄髒了。”
希莉馬上道：“對不起，阿爾弗雷德先生，我會擦拭車子的。”
阿爾弗雷德打開靈車抽屜，從裡面取出一瓶精力藥劑和一瓶白色粉末，向後丟了過去，道：
“粉末塗抹傷口止血，不會弄髒車裡，另一瓶喝下去，不要叫喚，影響我開車。”
“是，謝謝您，阿爾弗雷德先生。”
希莉馬上倒出粉末給自己父親塗抹，塗抹完後，血馬上就止住了，其餘粉末希莉就遞給自己叔叔小姨夫，讓他們給自己止血。
希莉的母親將精力藥劑給自己丈夫餵了下去，丈夫原本因失血過多而變蒼白的臉色有所恢復，身上的傷也不覺得那麼痛了。
這時，靈車裡的小孩開始哭了起來，他們被今晚的場景嚇壞了，但先前一直憋着，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一個哭，其他的也開始哭。
阿爾弗雷德開口道：“誰再哭，就丟下車。”
孩子們瞬間不哭了。
公路兩側，跑出來幾個紫發人，似乎想求着上車離開這裡，但阿爾弗雷德沒理睬他們，直接打方向盤繞了過去。
車內坐着的人，看見了，也沒人敢求情。
終於，靈車開到了喪儀社門口，阿爾弗雷德沒將車停在外面，而是直接駛入了哀悼廳，然後按了三聲喇叭。
很快，皮克丁科姆跑了過來，萊剋夫人領着多拉多琳也出來了，大家開始救治傷者。
阿爾弗雷德則下車走進後院，書房裡和臥室裡都沒有少爺的身影。
普洱騎着凱文出來了，看阿爾弗雷德在找，說道：“卡倫出去了，在你出門後不久。”
“少爺有說他去哪裡了麼？”
“沒有唉，唔，你是去接大屁股的，那些，都是大屁股的家人？”
“是的，都是希莉的家人。”
“怎麼這麼慘？”
“城裡有個組織在進行鍼對紫發人的種族屠殺。”
“哦，又是這一出麼。”普洱對此很是淡定，“感覺就是一個圈，每個時期就一個循環。”
凱文也點了點狗頭。
“我感覺這次有些不尋常，氛圍上，有些不尋常。”
“哦，哪裡？”
“我說了氛圍。”
“證據。”普洱晃了晃尾巴，“無所謂了，傷的重麼，需要我幫忙麼？”
“有個中槍傷的，希莉的父親，我相信萊剋夫人有辦法取出來，但不保證取出來後人還能活着。”
“當然，我相信大屁股也不希望萊剋夫人來幫她處置她的父親。”
“汪！”
“好吧好吧，爲了我每天精緻的下午茶，我去看看她的父親吧，我可不希望她帶着愁容給我準備食物，那是對優雅的一種犯罪。
蠢狗，走，我們去看看。”
“汪！”
凱文載着普洱過去了。
阿爾弗雷德則走進書房，拿起電話機，撥了梵妮的號碼。
“喂，哪位？”
“我是卡倫的男僕，我現在想詢問我家少爺……”
“隊長去找卡倫了，他們現在應該在一起。”
“好的，謝謝，我知道了。”
“有什麼事麼？”
“沒有，我就是想問一問，您知道的，現在外面有點亂。”
“亂麼？我沒感覺啊，哦，可能，是因爲我住在高檔小區？”
……
一排排劍士排成兩列行進而來，他們身上的甲冑從外形上和秩序騎士團甲冑沒有什麼區別，但外觀上他們身上的甲冑鑲着一層金邊。
當他們向這裡行走過來時，帶來極爲恐怖的壓力，哪怕他們只有八十人。
伯恩主教領着一衆下屬極爲恭敬地站在這裡，這是一支特殊的護衛隊，他們是秩序麾下的力量，卻並不受教廷掌控，因爲他們是神殿護衛，他們只對秩序神殿內的意志負責。
神殿和教廷之爭，在任何正統神教內都不是什麼新鮮事，代表教會正常運轉的最高中樞和代表信仰體系之下的最強大最尊貴羣體，他們之間必然會出現摩擦和矛盾。
哪怕大祭祀明天就要凝聚神格進入秩序神殿，但今天，他依舊會代表教廷抵抗甚至反擊來自神殿的壓力。
上任大祭祀拉斯瑪在任時，秩序神殿的威嚴嚴重傾軋了教廷，如果不是公開場合，大祭祀拉斯瑪在神殿長老面前甚至連落座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任大祭祀諾頓，在應對秩序神殿方面做得可比拉斯瑪硬氣太多了，不僅將輪迴谷一戰中輪迴神殿長老們的狼狽姿態製作成影像拓印進卷軸送進秩序神殿欣賞，還曾在自己就任典禮時說出過：“秩序神殿，是侍奉神的場所，而秩序神教，則是貫徹神意志的地方。”
只不過那時大家都沒把這句話當真，但現在證明，他做到了。
原本，大家包括伯恩主教都認爲，在這一任大祭祀在位時，神殿的力量應該會進行收縮，不會過多幹預教內事務，但現在看來，似乎是想錯了。
秩序神殿護衛隊忽然降臨約克城，對約克城大區管理處直接下達了命令，上面更是有神殿長老會的印戳。
堂堂約克城大區高層，就直接在神殿的威壓下選擇了臣服。
