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壁神……瑞麗爾薩！
嚴格意義上來說，哀思水潭聚居地和之前的黑森城、黑暗石窟不同，它的聚居地屬性更濃，卻並沒有出現勢力的形式。
因爲聚居在哀思水潭附近的靈魂存在，他們更像是把水潭當作領悟和修煉的寄託。
想來的可以來，想走的也可以走，很是自由。
每個人都在這裡搭建了帳篷，想要將自己的帳篷搭建得距離哀思水潭近一些，就需要靠自己的實力來爭取了。
所以，這裡的“學術氛圍”很濃郁。
儘管如此，也沒有外部勢力敢來干預和霸佔，且不說現在哀思水潭聚居地的居住者們會因此聚集起來反抗，這麼多年來，曾在哀思水潭學習參悟過又離開的人，其實更多。
“所以，這裡是神泉水？”帕西奧顯然對這個很感興趣。
穆裡調侃道：“是的，你去喝吧，喝了能讓你變得更聰明。”
卡倫拿着水囊喝着水，身邊文圖拉給他遞過來一碗黑糊糊，裡面放了些調味品，都是揹包裡自帶的。
艾斯麗湊過來問道：“隊長，我們什麼時候去啊？”
顯然，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這麼多人都有了玩具，結果她還沒有，肯定眼饞。
“等馬斯他們把陣法佈置好了再說，而且這次不能直接上門，我打算先派人去傳信，給他們一天的考慮時間，讓他們內部先做好決定。”
卡倫不想拖延時間，他最希望像黑暗石窟裡那樣，自己上門後沒多久，黑暗石窟的三位當家就出來跟着自己走了。
但哀思水潭這裡形式不一樣，沒有有序的上下體系很容易導致遇到突發事情時的效率低下。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自己上門後，那邊沒能抉擇好人選，結果出來一堆人直接開始搶祥瑞。
因爲這個原因爆發衝突的話，真的不值得。
所以，還是得給他們時間，讓他們內部自決好。
“好的，隊長。”艾斯麗又退了回去，開始煮自己的糊糊。
穆裡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內側，看向卡倫，欲言又止。
卡倫對他點了點頭，示意可以不用避諱。
但穆裡抿了抿嘴脣，還是堅持向外面指了指。
卡倫只能起身，端着糊糊一邊吃着一邊和穆裡走到營地外。
穆裡小聲道：“我覺得我大腿內側這兩天發癢得厲害。”
卡倫笑道：“那裡起溼疹了麼？”
穆裡的那根獅子鬃毛可是直接刺入其大腿的，那麼長的一根毛，當時讓卡倫看得都很慶幸。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你不癢麼？”
“不癢。”
“你就沒什麼感覺？”
“沒有。”
穆裡眨了眨眼，疑惑道：“難道我真的是溼疹？”
“也有可能是其他病。”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好了，不逗你了，應該是蓋坦伯特要來了。”
“可你爲什麼沒感覺？”穆裡不解道。
卡倫看了看自己胳膊上層被蛇鱗進入的位置，搖搖頭，道：“可能是因爲我一直在給它提供力量維繫封印修補的緣故吧。”
“維繫封印修補？”
“嗯。”
那片蛇鱗在卡倫體內，放進去時，外面包裹着陣法，但卡倫身體內的環境有些特殊。
套用比較科學的解釋，大概意思就是自己身體的免疫力比較強，他甚至還得時刻擔心那片蛇鱗失去保護後直接被自己身體給融了。
“我覺得，他快來了，或者，他已經來了。”
“嗯，我很同意你的這句廢話。”
“我現在還安全吧？”
“呵。”卡倫忍不住笑了。
穆裡笑了，道：“帶着希望等死，是世間最大的煎熬，而且人的勇氣，往往會隨着時間遞減。”
