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秩序，甦醒！（萬字大章！）
阿爾弗雷德打開門，接應卡倫和穆裡一起快速回到船艙。
“隊長，下次不能這樣說的是您，您說得太準了。”
“只是巧合。”
卡倫可不願意……不，是誰都不會願意承認自己是烏鴉嘴的。
只有阿爾弗雷德露出了笑容。
然後阿福臉上的笑容馬上斂去，因爲要承受攻擊了。
這是一輪來自空中的突然襲擊，它的發起點很精妙，正好在艦隊剛穿梭完成，上方的飛行器具和飛行妖獸還沒來得及散開進行空中覆蓋遮蔽的空窗期。
甲板上的魔晶炮炮臺能夠向上攻擊，但需要蓄能時間，其餘口徑的術法炮以及普通炮口對這種巨大的隕石快又沒什麼作用。
因此，這一輪隕石攻勢，艦隊只能用被動挨打的方式完全扛下。
一顆燃燒隕石落在了卡倫所在的護衛艦和旗艦之間，沾水後發生了劇烈爆炸，旗艦和護衛艦都擁有外圍防護罩，雖然船身被爆炸衝擊得劇烈搖晃，但並未遭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這種擴散性的爆炸輸出，很難做到定點穿透。
回到船艙裡的卡倫馬上去觀察沙盤，沙盤呈現中，只有兩艘防禦力較弱的補給艦上報受到了一定創傷並在沙盤上做出了標註，其餘戰船基本是“無損”。
不過，透過前方的舷窗卡倫還是看見前方海面上出現了大片殷紅。
普洱跳到了卡倫肩膀上，開口道：“是海獸受傷或者死亡了，這些海獸剛剛解除和戰船的‘附着’，還沒來得及下潛。”
很快，沙盤上就開始標註海獸的傷亡情況，大概有近20頭海獸受傷，失去作戰能力的有6頭。
雖然有了戰果，但這一輪精準偷襲並未對月神教的出征艦隊造成什麼嚴重打擊……甚至都談不上打擊，至多算是擦破了一點皮。
雙方，也算是在此時正式開打了。
旗艦傳來了命令，大概是將整個艦隊分爲三個部分，進行出擊。
很快，沙盤上出現了對應的效果，卡倫所在的護衛艦自然跟着旗艦一起成爲中間部分，兩翼則開始向外前方加速，原本陣形還算緊湊的遠征艦隊在此時像是喇叭花綻放一樣擴散開。
大傢伙顯然對這種實景戰爭的氛圍很感興趣，雖然他們做不了也無法干預，但並不妨礙他們對着沙盤和舷窗外的情景過乾癮。
巴特開口道：“輪迴應該也做好了準備，沒有選擇死守溫羅思羣島聖地，而是選擇主動出擊，月神教這邊的葛林加指揮官在這種情況下沒有選擇收縮防禦被動挨打，而是下令主動散開進攻，就是吃準了輪迴的力量不足，要將己方整體實力佔據絕對上風的優勢給發揮出來。”
卡倫在旁邊沒說話，但聽到巴特的分析，他自覺按照自己的性格在指揮官位置上，應該會選擇先收縮防禦再慢慢推進，不會這麼果斷。
穆裡點頭道：“就是欺負輪迴神教拿不出一支同等體量的海軍來正面交鋒突破唄。”
孟菲斯開口道：“之前幾次小規模的衝突，月神教都吃了虧，這次他們的計劃就是趁輪迴虛弱用體量去壓制。”
這時，傳訊通訊中開始頻頻出現海底的提示，意思是在海面下方發現了敵人蹤跡，己方海獸已經去和敵人進行糾纏搏鬥。
上方天空中，出現了一片灰色的烏雲，烏雲之中隱約有白骨飛獸的身影。
各處情報不停地傳來，速度很快，讓第一次見識到正規戰場的衆人有些措手不及。
艾斯麗捂着腦袋道：“腦子要炸了。”
馬斯說道：“是因爲我們沒有參謀部，沒辦法提煉訊息。”
穆裡點頭道：“我們樓上的護衛艦指揮官應該比我們清晰得多，哦，那位葛林加指揮官只會更清晰。”
這時，旗艦傳達了命令，很簡單：要求海面下的己方海獸以及空中的器具和飛行妖獸不惜一切代價纏繞咬住對方，同時三部分艦隊向溫羅思羣島方向快速挺進。
接下來又傳達了一個命令：內圈各艦小心敵人登船破襲。
就這樣，幾乎完全放任己方海底和天上的情形不管，艦隊開始繼續前進。
果然，最前方的探測艦發現了敵方艦隊存在的訊息，就在旗艦所在的中間部分的正前方。
然而，旗艦並未下令發動攻擊，反而下達了停止前進的命令。
