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瑞元年,秋,綠石寨(後稱爲碧琰山莊)】
“醒了,醒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瞧仔細了,她只是眼皮動了一下,哪是醒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兇巴巴地嚷嚷着:
“就爲了這半死不活的娘們,老子今天的大買賣都被你攪黃了!”
“寨主,買賣是做不完的,夫人可只有這麼一個妹妹……”第一個男人似在勸慰。
“寨主?大買賣?”難道我不小心在片場睡着了?宋舞霞在心中嘀咕了一聲。兩個男人後面還說了什麼她沒有聽清。她的頭很痛,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畫面,高樓上,女友莫名其妙捅了她一刀,她下意識抓住了對方,然後兩人一起摔了下去;滿室血腥的房間中,穿着古裝的女人給她灌了什麼東西……
然後呢?她使勁想分清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換來的只有一陣陣頭痛,大腦似快要裂開一般。疼痛的間隙,耳邊似乎縈繞着一陣陣抽泣聲,那聲音讓她的心隱隱作痛。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稚嫩的女聲,嘰嘰喳喳地討論着什麼。
到底怎麼回事?宋舞霞想伸手揉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擡不起來,耳邊又傳來了小女孩的說話聲。
宋舞霞努力想睜開眼睛。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撐開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滿眼驚喜的綠豆眼,然後是古人的髮髻。
“髮髻!”她心中一驚。
“真的醒了?這回不是虛驚一場了吧!”由遠及近的大嗓門讓綠豆眼快速退開了,然後宋舞霞看到了一個粗壯的男人,一左一右抱着兩個小女孩。看到小女孩的容貌,她嚇呆了。
男人長得並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十左右,但他的塊頭很大,手臂的肌肉快把衣服撐破了。他的皮膚黝黑,濃密的鬍子亂糟糟地蓋住了一大半的臉,一說話,聲音能繞樑三圈,餘韻久久無法散去。
不過讓宋舞霞呆愣的並不是這五大三粗的張飛男,而是他手中的兩個小女孩。她們的容貌與小時候的她很像,唯一的不同是她們穿着古裝。
“你們……我……”剛發出幾個音,宋舞霞發現自己不止手腳動不了,連話都說不全。
“大雕,小雕,你們和二狗叔叔陪着姨媽,爹去鎮上扛個大夫回來。”粗壯的男人一邊說,一邊放下了兩個女孩。
大夫要用扛的嗎?二狗叔叔,大雕,小雕,這都什麼名字!宋舞霞暗自嘀咕,無法動彈的身體,現場環境的真實感讓她相信自己不是睡着了,而是穿越了。
穿越前她是片場的藝術指導。說是藝術指導,其實不過是美術指導和場景邊上打雜的,主要功能是在畫面中加入一些符合影片時代背景的歷史元素。因爲工作需要,她對近幾年電視上比較熱門的三國,隋唐,明清的歷史還是比較熟悉的。
從男人和小女孩的打扮上,她只能判斷當下並不是三國或者清朝。至於房間的擺設,實在和圍觀她的幾個人格格不入。她睡的應該是古代閨秀的暖閣,目光所及之處的案几上有一面銅鏡,旁邊是一個白瓷花瓶,裡面的鮮花正嬌豔地盛開着……
突然間,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臉龐,然後是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緊接着,那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了她的胸膛……
那人是她同班七年的同學,她以爲她們勉強也算是朋友。“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宋舞霞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現在即便知道了也已經不重要了,因爲她穿越了。“爸爸,媽媽,還有妹妹和陳睿……”想起家人,她的心中涌過一陣焦急與難過。
“我本來就和她們沒有血緣關係,再說他們還有妹妹照顧,至於陳睿……”她黯然嘆了一口氣,“我和他也談不上愛不愛的,只是適合而已。”她安慰着自己,因爲她知道,即便自己沒穿越,現在的她不過是躺在太平間的一具屍體。
冷酷嗎?她不覺得,一直以來養父都教育她,與其緬懷過去,沉溺在無意義的悲傷中,還不如想想將來,努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讓自己及周圍的人活得更好。
“姨媽,我叫大雕。”梳着雙角髻,掛着大金牌的小女孩自我介紹,打斷了宋舞霞的思緒。
“姨媽,我是小雕。”有着同樣打扮的另一個小女孩馬上接話,她的脖子掛了一塊暗紅色的玉佩。
兩個小女孩看起來最多兩歲。她們一前一後趴在牀邊,胸口的金牌,玉佩讓她們看起來有點滑稽,但一點都不影響她們的可愛。從容貌判斷,她們毫無疑問是雙胞胎。
“大小姐,二小姐,二狗叔叔先帶你們出去,讓表小姐……親家小姐?……親家夫人?……”綠豆眼似乎因稱呼而糊塗了,他敲了一下腦袋,“哎呀,不管是什麼,先讓你們的姨媽歇一會……”
“我不要!”
“我也不要!”
兩個小女孩同時搖頭,叫小雕的女孩索性一股腦爬到了牀上,大聲說:“孃親睡着之後姨媽就是我們的孃親了,我們要和姨媽在一起。”
另一個女孩忙不迭地點頭,“孃親說,只要有姨媽,我們就不是沒娘疼的孩子。”
“睡着”兩個字讓宋舞霞有些糊塗,難道她們的母親死了?臨死的遺言,要我照顧她的兩個女兒?古人很流行姐妹同伺一夫,她的遺言不會還包括了要我嫁給剛纔那個張飛男吧?
她馬上有了危機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