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想得那麼絞盡腦汁費心費力，在看到陸謹初的那一刻，在他每一次出現得那麼恰到時機時，就足以證明了自己的猜想。
陸謹初並沒有傻到立馬迴應談婧言的話，若她只是試探自己，那麼就等於是自己送上門。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你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談婧言扭過頭，深深地看着陸謹初，她聽得出自己的聲音，如同是枯竭的井，沒有半點水分，有些沙啞。
“一年前，我被你從水幕漣帶走，本是用來威脅顧奕宸，卻讓你意外發現我懷孕，你讓醫生將我的孩子打掉，剝奪了我作爲母親的資格。我瘋了數月，身體大出血意識薄弱，靠着那些敏感的藥物撐過漫長的日子卻也令我染上了毒癮。失去孩子，染上毒癮，再加上之前摔下樓梯腦部受傷，我短暫失憶，在此期間你確實是對我無微不至地關照。可是，你覺得這些就能夠抵過你所給我帶來的傷痛嗎？”
天知道談婧言將這些話說出來，幾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左心房的位置疼得令她呼吸緊窒，孩子，是她心裡最深的傷口。
她哭過，瘋過，絕望過，全部是因爲那個來之不易的小生命。
而顧奕宸，對此一無所知。
她不是故意想要瞞着他的，那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她一個人承擔就過了，她已經嚐到了那種苦澀絕望的感覺，恨不得同自己的孩子一塊去。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人痛苦。
那時候，他附在自己耳邊，說孩子不重要的時候，談婧言的腦海裡滿滿都是那個未成形的孩子。
若是他出生，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因爲父母會百倍千倍地疼愛他。
只可惜，她或許這一輩子都做不了母親了，這也是她今日在聽到顧奕宸所有解釋之後，還堅持要離婚的緣故。
她不能給他一個孩子，給他一個完整的家，他是顧家長子，肩負着傳宗接代的重任，她不至於真的天真以爲，可以不要孩子也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顧奕宸會去參加慈善晚宴，是因爲有人拿着我的照片去威脅他，陸謹初，你在顧奕宸身上花了那麼多的力氣，你瞭解他這個人嗎？”
談婧言的目光凜冽，脣角譏誚。
“除非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否則，根本威脅不了他，我自認這二十多年來沒有做過什麼出格過分的事情，唯有在美國的那一年，我瘋魘。”
談婧言是怎麼都想不到，陸謹初竟然會在那個時候，一邊照顧自己一邊拍自己的照片，以備在之後威脅顧奕宸。
“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人？”
陸謹初開始覺得可悲，他對別人或許算不上好，更多的還是殘忍，可對談婧言，他自認是花了全部心思，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她。
不對，他送過她星星，她卻已然忘記，在美國的那一年，談婧言的生日，他出了送她昂貴的藍色鑽戒意外，還爲她買下了一顆星星，以她的英文名來命名。
只是這些，她並不知道。
“到現在瞞着我你覺得還有意思嗎？我可以很肯定地跟你說，我就算跟顧奕宸離婚了，我都不會跟你這種人在一起。”
談婧言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走下車，該死的，把車子開來郊外，很顯然要走上好長的一段路才能夠打到車。
顧家老宅。
江念初坐在沙發上，腥紅着眼睛等着顧奕宸跟談婧言，手機還攥在掌心裡，手指微微顫抖着。
被人欺騙的感覺是這般氣憤，一年前她得知的端倪，被談婧言三言兩語就那麼糊弄過去，幾乎把她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來看到，可到頭來，居心叵測的人卻是她談婧言。