就這樣，兩翼部分繼續向前，中間部分停滯就等於拖後，艦隊整體呈現出了一個卡倫認知中的“倒品”字狀態。
旗艦下令：本部以後方爲基準向，調轉，進入開火準備。
戰船開始橫擺，不僅是甲板上，還有夾層炮口也被露出，做出了戰鬥開火架勢。
卡倫開口道：“這是提前猜到敵人準備從後方進攻麼？”
穆裡附和道：“應該是這樣的，葛林加指揮官完全是按照對方搏命的方式進行的提前佈置。”
果不其然，沙盤中艦隊後方出現了灰色標記，這意味着自後方出現了敵人艦隊，那前方先前發現的艦隊應該只是一個幌子，爲這支自後方出現的艦隊進行掩護。
卡倫再次來到瞭望臺，用瞭望鏡進行觀察，有一支艦隊正在向這裡極速而來，雖然現在沒辦法看清楚全貌，但可以感覺到敵方艦隊規模並不大，也就幾十艘戰船的樣子。
甲板上，護衛艦上的月神教神官開始給魔晶炮進行充能，令人感到壓抑的威壓開始成片出現。
“砰！砰！砰！砰！”
忽然間，魔晶炮射出，巨大的震感讓卡倫下意識地伸手攥住了欄杆，當魔晶炮齊射後，船上的人當即有一種生理意義上的窒息感，像是四周的空氣被瞬間抽走了一樣。
緊接着，船身開始迴轉，將另一側蓄勢待發的魔晶炮對準遠處，又是一輪齊射。
一道道黃色的光柱在大海上掀出了一條條巨大溝壑，在卡倫的視角里，天幕上都是黃色的光柱，等落到敵方那裡後，很快就爆射出刺目的光芒，劇烈的轟鳴聲過了一會兒纔過來。
接下來，船身再度調轉，剛剛充能好的一側魔晶炮再度進行準備，伴隨着命令齊射發出。
然後就是不斷循環。
總之，在卡倫的視角里，遠處那一片的海水就像是火爐上燒着的水，此時完全沸騰起來，“咕嘟咕嘟”地不停冒出巨大的氣泡。
卡倫將目光從瞭望鏡上挪開，這不斷閃爍的光束灼得他眼睛都開始泛紅流淚，像是一個人不戴護具近距離觀察着燒電焊。
阿爾弗雷德站在卡倫身側，疑惑道：“少爺，不應該再拉近一點打麼？”
“可能是爲了防止出意外吧。”卡倫猜測道，“不過對面損失已經挺慘的了。”
卡倫先前就看見很多艘輪迴陣營的戰船在一道道魔晶炮光束衝擊下被直接絞碎。
在度過一開始的被動挨打局面後，對方也開始進行起反擊，只不過相較於月神教這邊的齊射高效，對方的反擊顯得有些軟綿無力，沒辦法形成統一齊射不說，射出的準頭也非常差，而且可能是因爲魔晶炮射程原因，一大半都打在了月神教旗艦艦隊的前方。
“還考慮到了炮程。”卡倫一邊給自己的眼睛加小治療術一邊說道，“月神教這支艦隊的三個部分，旗艦所在的中間部分戰船質量最好，魔晶炮無論是裝備數量還是質量都是艦隊頂級，對面那支企圖進行偷襲的輪迴艦隊，規模小不說，質量還不高。”
月神教和輪迴的戰場，不僅發生在這個戰場上，雙方勢力接觸點其實非常多，但這個戰場卻最爲重要，按照月神教的計劃，他們是希望在這裡打開缺口的。
也因此，輪迴神教在這處戰場的應對安排也會最激進，這裡是輪迴的肚臍眼，被佔據這裡，亡者之海將不再是安全範圍。
“轟！”
來自對面的一束魔晶炮打中了卡倫斜前方的一艘護衛艦，防禦罩抵消掉了光束大部分力量，但餘下部分落在甲板上後依舊炸出了一個大洞，卡倫眼睜睜地看着幾十名甲板上的月神教神官就地汽化。
很快，那艘護衛艦下面跑出來不少神官，對甲板重新進行佈置，同時受傷的護衛艦開始往後撤，後面的一艘護衛艦有意識地頂了上來。
慶幸的是，除了一開始的那場隕石讓卡倫感受到了危險，雙方的這一輪炮射攻擊，卡倫這邊除了先前隔壁那艘被擊中了外，並未再遭受什麼威脅。
對方被動挨打了很多輪之後，有撤退的跡象。
這時，旗艦下令本部所在進行追擊，同時下令已經前插的兩翼部分繼續前插，直逼溫羅思羣島。
原本完整的一支艦隊，在此時正式脫節，一分爲二。
“到晚餐時間了，卡倫隊長想用些什麼？”莫塔出現在卡倫身後。
卡倫看了他一眼，問道：“你覺得這個時候問晚餐的問題，很幽默風趣麼？”
莫塔回答道：“戰事已經告一段落了，我們取得了完勝，我想現在各艘戰船的廚房都已經開始準備晚餐了。”
