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範姨娘接觸了許久,範姨娘到也不反感她的接近,只是這個女人面上看着十分好說話,卻果然不是個好相與的。與她說什麼,她都是四兩撥千斤。找不到弱點,她只能拿她那個孩子說事了,好在對於這件事情,範姨娘還是在意的。
只是她剛剛說到雲想樓裡的針線師父與她是師出同門,似乎是意有所指的樣子,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深意。因爲真正的姚悅容自幼就擅長女紅,且對針黹十分有天賦,所以她也苦練了許久的針線。她的針線師父是那人給她找來的,是個不會說話的中年婦人,什麼來頭她卻是不知道的。或許是她多想了?
姚悅容從自己的丫鬟手中接過了傷藥,一邊親自給範姨娘上藥一邊歉意地道:“姨娘,真是對不住,我不應當提起這個的,讓您難過了。”
範姨娘沒有接她的話,只道:“不過是小傷罷了,哪裡需要如此。依着我,連藥也不用上的。”
“這傷口看着雖小,若是處理不當也會紅腫發癢的,都說十指連心,還是仔細些好。”姚悅容笑道,收下的動作不停。
範姨娘看着她認真的面容,突然就輕嘆了一聲:“我那孩子若是當初活了下來,年紀倒是比你要大。”
姚悅容手一頓,擡頭看了範姨娘一眼:“姨娘心中就不曾怨過嗎?”
範姨娘呆怔了片刻,似是在回想往事,眼睛中。滿是晦澀之意:“怨什麼?這都是命,明裡註定我這一生生不了孩子。”
姚悅容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藥瓶收了起來:“悅容雖然來莊親王府不久,可是也是聽過一些傳聞的。若是天生不能生育。那算的上是天意,可是若是人禍,那就就令人心寒了。”
範姨娘閉了閉眼。語氣突然就冷淡了起來:“姚小姐以後還是不要再說這種話的好。什麼人禍不人禍的,當年是我自己不小心,與人無關。”
姚悅容聞言卻是笑了笑,明顯不信的樣子,卻又不開口反駁:“姨娘真看得開。”
範姨娘淡聲道:“若是論到看得開,我卻是還比不得姚小姐你的。禮親王世子如今生死未卜,你除了去禮親王妃那裡看了幾眼。說了幾句好聽的,一回到莊親王府裡到跟沒事人一樣了。若是我這樣一個不想提舊事的人是看得開的話,不知姚小姐又算是什麼?”
姚悅容聞言臉上的笑容一僵,咬了咬脣,將頭低了。半響無言。
範姨娘見她許久不說話倒是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了,帶着些尷尬地道:“是我多話了,我不該……哎,我也是因爲想起了往事,心緒不定,纔會如此。還請姚小姐不要放在心上。”說着便將自己的繡籃子收好了,站起身道,“今日時候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去自己的院子吧。等會兒我還要去一趟老夫人那裡呢。”
姚悅容也跟着站起了身,許久未擡的頭終於又擡起來了,範姨娘見了卻是愣住了。
姚悅容的一雙眼睛已經是紅了,眸中的神色竟是有些悽婉:“悅容送送姨娘。”她似是強撐着擠出來了一個笑臉。
範姨娘見她如此倒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猶豫了許久,還是拉着姚悅容又坐了下來:“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難處?還是我剛剛那句話真的太重了?”
姚悅容緩緩搖了搖頭。範姨娘很是有些尷尬,終於姚悅容憋不住伏到範姨娘懷裡哭了起來。
範姨娘忙拍着她的背安慰:“別哭,別哭,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不該如此想你的。”
姚悅容卻是搖了搖頭:“不,其實姨娘沒有說錯,悅容確實是一個冷血的人。”她扯了扯嘴角,“因爲我現在竟是巴不得他再也不要回來了,我……”姚悅容泣不成聲。
範姨娘卻是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悅容,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被人聽見了,那可就糟了。”
姚悅容卻是情緒有些失控,範姨娘只能陪着她哭了一場。只是姚悅容拍自己的哭聲讓人聽見只能捂着脣嗚咽,瞧着到真是讓人心疼。
等姚悅容好不容易不哭了,範姨娘纔拿出自己的帕子給她拭淚。
姚悅容將眼淚擦乾淨了,紅着眼睛看着範姨娘,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讓您看笑話了。”
範姨娘搖頭:“是我不對,我早該想到你嘴上雖然不說,其實心理是惦記着世子的安危的。”
姚悅容卻是慘然一笑:“不,我不是爲他哭的,我……我不想嫁給他!”
