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沒有多勸,吳王應該是想先騙他們入陳州,然後同鄭仁凱里應外合的,將他們一網打盡,俘虜太子,走上人生巔峰。
明日有他們去攔截宋州軍主力,國舅就算不撞南牆不回頭,也吃不了什麼大虧。
更何況,英國公暗戳戳的想着,國舅若是被圍困了好啊,這個時候李天寶手揮長劍衝入敵營救舅父,豈不是爲太子添光加彩的一席佳話?
英國公這樣一想,頓時覺得國舅實在是太有心機了,他之前同太子關係不近親,莫不是想要使一出苦肉計,然後……
孫國舅看着英國公看他的眼神都變了,搓了搓胳膊上的汗毛,哼了一聲,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營帳,又回去接着睡了。
翌日一早,營地造飯,將士們胡吃海喝一通,正式準備出征。
賀知春翻身上馬,看到一旁煥然一新的狄懷英,明顯的愣了一下。
實在是看不出來啊,這狄佐判白胖得像是一團軟棉花啊,長得就是一副人人揉搓的好脾氣的樣子,賀知春有些囧,難以想象日後她的大理寺少卿是這麼一副模樣。
那要怎麼樣審案?
軟萌的少卿頭髮軟如容貌,口中含着一塊糖,對着嫌犯說,“你招不招,你若是不招,那我可要生氣了,我生氣了會用拳頭錘你胸口,不給你糖吃哦!”
哈哈,賀知春想着,一臉的不忍直視。
崔九一巴掌拍在她的肩上,“阿俏,人不可貌相,你想的怕是你進大理寺的時候,旁人想的心思。”
賀知春身子一僵,老道士明顯偏心啊,把讀心術教給了崔九,沒有教給她!
再一想自己當初進大理寺的時候,可不是又白又胖,像是一個糯米糰子,還十分大方的請吃請喝……
呸呸,她又不用臉審案,是用腦子審案好嗎?
這樣一下,賀知春頓時覺得同樣白胖的狄懷英親切起來,“狄佐判無功夫傍身,一會兒跟得緊一些,刀劍無眼。”
狄懷英又是激動,又是心情複雜,因爲他已經知曉了,眼前這個根本就不是什麼李將軍,而是太子殿下。
怎麼辦,太子好像有點卑鄙無恥……大慶日後會不會變成一個流氓國家?
賀知春沒有想更多,這個時候雲霞走了過來,“殿下,那一家子,已經中了藥,安置好了。”
狄懷英身子一顫,什麼什麼藥?
賀知春點了點頭,並未解釋。
房奉珍同她的孩子們,她留着還有大作用呢,她想着,瞟了一眼國舅。
國舅把頭一別,不看她。
賀知春簡直想要笑出聲來,都說老小老小,國舅爺這脾氣,簡直就是孫三歲啊!
大軍終於開拔,兵分兩路,國舅領一萬人打陳州,賀知春同李恬各領三千爲左右先鋒,英國公領一萬餘人走後路打汴州,曹州軍已經在馳援的路上了。
說起來,宋州軍有五萬人,他們只有兩萬人,實在是以寡敵衆。
但是賀知春心情激動,再看一側的李恬,那大錘已經蠢蠢欲動了。
一行人疾馳到了宋州軍營地附近,斥候湊近一瞧,差點沒有樂呵死,他們都還沒有整隊呢,正有不少人嚷嚷着今日爲何無朝食,還有人說要去附近的村莊的水井裡打水造飯,還有一些人,繼續的在搜尋臭石頭。
“不好了,敵襲,敵襲!”突然之間,宋州軍的巡邏兵一陣敲鑼打鼓的,高呼敵襲。
只不過此時已經晚了,賀知春同李恬已經一馬當先的殺到陣前。
英國公看得肝兒顫,太子啊,你就不能聽話老老實實當中軍麼?
就你那三腳貓兒的功夫,萬一被人當瓜切了,那我們打贏了又有何用?
但是賀知春一點都不慌啊,你想想啊,你前方李恬,左邊崔九,右邊崔韻,後邊是杜懷恭,就這個護衛力量,她覺得自己能上天,還怕了區區吳王?
吳王大駭,不是說去打陳州了麼?崔九到底是怎麼突然冒出來的。
宋州軍營一時之間大亂,他們原本有不少人就是吳王臨時招募起來的,並未受過什麼訓練的尋常老百姓,這一慌,便忘記了隊形。
李恬嘴中霍霍着,朝着人羣就是一通狂砸,崔韻更是長嘯一聲,他孃的好久沒有打過仗了啊!那長槍耍得像是串串串一樣,一戳一串,一戳一串。
賀知春功夫尋常,自然不同她們那樣囂張,光跟着二人撿漏,暗戳戳的這裡戳一劍,那裡抹個脖子的。
可憐崔九同杜懷恭,眼光四路耳聽八方,生怕這三人殺紅了眼,陷入了敵人的包圍圈。
一時之間,這幾人竟然所向披靡,猶如猛刀,直接劈開了宋州軍大營。
賀知春同李恬麾下的先鋒軍,一見如此簡直欣喜若狂,看到沒有?跟對了母老虎,軍功嗖嗖的來啊!
崔九眼睛尖,遠遠見着一羣人護送着吳王退走,大聲疾呼,“反賊頭子在此,誰人能將此賊活捉,賞金千兩。”
吳王聽得腳一滑,他孃的崔九,本王簡直同你八字相剋啊!
他惱羞成怒,要回營反擊,卻被身邊的幕僚拉住了,“大王,咱們退去雍丘,來日方纔。”
什麼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就是。
這時候一個銀袍小將軍橫插了過來,“不能退,大戰第一場,咱們就退了,士氣會低落。咱們有軍五萬,是他們的兩倍有餘,就算如今損兵折將了,也照舊勝過他們,末將願意去俘虜太子。太子若是被抓了,那麼英國公不戰而敗。”
吳王的眼睛頓時亮了,他一把抓住了小將軍的手,“虎父無犬子,蘇哲你說得對。”
蘇小將軍得令,一個回馬槍就朝着賀知春的方向奔去。
他生得極好,脣紅齒白英姿颯爽,看上去同賀知春年紀不相上下,矯健敏捷猶如常山趙子龍。
賀知春正殺得痛快,突然感覺頭頂一涼,一支長箭襲來,將她的冠帽打落,髮髻頓時散了下來。
賀知春怒從中來,頭可斷,血可流,作爲一個貴女,髮髻怎麼能亂?
於是她二話不說,從馬背上取出一把弩機,暗戳戳的放了支箭,只見那箭頭上竟然還纏着一塊油紙。
崔九一瞧,臉色一變,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阿俏身上藏了多少這玩意?
“阿俏!”
賀知春手一抖,那箭就朝着蘇哲飛了過去,同樣命中了蘇哲的頭冠!
賀知春比了個手勢,扭頭對崔九說道:“九哥,看到沒有,什麼叫做以牙還牙。”
蘇哲只感覺頭頂一亮,以他爲圓心,方圓三丈之內都沒有人了,一陣惡臭從他的頭頂襲來,他立即翻身下馬,狂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