“我是覺得這樣直接分出艦隊，會不會太激進了一些？”
“我剛剛在樓上亞度艦長的指揮室裡聽到了一些內容，可以分享給卡倫隊長您聽。
我們之前最擔心的也是最棘手的情況就是，這支輪迴的艦隊會依託溫羅思羣島的工事和我們在近島進行開戰，我們肯定能取得勝利，但這必然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現在這個局面，是最好的了，因爲輪迴那邊也清楚，將艦隊困在近島等我方艦隊靠近後，他們也將無法逃離，最終的結局就是在我方優勢力量下完全覆滅。
所以他們打算用這種突襲的方式取得一些戰果後，再在這片海域上與我們進行周旋，爲溫羅思羣島保衛戰減輕壓力。
但他們不僅沒有偷襲成功，而且在葛林加指揮官的成功預判下遭受了重大損失，現在還在被我方追擊着，被撕咬到完全覆滅是遲早的事。
失去唯一艦隊掩護和壓力分擔，溫羅思羣島在艦隊面前就是靶子，這場戰事大概再需要五天，就能全方位結束，我月神教將攻佔溫羅思羣島。
當然，比貴教當初的速度，還是慢了太多。
至於您覺得艦隊分開是一種忌諱，請您放心，我知道我們在輪迴的奸細這裡沒有秘密，而輪迴在我們這裡，也沒有秘密。
輪迴知道我們什麼時候進攻，我們也清楚輪迴還有多少力量，包括各處區域的艦隊實力和配置。
細節到，由貴教繳獲的，那兩支原本屬於輪迴主力艦隊的戰船歸屬。”
“哦？”
“那是貴教的繳獲品，在開戰之前，輪迴向貴教對那些戰船進行了贖買。”
“你們沒抗議麼？畢竟我們可是簽了合約。”
“呵呵。”莫塔笑了，“貴教通知了我們，並且決意將半數贖買金分給我們，我們又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呢？”
“只爲了贖買金？”
“不僅是贖買金，而是我們知道，那兩支艦隊的高級指揮官在‘首日戰爭’時不願被俘和投降選擇了自殺，那兩支主力艦隊的上下成員，大部分都不屬於輪迴的家族派，而是屬於以前任輪迴守門人爲代表的體系派，所以現任輪迴守門人羅米爾上臺後，家族派對他們進行了解散、審查、關押。
戰船纔剛剛贖買交付，只有戰船沒有足夠數量的操控者，再精良的戰船也只是擺設，根本就無法形成戰鬥力。
哪怕他們現在釋放關押審查人員，重新招募填充水手神官，等到可以出戰時，戰事，應該已經結束了。
這些消息，都是經過確認了的，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紕漏！
所以在這片海域裡，輪迴能動用的力量就這麼多了，不可能再發生什麼變數。
再偷偷告訴您，等到我們這裡拿下溫羅思羣島，進逼亡者之海威脅到輪迴谷後，如果輪迴要向我教投降，那投降條約上必然會有一條，那就是剪除輪迴所有艦隊力量，那些戰船，我們月神教會接收回來。”
卡倫聽完後，在心裡感慨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輪迴神教確實很難翻盤了。
就是秩序神教在裡面賣繳獲的戰船，然後再和月神教分款的操作，真的是讓人無話可說，而且雖然莫塔沒說，但卡倫也能猜到，戰後不管是怎樣的一個結果，月神教如果和輪迴談判，那麼秩序神教或以調停者身份或以幕後身份，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從月神教拼死拼活取得的收益中分得一部分。
接下來，就是連續兩天的追逐撕咬，兩支實力相差懸殊的艦隊在這期間又爆發了幾次小規模的戰鬥，但都以輪迴那邊付出傷亡後的再度逃離作爲結束。
而溫羅思羣島那邊，分出去的艦隊正在進行攻打，兩天時間過去了在付出一定傷亡後也算清理掉了大部分島上的防禦工事，下一階段將準備進行登島作戰。