樑妍晨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雙手捋着髮絲，身上穿着的早已經不是那件酒紅色的長裙，能夠安安穩穩留在顧家老宅過夜，就是託了談婧言的福。
“初姨，早安，您想要吃什麼早餐，我去給您準備。”
聲音細膩溫柔，就像是得*了一樣。
江念初擡起頭來看着她，眸光中滿是疏離：“昨天晚上，是因爲你的裙子破了，天色太晚才留你住在顧家，既然已經醒了，那麼就收拾好你的東西回你的住處去。”
樑妍晨是怎麼都沒想到江念初就這麼翻臉不認人了，她都已經說了那麼多，難道江念初還打算繼續認談婧言這個兒媳婦嗎？
“初姨……”
“就算是沒有談婧言，我們顧家也不會讓你這種女人嫁進來！”江念初看着樑妍晨一字一頓道。
她的語氣很是冰冷，絲毫沒有反駁的餘地，體現出了顧家當家主母該有的氣魄。
樑妍晨雙腳發軟，她覺得自己此時站在這裡就是一個笑話，憑什麼談婧言做錯了那麼多，她可以接受，自己到底哪一點配不上顧奕宸了。
怒火燃起來，便什麼都顧不上，樑妍晨走上前去，還算是客氣禮貌地喊了一聲初姨後纔開口質問。
“當年我跟阿宸相愛，是您生生將我們兩個人拆散，那時候您說什麼，我是樑家孤女，我沒有高學歷，沒有好的家庭背景，我什麼都沒有所以配不上阿宸。我被您生生逼出國，如今我站到現在這個位置，全憑我自己，比起談婧言，我到底還有哪一點差勁？”
清眸泛紅，樣子看上去還真的是楚楚可憐，但江念初卻絲毫沒有動容，甚至是在這一刻，她心裡面還是偏向談婧言，起碼她從不敢這麼大聲地反駁自己的話。
“你以爲，顧家會娶一個戲子進門嗎？在那樣魚龍混雜的圈子裡混，誰能擔保你身心都是乾淨的。我不是沒有常識的人，你雖然是沒有依靠顧家，但你藉着誰上位，你心裡清楚，一個被潛規則的女人，你在我面前談什麼資格！”
通紅的眼眸看着樑妍晨，容不下半點柔軟。
樑妍晨死死地咬住脣瓣，她幾乎是拼上了一切，纔會在昨天晚上隻身一人來顧家老宅找江念初，就算是得不到顧奕宸，她也要毀掉一個談婧言。
她不甘心，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那些積壓在她心底塵封了許久的秘密，終於說出來的那一剎那，幾乎有贏了全世界的感覺，她也如願以償地看見了那屬於江念初的熟悉的盛怒。
可就在她以爲所有的事情都如計劃中的一樣時，清晨醒來已然發生變化，江念初從頭到尾，都沒有鬆口讓自己取代談婧言的意思。
“您覺得我很髒是嗎？”樑妍晨低頭輕笑，“初姨，您嫁給阿宸父親的時候，不也是那大染缸裡的女人嗎？”
江念初臉上血色褪盡，她蒼白着一張臉難以置信地看着樑妍晨，似乎是怎麼都想不到對方竟然會用這樣的一句話來頂自己。
“您當初看不起我，可在後來，我憑藉自己的努力登上了現在的位置，我到底還有哪一點令您那麼不滿。談婧言她是蘇家的女兒，與顧家有着血海深仇，本身接近阿宸就是帶着目的，將這樣的人留在顧家，遲早都是個定時炸彈。”
樑妍晨的脣角帶着笑意，模特身材，修長的雙腿，站在江念初面前，居高臨下，自帶着一種壓迫感。
“別人不知道，可我從小就在大院長大，跟阿宸青梅竹馬，顧家拼死瞞下的真相，我比誰都清楚。您說，若是當年那件事情昭告天下，還會有顧家存在嗎？”
“你！”江念初伸出手指來都在顫抖，眼底滿是怒意，“你居然敢威脅我！”
樑妍晨看着江念初，臉上雖然有笑意，可心裡比誰都恨眼前這個老女人，當年若不是她阻止，如今自己早就嫁給了顧奕宸，根本不用經歷那些傷痕累累的痛苦，也不至於到今天，落得個一手空空。
“初姨，是你不仁在先，又豈能怪我無義呢。”
拿起昨天晚上放在沙發上的包包，伸手攏了攏自己的頭髮，一臉虛僞的笑容，扭着細腰：“既然初姨不歡迎我，那麼我走便是。不過我的醜話已經說在前頭，總歸還是希望今後能夠跟初姨好好相處，就跟小時候一樣。”
“滾！”
江念初怒地站起身來，手指顫抖着指着大門的位置，狠狠地瞪着樑妍晨，後者無視那動作，輕笑了一聲後提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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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有一更，會很晚。
這幾天漾漾特別忙，請大家體諒一下哈~
麼麼大家，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