“嗯，是的，我理解。”
一開始接到這個任務的穆裡，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一種即將就義的氣息。
如果那時候蓋坦伯特就出現在他面前，他會毫不猶豫地走過去與其融合。
現在，被希望吊着，時間越來越長，他已經沒辦法保持最開始的那種淡定了，因爲本質上，他是想活下來的。
“我讓馬斯在趕路途中給我做了一份精神橋樑卷軸，你知道吧？”
穆裡拿出兩份卷軸道：“我知道，所以我讓迪加特和帕西奧給我又做了兩個。”
“怪不得他們兩個路上和馬斯一樣無精打采的。”
“我不知道它的具體用處，但我覺得，可以多備幾個。”
“沒必要，一個卷軸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一個卷軸的時間你就可以完全解決這個問題了？”
“不，我的意思是一個卷軸的時間如果還不能成功那你已經被解決了。”
穆裡：“……”
卡倫伸手拍了拍穆裡的肩膀，道：“心態放好一點，要知道，第一輪面對蓋坦伯特降臨的，肯定是你自己，你要堅定自己求生的信念，另外……”
“另外什麼？”
“你要根除好自己心裡對秩序神教對秩序之神的負擔，不要認爲自己抗拒這件事是一種罪惡。”
“我……”
“這不是叫你改變信仰，而是我認爲，神，應該也是喜歡擁有自我人格的信徒，否則，和那些傀儡又有什麼區別？”
“我知道了。”
“好了，如果還癢的話，這裡不是有沙子麼，大家睡覺時你可以脫下褲子給自己埋沙子裡去，能止癢。”
“不，我還能忍。”
“看來，你還是有形象負擔。”
這時，馬斯走了過來稟報道：“隊長，陣法已經佈置完畢。”
“好的。”
卡倫點了點頭，走回艾斯麗身邊，正在吃糊糊的艾斯麗擡頭看向卡倫。
“艾斯麗，那邊陣法準備好了，現在，選一個你最真摯的朋友，飛到水潭那邊去傳信吧。”
“好的，隊長！”
……
一條大蟒蛇正在沙漠中穿行，它大部分身軀都在沙子下面，行進時只能看見上方沙子的鼓動。
忽然間，一頭獅子撲出，擡起爪子，對着下方沙丘狠狠地拍了下去。
“轟！”
沙土飛濺，大蟒馬上擡起身子，三蛇頭立起，對着獅子噴吐出恐怖的腐蝕粘液。
獅子發出一聲低吼，身前出現了一面黑色的大盾將粘液全部擋住，隨即身形一閃，出現在蟒蛇身後再次發動偷襲。
“咔嚓！”
蟒蛇蛇軀一扭，身形自原地消散，躲開了獅子的攻擊。
緊接着，自上方，出現了一團烏雲，烏雲中像是有蟒蛇身影正在竄動，幾道黑色的雷霆瞬間落下，被鎖定住氣機的獅子無法逃避，用自己的身軀扛了三道雷霆。
這點傷勢本來對它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但雷霆落在身上的觸感激發起它靈魂深處最爲顫慄的回憶，當即失去了先前的氣焰，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上方的蟒蛇見狀，直接向下竄去，張開蛇口，準備一舉咬斷獅子的脖子。
但就在這時，一道光圈出現在了獅子身前，一隻手探出，虛空一握。
“吱！”
蟒蛇那巨大的蛇身像是被直接攥住了一樣，身體被禁錮在了半空中。
一個老嫗的身影出現，擡頭，看着蟒蛇，嘴角帶着微笑。
見蟒蛇還在掙扎，老嫗手臂向下一揮，蟒蛇被砸落下來，濺起一片沙土。
蟒蛇兩顆蛇頭張開嘴，露出了兩張臉。
“蘇米爾大人？啊，竟然是蘇米爾大人，讚美偉大的輪迴之神！”
“讚美輪迴之神！”
蘇米爾看着他們，開口道：“你們，真的是好難找啊。”
“是麼，蘇米爾大人居然在找我們，您早說啊。”
“是的，如果知道蘇米爾大人在召喚我們，我們肯定早就過來響應您的召喚了。”