其他月神教和輪迴的七八處戰場上，月神教雖然沒有太多突破點，但局面也都佔有，其實就是在等着這裡佔領溫羅思羣島聖地後駛入亡者之海，以點破面，迫使輪迴神教在其他地方開始進行大規模收縮，那幾處爭奪的聖地就能不戰而得。
原本卡倫一直擔心可能會有意外，但意外並未發生。
或許是因爲戰事很順利心情大好，葛林加在今晚還邀請卡倫等人去他旗艦上赴晚宴。
明明這支艦隊還在追擊殘敵的途中，但很顯然，月神教的人已經在提前慶祝勝利了。
卡倫沒有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反正好聽的話又不用錢，再加上他本就比較擅長說話，把葛林加總指揮聊得很是開心。
等晚宴結束，卡倫等人通過船板回到自己的護衛艦上時，站在旗艦甲板上的葛林加看着青年在夜幕下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對還留在他身邊的莫塔道：
“我原本以爲他很跋扈，現在感覺是我認知錯了。”
莫塔馬上道：“卡倫隊長待人還是很有禮節的。”
“那隻貓和狗呢？”
“那隻貓會說話，應該是他的護身妖獸。”
“哦，這樣啊，看來是我錯怪他了，挺好的一個小夥子，可惜是秩序的人；不過，儘量和他搞好關係吧，以後可能用得着。”
“是，大人，我明白。”
“情報方面，有什麼新的進展麼？輪迴、秩序，和其他正統教會。”
“大人，這次我教對輪迴的宣戰引發了輪迴內部體系派對家族派的反撲，掌權的家族派高層非但沒有選擇進行和解，反而加重了鎮壓力度。
他們從秩序神教那裡贖買回來的戰船已經交付到手了，但我想，羅米爾守門人根本就不敢放出那些人繼續執掌這些戰船。”
“呵呵。”葛林加聽到這裡笑道，“她是擔心這些人執掌戰船後不僅不會出來和我們月神教打，反而可能會調轉炮口直接對着他們家族派。”
“是的，總之，輪迴神教現在的內部局面十分混亂，混亂得……讓屬下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沒什麼好不可思議的，當局面變壞走下坡路時，內部矛盾必然會激發出來，以前不是沒有，而是可以被掩蓋。”
“秩序神教那邊，沒有什麼動作，包括觀摩團這件事的後續，也沒有再引起討論，應該已經達成了共識。”
“秩序神教的那位新任大祭祀，不簡單啊，我們原本都以爲他會壓不住矛盾，但他似乎真的能壓制下來，就是不知道能壓制多久了。
一個神教發展壯大到這個程度，用激進的方式改革施壓，很容易出現問題，看後面吧，如果那位諾頓大祭祀能像光明瘋教皇一樣，就好了。”
“另外就是教會圈中，各大正統神教都未曾表現出想要支援輪迴的意圖，他們更願意繼續等待看一下這場戰事的結果。
因爲我教開戰前和秩序神教簽訂了合約，神子大人現在還在約克城，秩序觀摩團的事情也宣揚了出去，現在連譴責我教對輪迴發動戰爭的公函都不見了。”
“他們在害怕，不敢下場，而且會怕很久，只要我們能快一點結束這場戰爭，外界的干擾基本就不存在了。”
“是的，大人。”
“你和伱的老師辛苦了。”
“大人，請您千萬不要這麼說，真正辛苦的，是大人您以及您手下這些爲神教爲女神戰鬥的虔誠信徒。我和老師做的事，不值得提起。”
“沒有你老師主持的這場外交斡旋，我們是沒有這麼好的戰爭環境的，也不可能讓秩序神教都不得不捏着鼻子默認了我們對輪迴的宣戰後面有他們的身影。
這次外交上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好，我知道你們的付出，也知道你們的不易，你們也都是月神麾下最忠誠的戰士。”
“謝謝您，大人。”
葛林加站起身，伸手召來自己的副官。
“大人。”
“今晚的戒嚴令下達了沒有？”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下達了，大人。”