一名身穿黑色長袍戴着黃金面具的男子在護衛隊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伯恩主教馬上帶領自己手下全部跪伏下來：
“拜見神殿使者。”
“通告是誰發出去的？”
伯恩主教抿了抿嘴脣，回答道：“回稟神殿使者，一切面向全大區的通告都是以約克城大區管理處的名義發佈的，是經由大區主教管理會審議提交由首席主教大人批准發出的。”
“呵，沃福倫麼，我原本以爲你們會很配合，原來你們是假配合。”
“回稟神殿使者，我們發通告，也是爲了配合神殿使者。”
“配合我？你們當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麼？”
“請您恕罪。”
“我等有罪。”
一衆高級神官在伯恩主教的帶領下，開始請罪。
“原理神教的人在哪裡？”
“回稟神殿使者，原理神教的客人在A-3秘洞區域。”
“開啓傳送法陣。”
“是，聽從您的吩咐。”
……
這是一座水晶洞穴，洞穴空間很大，中央處有一座剛佈置的祭壇，祭壇上還有各種懸浮着的器具。
近百名身穿原理神教神袍的神官正在其間忙碌，其中更有十餘名神官身上穿着的是象徵着主教的衣服。
神殿護衛進入這裡，列開陣勢。
緊接着，神殿使者走了進來，一名白髮蒼蒼的原理神教主教走了過來，質問道：
“你爲什麼會發出那則通告？”
“蒙巴拉主教，您誤會我了，不是我要求的，是大區自行發佈的，這些官僚，我能拿他們怎麼辦？”
“秩序神殿對秩序神教的掌控力已經低到這種地步了麼？”
“我知道你是想諷刺，但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我秩序神教的優點。”
“就是這一則通告，很可能會導致這場佈置已久的實驗失敗，任何新神和新信仰，都是在其他信仰體系和教會體系夾縫間誕生的。
如果我們盲目地爲其創造一個更寬鬆的環境，反而會讓它連破開蛋殼出來的力氣都沒有，就如同是溫室裡的花朵，挪到外面去很容易就會死去。”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實在不行，那就再選一個實驗觀測點，現在，我想代表我背後的長老們，查看一下你們的研究成果。”
蒙巴拉主教拍了拍手，祭壇中央出現了一道裂縫，緊接着一個巨大的水晶球飄浮而出，水晶球內有一團色彩正在激盪，四周也不斷有一縷縷色彩正在向這裡匯聚。
色彩之中，似乎可以看見一個嬰兒的雛形，但極爲抽象，像是被雨水沖刷過的油彩畫，唯一清晰一點的特徵就是這個嬰孩的脖子很紅。
“它能凝聚出來麼？”
蒙巴拉主教搖了搖頭，道：“之前成功率推算是萬分之0.1。”
“現在呢？”
“那則通告發出去後，我們計算出來的成功率是千萬分之0.1。”
“註定失敗了？”
“其實這種數據沒有實際意義，它只是代表着我們這羣人對事態發展的一種態度，簡而言之，就是從理論上有點可能，到理論上都不太可能。”
“那我們還在這裡忙活什麼？”
蒙巴拉主教舉起雙手，
激動道：
“其實一直以來，只有1和0的區別。因爲我們正在嘗試，製造出——‘新神’！”
……
約克城鐵錘區百貨大樓天台。
尼奧和卡倫並排站在一起，在他們下方，則是浩浩蕩蕩舉着火把正在行進的聖火信徒。
“你知道麼，本來我只是覺得這是一場再正常不過的事，撇開發生的地點在約克城，這個維恩帝國的首都不談，它的爆烈程度甚至遠遠比不上維恩帝國的殖民地軍隊在殖民地裡搞出的那些部落屠殺。
真正讓我覺得事情不一般的，是這一則通告，大區如果不發這一則通告我現在應該在臥室的牀上補覺。”
“所以，中隊長你的意思是……”
“就像上次神教對輪迴宣戰一樣，我覺得這上面有一層秘密，我想嘗試着撕下來看一看它的真實模樣。”
卡倫開口道：“可是，大區管理處發了通知，不允許任何秩序神官干涉社會正常運轉。”
尼奧聳了聳肩，笑道：“對秩序神官下達的命令，和我這個光明餘孽有什麼關係？”
說着，
尼奧攤開手，一團光明之火在他掌心凝聚：
“今夜，我讚美光明。”
尼奧又看向卡倫，道：“你今晚呢？”
卡倫攤開雙手：暗月的深邃、光明的溫暖、海神的浩瀚、艾倫的冰火、家族的信仰，輪迴的神秘……甚至連千魅都冒出來轉了一圈。
“您幫我選一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