“我知道你們的想法，我也清楚，你們也感應到了信物，我不會阻攔你們，但我需要在你們靈魂深處留下禁制。”
兩張臉當即沉默了，沒人願意開放自己的靈魂讓別人留下禁制。
“我不是來提出建議讓你們來考慮的，我只是來轉告你們，要麼，放開靈魂讓我留下禁制，要麼……就在這裡湮滅了吧。”
“我們願意。”
“我們願意。”
“很好，把你們的第三張臉，露出來。”
第三顆蛇頭張開嘴，露出了一張女人的臉。
蘇米爾走到這張臉面前，這張臉雖然閉着眼，死氣沉沉，但依舊可以看出其精緻的容貌。
“當年的坦實因蛇族女王啊，長得，真魅惑，可惜了，現在卻被你們這兩個東西佔據了靈魂意識，唉，如果不是爲了我教的計劃，我肯定會把你們兩個直接拍死的。”
“大人，如果沒有我們兄弟倆，她早就不存在了。”
“是的，她早就不存在了。”
蘇米爾不由回過頭看向匍匐在那裡的獅子。
它是蓋坦伯特，但它又早就不是蓋坦伯特了，造成這一現狀的，並不是她蘇米爾，而是不管是誰，都無法阻擋歲月的消磨。
曾經的坦實因女王，曾經的秩序神殿護衛者。
蘇米爾不知道“兔死狐悲”這個成語，但她現在所發散的，其實是一模一樣的情緒。
尤其是作爲靈魂體，她很清楚，伴隨着時間流逝，等到她的靈魂開始走下坡路，自我意識開始消退，那麼，等待她的結局，很可能是被外面教內某個優秀小輩拿過去簽訂契約。
這是她，是她，以及他，是門內所有存在的最終宿命。
所以，
爲什麼當初選擇我，而不選擇姐姐？
……
等待結果的時間，是漫長且煎熬的。
艾斯麗、布蘭奇以及席金妮三個女孩坐在一起，也不說話，就這麼圍成一圈坐着。
遠處帳篷內，身爲隊長的卡倫早就進入了優質睡眠狀態。
但當卡倫的意識在夢中睜開眼時，他有些無奈，因爲他清楚，以自己現在的靈魂強度，想要做一個正常的夢，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因此，這也就導致他很少做夢，而每個夢，都有着特殊的含義。
“啊……”
卡倫發出一聲嘆息，四周的場景開始堆疊。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牀上，牀很大也很柔軟。
這個場景有一點點的熟悉，證明自己應該來過，但次數肯定不多。
坐起身，卡倫揉了揉眼睛，他在考慮要不要強行破除這個夢。
猶豫了一下，暫時放棄了這一打算。
他知道自己現在正躺在營地內的帳篷中，四周都是他的手下隊員，外圍有陣法保護，他很安全。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放棄這個夢的感知機會。
這就像是占卜一樣，反正不要錢，睡覺也是睡，做夢也是睡，不如占卜一下。
卡倫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依舊沒有找尋到這個環境在自己記憶中的落腳點，但他反而更確認自己在這裡躺過。
不過，自己在別人家牀上躺過的次數，很少很少。
擡起頭，看向天花板，卡倫看見了一幅繪製在天花板上的壁畫。
壁畫中，女巨人從山谷之間正在站起。
卡倫終於記起來這個場景是哪裡了，這是皮亞傑家的客房！
他有一次來到皮亞傑家，晚上和皮亞傑一起睡在了客廳，然後被“琳達”引進了客房休息。
那晚，自己還做了一個夢，在那個夢裡，自己站在懸崖邊，看着一衆壁神教信徒們載歌載舞，然後女巨人巨大的身軀從峽谷間緩緩立起。
“爲什麼會夢到這裡？”
卡倫有些疑惑，他不認爲自己是思念皮亞傑這個好朋友了。
事實上，在得知皮亞傑跟着自己丈人出去遊歷後，他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有個這樣的朋友。