“再追加一道，全艦分發，直接以我的名義，告訴他們越是在這個時刻，輪迴神教就越是可能採用登船破襲的戰術，讓他們都打起精神來，不要死在勝利的黎明前，那太虧了。”
“是，大人。”
莫塔伸手，一邊幫葛林加調整披風一邊問道：“大人認定對面會有動作？”
“我希望他們有。”葛林加目光微沉，“如果沒有，那就意味着可能出現了我們未曾發現的問題。”
“可是信息情報我們已經做到……”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就是月光，也不可能普照到大地每一個角落。”
……
卡倫被安排了一個獨立的房間，這個房間裡有獨立盥洗室，就是水有點小，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後，卡倫打算去自己的“空頭指揮室”。
在舷梯上，卡倫看見前方出現艦長亞度的身影。
“卡倫隊長這是要去指揮室？”亞度開口問道。
“是的，艦長大人。”
“如果卡倫隊長願意的話，明天可以到我的指揮室裡來觀摩。”
艦長亞度是覺得這三天的相處下來，發現這支秩序觀摩團很有“禮貌”，他們根本就不提什麼過分要求，只是在樓下那個假指揮室裡盡情地自娛自樂。
既然這樣的話，亞度也不介意再多賣點面子。
“好的，謝謝您，艦長大人。”
“卡倫隊長客氣了，今晚，就早點休息吧，下一次追上敵人尾巴大概在清晨時，這一次，應該能將敵人剩餘艦隊的建制徹底打散了，應該會比較精彩。”
“好的，我很期待，明早我會去您指揮室前等待您的到來。”
“您可以進去喝杯咖啡，我那裡收藏着優品的咖啡豆。”
“是麼，我最喜歡喝咖啡了。”
“那就這樣定了，我們明早在敵人艦隊的覆滅聲中，享用早餐。”
“我已經在腦海中幻想那個畫面了。”
“呵呵，卡倫隊長早點休息，記得，如果出了什麼事，或者聽到什麼動靜，關好艙門不要出來。剛剛指揮官大人下達了二輪命令，我們要防備輪迴的人登船突襲。”
“他們會這樣做麼？”
這種行爲很難起到真正的效果，而且派出來的人，都很難活着離開。
“當獵物處於絕境時，無論它做出什麼，都很正常。”
“是的，感謝您的教誨。”
卡倫回到三樓“指揮室”，亞度則下去吩咐船上的水手們加緊巡邏不得懈怠。
……
“指揮室”內，艾斯麗、布蘭奇、馬斯和巴特正在打牌。
穆裡則專注地看着書，他自己沒帶，專門從卡倫這裡借的。
阿爾弗雷德坐在舷窗邊，一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邊畫着畫。
卡倫進來後一一和他們打招呼，示意他們繼續做自己的事，然後自己打開門，來到了瞭望臺。
凱文躺在地上，看着頭頂的月亮，海面上的月亮總是能牽引出狗子心裡的某些遐想。
普洱則趴在欄杆上，眺望着海面。
這一貓一狗，都在追憶着屬於它們的那已經逝去的青春。
卡倫回過頭，這才發現阿爾弗雷德所坐的位置，透過舷窗正好能看到這裡，自己先前還以爲阿福在畫風景，原來他畫的是看風景的人。
菲洛米娜聽到身後腳步聲，她能分辨出是卡倫來了，轉過身，對卡倫道：
“隊長。”
至於那隻貓和那隻狗，它們肯定也分辨出了自己的腳步聲，但它們就仗着和自己熟，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現在，菲洛米娜反而成了最有禮貌的一個。
卡倫走到了菲洛米娜身邊，回以禮貌：“在想什麼呢？”
“在想我奶奶，她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了，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要將她葬到哪裡，我發現這裡的環境挺不錯，不僅是晚上，白天這裡也挺陰沉的，我奶奶應該喜歡，隊長，你覺得呢，海葬？”