範姨娘瞬間瞪大了眼睛,她想要說什麼,還沒有開口就被姚悅容打斷了:“我知道這門婚事其實是我高攀了,又是太后親自保媒,我說這話有些大逆不道了。可是……可是那宣雲是什麼人,京城裡還有誰不清楚嗎?姨娘您說說,若是我嫁了過去,這一生是不是就毀了?悅容在寺中長大,每日唸經誦佛,對這富貴權勢本就沒有太多的執念。唯一奢望的也不過是能得遇一良人,與他夫唱婦隨,即便是粗茶淡飯,日子拮据也是心甘情願。”
範姨娘像是被姚悅容的話嚇到了,半響無言。
姚悅容笑容苦澀:“有時候悅容真羨慕大表嫂。大表哥對她呵護備至,情深意切,大表嫂真是好福氣。”姚悅容語氣中的羨慕之情讓人很容易能聽出來。
範姨娘這會兒也只能連連嘆息,搖頭道:“你呀——你呀——唉——”
姚悅容低頭,表情澀然:“聽說當年先世子在世的時候,與姜夫人也是如此。她們都是有福氣的,只是悅容沒福。”
範姨娘聽她提及世子,表情有些愣怔。
姚悅容剛剛這一連串的發揮,表情。語氣,動作皆十分到位。將一個對自己的婚事不滿,又對別人的婚姻心懷豔羨的未婚少女的形象表現的淋漓盡致。好無破綻。
“悅容也只能求下一輩子能像大表嫂這麼幸運,遇到像表哥這般的良人。若是能讓悅容得償所願。悅容今生願意捨棄一切。”
範姨娘回過神來,目光復雜地看着她。姚悅容一臉黯然。
“傻孩子,這種事情只能求今生。哪裡又有什麼來世下輩子的?”範姨娘搖頭。
姚悅容聞言眼前一亮,希冀地看着範姨娘:“姨娘,您的意思是?”
範姨娘似是驚了一跳,忙擺手道:“不,不,我沒有別的意思。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姚悅容卻是一把拉住了範姨娘。泫然欲泣:“姨娘,您幫幫我。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範姨娘搖頭:“我說你開始怎麼一直往夫人身邊湊,現在又與我交好,原來是如此。哎!我怕是幫不了你了。”說着急急想要離開。
姚悅容卻是突然狠聲道:“姨娘,悅容是有所求。可是您就沒有所求了嗎?你問問自己的心,看看可甘願!你的孩子就死在那人的手上,可是這些年來你還是隻能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即便你能忍得了這個委屈,你的孩子能忍嗎?他正在天上看着你呢!”
範姨娘僵立當場。
姚悅容走到她前面,看着她的眼睛,範姨娘好像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味道有些淡,卻讓她有些恍惚,心緒卻是激昂起來。怎麼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範姨娘,你的孩子還等着你給它報仇呢。你幫我這一回,我也幫你好不好?我們都得償所願不好嗎?”姚悅容的聲音與平日有些不同,似是有些蠱惑人心的力量。
範姨娘下意識地點頭道:“好。”
姚悅容彎脣一笑,拉着範姨娘又坐下了:“來,我們好好談一談接下來的計劃。”
範姨娘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椅子上坐下了。她看了一眼笑容滿面的姚悅容,似是有些猶豫,姚悅容握住她的手不放:“姨娘,你已經答應我了。我們兩人心裡都有苦楚,那就應當坐到同一條船上纔對。”
範姨娘閉了閉眼,終於不再掙扎:“你想怎麼做?”
姚悅容垂了垂眸子:“自然是讓那些擋道的人和礙眼的人都消失!”
範姨娘眼中已經沒有了驚訝,她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說起來容易,卻哪裡那麼容易能辦到?如今府裡可不必當初了,裡裡外外都是她們的人。”
姚悅容道:“別人沒有法子,姨娘卻是有的,對不對。”
範姨娘又掙扎了一會兒,卻是控制不住的點頭了。
姚悅容笑了:“那就好。”
範姨娘想了想:“別的辦法我沒有,但是小廚房裡的廚娘與我有些淵源,你若是從這上頭下手我有辦法。”
姚悅容十分滿意。
“只是……”範姨娘又有些作難。
“只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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