借錢給你的朋友肯定沒有借你錢的朋友好記。
卡倫下了牀，走出這個房間，來到了琳達的畫室。
畫室內的陳設如舊，而且牆壁上那幅壁畫也在。
畫中是一座高樓天台上，皮亞傑抱着盒子，痛哭流涕，琳達的身影向天上飛去，而在空中，一尊巨大的身影正在顯現。
嗯？
卡倫靠近了壁畫，他的注意力落在了壁畫中女巨人左手位置，那裡，不是手掌，而是一個池塘，或者叫一個水潭。
水潭？
卡倫皺眉，腦海中瞬間回憶起自己剛進入沙漠站在坡上眺望哀思水潭的畫面，像，又不像。
但再結合起自己這個夢，意味就不一樣了。
真的是巧合？
不對，
壁神是被秩序之神封印的，怎麼可能會出現在輪迴之門裡。
卡倫不知道的是，維恩約克城喪儀社的普洱在睡醒後主動想要感應卡倫，但都失敗了，因爲雙方現在實力差距，距離這麼遠的前提下，只有卡倫有能力召喚她，而她卻沒辦法主動召喚卡倫。
這讓普洱很生氣，因爲她覺得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感覺自己像是隨叫隨到一樣！
在怒氣加持下，她現在每天吃雙倍份的補品，要把自己補起來！
卡倫還在思索壁畫中的水潭和自己現在現實裡靠近的哀思水潭之間的連繫，卻忽然聽到畫室外，傳來了腳步聲。
嗯，自己這個夢還有互動角色麼？
卡倫挪了幾步，走到門口，看見走廊處站在那裡的琳達。
琳達看見卡倫，臉上露出了笑意，問道：“卡倫先生，您知道我家皮亞傑去哪裡了麼？”
“皮亞傑麼……”
“是的，他給我留下了一封信，說他要去維恩開心理診所了，他說，那裡是他和我認識的地方。”
卡倫有些無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不管怎麼樣，在自己的夢裡，弄出朋友的妻子來和自己互動，真的很不合適。
“卡倫先生，您最近過得好麼？”
“我很好。”
“您家裡生意如何？”
“也很好。”
“一切都好，真好。”琳達笑道。
“你呢？琳達。”卡倫習慣性問道。
“我也很好，我陪在她身邊，聆聽着她的教誨，很幸福呢。”
卡倫的神色，猛地僵住了。
他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夢，自己的意識，進入了一個不受自己控制的環境！
因爲先前他原本以爲琳達是自己夢中出現的角色，她所說的一切，都是自己內心知道的訊息，可琳達先前的回答，已經超過了他的已知範疇。
他一直認爲琳達死在了召喚儀式上，他可從沒認爲，琳達已經到了她所渴望的地方。
哪怕是以前安慰皮亞傑時，他也沒有說過這種童話一樣的話。
夢，是現實的投影，而當它脫離現實後，意味着這個夢，已經不受控。
卡倫開始有意識地去甦醒，這時，地面開始搖晃，牆壁開始顫抖。
琳達疑惑道：“卡倫先生，我們好不容易再見面，您就不能多留一會兒麼，我還想聽一聽關於皮亞傑的事情，我想知道他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我很對不起他，我的丈夫，他是那麼的愛我，那麼的包容我。”
“很抱歉琳達，皮亞傑的事，我們以後可以再說，現在我有點事，準備離開了。”
“可是，卡倫先生，不僅是我想聽您說話呢，如果您想離開，得先再和另一位打一下招呼。”
“不僅是你？還有誰？”
琳達向卡倫走來，卡倫開始後退。
走進畫室的琳達來到窗臺邊，拉開了畫室裡的窗簾。
“嘩啦！”
當窗簾拉開後，恐怖的威壓席捲而來。
窗外，是一隻眼眶，一隻巨大的眼睛，它先前正一直盯着自己！
“壁神……瑞麗爾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