“海葬的話其實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主要是一種釋然和放下。如果一定要選擇海葬的話，我建議你以後有機會可以帶着你奶奶的骨灰去亡者之海，把她骨灰撒那裡去，說不定一段時間後你奶奶也能成爲那裡的一道精神印記，就是每天在海面上划船或者漂浮，死都不會安生。”
“真的麼？”
“真的。當然，如果想要更精彩的話，可以把她的屍體完整地帶到輪迴谷，往小鎮外的一些區域隨便一丟，那裡環境更特殊，用不了多久就可能變成行屍，一直漫無目的地走着。”
“隊長，您說得我都心動了。”
“別告訴你奶奶是我說的。”
“不會，我奶奶對您的印象一直很好，她認爲你是一個真正優秀的人。”
“是麼。”
“是的，她說我需要向您學習，在擁有天賦時，也要擁有一樣的心境。”
“這可能和家庭氛圍有關，顯然這個問題出在你奶奶本人身上。”
“會解決的，我覺得用不了多久了。”菲洛米娜看向大海，沉聲道，“要麼我殺了她，要麼她殺了我，我和她，只能活下來一個人。”
“又是那個家族詛咒？”
“我奶奶並不覺得那是詛咒，我知道，她心裡一直放不下那個對她下詛咒的男人，或許我應該稱呼他爲‘爺爺’，因爲他的年紀也不小了。”
“或許可以換一個思路，嘗試去破開這個詛咒。”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道：“找不到他了，他和他的姓氏，像是在這個世上消失了一樣。”
“等以後吧，我們地位和層次再高一些，說不定就能查到不可觸碰的資料區域了。”
“來不及了，我能感受到我奶奶現在看我眼神的變化，她想變回年輕，她已經有些忍不住了，或者以後有一天，我再歸隊時，就不再是我，而是我奶奶。
當然，她會讓隊長你看不出來這種變化的。
反正，我奶奶只會比我更強大，對於小隊而言，我到底是我，還是我奶奶，其實沒有什麼區別，不是麼？”
卡倫點了點頭，道：“是的，沒錯。
菲洛米娜：“……”
就在這時，普洱忽然喊道：“海面下有人喵！！！”
“汪汪汪！”凱文也喊了起來。
幾乎同時，旗艦以及旗艦四周的護衛艦上，都拉響了警報，這意味着有敵人近船入侵！
海面下，飛射出一道道人影，足有數百道，一半以上飛撲向旗艦，餘下的則分散撲向周圍的護衛艦。
前者是爲了刺殺，後者則是爲了阻攔來自護衛艦的增援。
這些人身上都帶着卷軸，當卷軸開啓時，直接穿透了非戰時設置的低級防護罩落在了甲板上。
戰時纔開啓的那種可以抵擋魔晶炮的防護罩不可能一直打開的，因爲這消耗代價實在是太恐怖了，就算是那些補給艦別的不帶全帶能量晶石也經不起這種鋪張浪費，所以這也就給了他們登船襲擊的機會。
剎那間，旗艦上到處都是絢爛的術法光芒以及密集的爆炸聲，廝殺聲和慘叫聲更是此起彼伏。
只不過艦船上早有準備，所以在度過一開始的輕微混亂後，局面馬上就得以掌控。
站在高處瞭望臺的卡倫看着下方出現了數十名身影，他們一登船就將攜帶的術法卷軸和其他道具一股腦地投擲出來，讓最先批上前的月神教士兵損失慘重。
但伴隨着其他樓層水手神官們用術法弩箭和術法火槍的壓制，這些人的攻擊勢頭瞬間就被打壓了回去。
不斷的有身着甲冑的月武者衝向甲板，和他們開始了近距離廝殺。
亞度的身影更是出現在了下方，沉着指揮着手下對刺客進行分割包圍。
卡倫留意到這羣人中有兩個他認識的身影，一個是裴德，就是那個在暗月島小樹林裡差點被自己打死的西莫森家小子；
另一個人手持兩把彎刀，舞動起來時哪怕身前的月武者身上着甲冑，也是被他一刀直接剖開。
蘭戈，自己離開輪迴之門時碰到過他，還是他打開的傳送陣法帶着自己等人一起離開，且自己一直懷疑他應該是被門內某個強大的靈魂佔據了身體。
不，確切地說，應該是自己認識的這個蘭戈，就是門內輪迴神教裡的某個強大靈魂。
“隊長？”穆裡來到瞭望臺門口。
卡倫擡起手，道：“我們自己注意警戒，不用下去幫忙，月神教的人也不希望我們去幫忙。”
大概，他們也擔心自己等人下去後是要學尼奧團長那樣訛錢吧。
“是，隊長，開始警戒！”
登船者們並沒有衝上艦船塔樓，從一開始就被壓縮在甲板上，持續性的廝殺和消耗後，登船者們死傷慘重。
最終，卡倫看見蘭戈兩把彎刀刺入甲板，一股恐怖的瘟疫力量竟然穿透了艦船內部自帶的防禦陣法強行擴散了出去，導致衝殺在前面的那批月武者身上開始流出膿水，一個個跪伏在地上發出慘叫。
蘭戈抽出彎刀，對着前方護罩劈砍下去，護罩被撕扯開了一道口子，隨即，他帶着裴德和剩下的七八個人從裂縫中跳了下去，沉入大海。
在蘭戈跳下去時，卡倫感覺他似乎眼角餘光特意掃向過自己這邊，他也發現了自己？
旗艦上和其他護衛船上的廝殺也進入了尾聲，因爲艦隊這邊一直有防備，今晚更是下達了兩道警戒命令，所以九成以上的登船者都被殺死或者生擒，只有極少一部分得以逃脫。
亞度艦長走上舷梯，應該是要回指揮室向旗艦報告情況，中途他擡起頭，看向站在高處瞭望臺的卡倫，笑道：
“卡倫隊長受驚了麼？”
卡倫微笑迴應：“是有那麼一點。”
“那現在卡倫隊長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晚安。”
“好的，您也早點休息。”
卡倫抱着普洱走回“指揮室”，腦海中回憶起蘭戈的動手畫面，他明明可以造成更大的破壞，但他卻一直壓制着沒有使出全力。
而且，他這樣的存在以及裴德這樣的西莫森家族子弟，應該作爲精銳被投送到旗艦上爭取刺殺效果纔對，怎麼會被安排到護衛艦上阻擋援兵？
看起來，這根本就不是爲了成功刺殺奔着真正效果來的，更像是一種故意送人頭的儀式、流程和交代。
這時，莫塔和卡倫的護衛隊長安絲一起走了進來。
安絲開口道：“沒事了，已經肅清了，請您安心。”
“好的，謝謝。”
莫塔高興道：“他們徹底絕望了，竟然用上了這樣自殺式的方法想要破局，我想，我們很快就要贏得這片海域的戰役了。”
“是的，恭喜你莫塔先生，也恭喜月神教。”
等他們出去後，卡倫擡手佈置了一個簡易隔絕法陣，面向自己的所有隊員，開口道：
“去調查一下，救生筏在哪個位置，再確定一下我們現在的座標，制定突發情況下我們的逃跑路線，蒐集食物和水以及其他可能需要的物資。
注意，不要讓船上他們發現異常……好吧，被發現了也沒事，他們現在很高興，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
巴特疑惑道：“隊長，您是覺得……”
穆裡馬上開口道：“閉嘴，聽隊長的命令，隊長說會發生什麼就肯定會發生什麼。”
……
港口；
艦船；
一隊隊輪迴信徒在輪迴神官們的帶領下，來到了艦船甲板上，雖然他們數量龐大，但其實都是輪迴神教控制區域下的普通人信徒。
此時，他們全部跪伏在甲板上開始進行禱告儀式。
修補好的旗艦頂樓瞭望臺上，輪迴守門人羅米爾站在那裡，在她身前，有一扇門，門內，站着她的妹妹蘇米爾，也就是門內輪迴神教的守門人。
“姐姐，你知道這個決定下達後，意味着什麼麼？”
“意味着門內輪迴神教，將從門內徹底搬離。”
“不，他們是在犧牲，這不是他們想要的搬離，他們將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憎惡存在。”
“這也是你的目的，不是麼？蘇米爾，你一直都夢想着門內門外的輪迴神教能融合在一起，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
從今日起，你將進駐我的身體，與我合二爲一，這世上，輪迴守門人，將變成唯一。”
“呵呵，但我接下來還有一件事想要提醒你，我可以安排門內神教的船員靈魂出來，但他們只會操作艦船卻不適應外面的戰爭形式，門裡門外世界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你需要一批優秀且富有經驗的指揮官，但我聽說，你現在沒有。”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羅米爾伸出手，門內，蘇米爾也伸出手。
緊接着，蘇米爾的靈魂從門內飄離出來，進入了羅米爾的身體。
羅米爾張開嘴，發出無聲的痛苦咆哮，低下了頭，等到她再次擡起頭時，臉上遍佈青筋，從一個優雅沉穩的女人，變成了一個面容醜陋皮膚流着膿水的憎惡存在。
但她的氣息，卻在此時得到了新一輪的提升，隱約之間，雙眸中似乎有淡淡的金色流轉。
“哦，我們現在可不能凝聚神格呀，沒有時間了，而且，我們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
“我知道，我會先封印我的力量，讓你作爲主導，等打完這場仗，結束教內亂局再說神格的事。”
羅米爾的一具身體裡，發出了兩個人的聲音。
“咳……”
一聲咳嗽後，
羅米爾走向前，張開雙臂。
“嗡！”
上方，出現了一個輪迴之門的虛影，它沒有真實的輪迴之門那般大，但也已經足夠駭人了。
下方一艘艘戰船甲板上的普通人信徒們認爲自己看見了神蹟，馬上更加虔誠地膜拜和禱告，將他們對來世的美好祝願全部傾訴。
“咔嚓……”
門，打開了。
從門內，一道道靈魂落下，像是一羣餓狼撲向羊羣一樣，鑽入下方信徒的體內。
因爲不是簽訂靈魂契約而是直接強行融合，所以所有戰船甲板上都傳來了慘叫聲。
慘叫之後，一個個面目可憎甚至是白骨露出的“新信徒”們站起了身，這些普通人信徒，用自己的生命和身體，完成了對門內靈魂的供養和獻祭。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他們開始歡呼起來，他們開始躁動起來，他們互相看着自己，也憎惡起來，更哭泣起來。
被騙的，不僅僅是門外的信徒，門內的輪迴神官們也發現了，門外的世界，並不如他們所想象得美好，他們也根本沒有想到，當自己出來時，迎接自己的，竟然是這樣的場面。
羅米爾的聲音在他們上方響起：
“爲輪迴而戰吧，當我們取得勝利後，偉大的輪迴之神將擁抱他的每一個信徒，給予你們真正的寬容，解除你們的痛苦！
否則，你們將在憎惡中，永久沉淪。”
這不是安撫，這是威脅，也是警告。
但效果很好，出於對守門人和對輪迴之神的敬畏，甲板上的所有人，都逐漸安靜下來。
羅米爾走下瞭望臺，來到了下面一層的會議廳，途中，撕扯下一片裙襬，當作自己的面紗。
會議廳內沒有擺桌椅，而是密密麻麻地擺放着許多口棺材，棺材內躺着的是秩序輪迴“首日戰爭”中，不願意投降而自殺的艦隊將領們。
“其實，我挺希望在此時可以目睹守門人的容顏，我想，您現在的模樣，肯定能夠讓我印象深刻。”
“弗登大人如果想要看，可以與我進臥室看，那時候，您可以盡情地看。”
弗登笑了，道：“我見過您年輕時的畫像，很美。”
“謝謝。”
“我希望，不管什麼時候，秩序，都可以隨時擁有掀開你面紗的權力。”
“這是當然，自今日起，輪迴，將依靠秩序存續。”
“請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
“會銘記於靈魂。”
“好的。”
弗登滿意地擡起頭，對站在他身後的一衆身穿秩序神袍的神官下令道：
“現在，將輪迴的艦隊將軍們，還給我們的守門人吧，讓他們，爲了輪迴的存亡而戰，呵呵，讚美秩序！”
弗登身後，
所有秩序神官都對着自己身前的棺材齊聲吟唱道：
“秩序……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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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