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肖宸回蒼北區主持工作的那天肖茜扒着車門眼巴巴的看着童佳期問:“嫂子,你真不和我們一起去山區玩玩啊?天天悶在家裡畫圖紙多沒意思啊。而且那靈魂派的服裝設計師設計的那幾片布料有什麼好點綴的?隨便扔給他幾片菜葉子就好了啊!”
“高先生是國際有名的服裝設計師,能夠有幸爲他的服裝做配飾是我的榮幸。”童佳期換了個角度說道:“高正陽之於我們這些普通的小設計師而言就像是抗災搶險英雄之於你們一樣,都是偶像。”
沈君蘭一拍肖茜的腦袋,笑罵道:“好了,別給佳期添亂了,你跟我們走還委屈你了不成?是誰沒來的時候天天跟我吵着要去你肖宸哥工作的地方看看的?”
肖茜被老媽打怕了,一個勁兒的陪笑道:“不委屈不委屈,能追隨宸哥的腳步是小女子我的榮幸。”
“這鬼丫頭!”沈君蘭笑呵呵的看着童佳期說道:“我聽肖宸說你經常工作到很晚?這可不行。女人的身體最忌諱損耗,熬一夜通常要好久才能補回來,氣血虧了,以後要孩子都難。”
肖茜忍不住拆自己老媽的臺:“行了行了媽,你比我還過分呢,再說什麼小孩兒的事我嫂子的臉就要滴出血來了。”
童佳期被這一大一小兩個美女揶揄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了,肖宸從屋子裡拎出了一箱箱的東西往車子後備箱裡搬,還有幾個大大的紙盒子。
肖茜知道肖宸平時出門最是簡潔不過了,根本就不可能常年帶着這麼多東西出去,這便問道:“哥,你這箱子裡都是些什麼啊?”
肖宸放下東西就進屋繼續搬東西去了,沒聽見她的問話,於是童佳期出言替他回答道:“我好朋友有個客戶是小學老師,他們那裡的孩子一升學就有好多課本要扔怪浪費的,索性就讓肖宸他們帶到蒼北區去好了,省下一大筆開支。”
沈君蘭聽着不住點頭,童佳期是個有心的孩子,以前看樣子也吃過苦,不然不會那麼明事理。他們家的這個小公主本身就已經算是京城孩子堆兒裡很懂事的了,可比起童佳期這樣的姑娘,還是少了點什麼。
第五趟出來的時候肖宸手裡只拎了一個行李箱,這個小箱子纔是他的東西,而且裡面的文件數量遠遠比衣物多。等他老人家站在童佳期面前的時候,童佳期搶着在他開口的時候說話,於是就變成了——
“不許熬夜!”
“不許熬夜!”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又在同一秒種一齊說道:“按時吃飯!”
“不住和別人生氣!”
又是異口同聲。
肖茜捂着眼睛朝着車窗外大喊大叫:“你們兩個好了沒有啊,秀恩愛最可恥了,我的眼睛都要瞎了有沒有!”
童佳期被肖茜這麼一說,立刻紅了臉,推了推肖宸的胳膊說:“快去吧,太陽落山就不好開車了。”
肖宸也不管身邊的圍觀羣衆究竟有多少個,他拉過童佳期的身子,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吻:“等我回來。”
“你總是這麼歸心似箭的,我怕你們區裡的老蔡會跑來蹲在咱家門口抗議。”童佳期笑容溫柔,親自幫肖宸關上了駕駛席的門:“路上小心。”
眼見肖宸的車子終於消失在她眼前,童佳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從今天開始,她又要自己一個人生活在空蕩蕩的大屋子裡好幾天了。
伸個懶腰,呼吸一下屋外的新鮮空氣,最近這段日子可能又要在書房裡和畫紙線條打交道了。
高正陽的新作果然有很濃重的中國傳統風格,有幾處細節的設計和古代某個朝代的服裝特色異曲同工。漢服的層次感,唐代的露肩宮裝,羅衣長裙,稍微帶上了刺繡的元素在裡面,似乎現代的時尚理念與歷史中的服飾文化融合在了一起,矛盾,卻又相得益彰,好像兩個時空的微妙結合。
童佳期覺得自己肚子裡現在有的這點墨水已經完全不夠駕馭這個主題的設計了,於是除了吃飯的時間,她就整天泡在了市圖書館裡查閱資料典籍,好幾次都忘了吃飯。正好肖宸打電話回來說這個禮拜就不回來了,她樂的自由,偶爾啃啃麪包就是一頓飯了。
金茗的肚子已經有八個月了,最近胎動的厲害,總想找小孩子的兩個未來乾媽出來吃吃飯聊聊天,不然她一個人在家呆得太無聊了。
江染染陪着金茗遛彎的時候笑道:“你現在就不用想着帶童佳期出來了,那個女人只要有了設計工作,連他們家肖先生都要靠邊站呢。”
金茗打電話對童佳期抱怨道:“你說說,你和江染染那麼忙,龔輝又去搞道路工程好幾天不回家,我這個孕婦都要被憋成怨婦了。”
“哪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不過才閉關了五六天而已,還真的能閉出個‘天翻地覆’、‘海枯石爛’來?”
“可不是麼,你再不出來身上就長草了!”金茗無奈的唉聲嘆氣,換來的也只有童設計師的嬉笑以對。
原本拒絕了逛街吃飯陪老友聊天的童設計師自以爲她能一個人好好的充充電完成設計,不受任何人的打擾和妨礙,沒想到躲過親朋好友的電話轟炸,卻躲不開親戚的蹲守。
這一天童佳期抱着基本厚厚的史料回家的時候,本來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她踩到了一個肉乎乎的東西,隔了那麼幾秒鐘她才心有餘悸的猛的擡頭朝身邊看去。童清雯那張臉扭曲的不得了,顯然是腳丫子被人踩疼了。蘇正源乾笑兩聲,還是那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像個十分稱職的長輩關心小輩那樣的說道:“佳期,回來了啊?”
童佳期扯起了一個十分僵硬的笑與他們兩個寒暄:“老姑,老姑父,你們倆怎麼來了?”她看到蘇正源那個欲言又止的樣子,連忙說道:“來,屋裡坐吧。”
她把蘇正源兩口子讓進了屋裡,放下她借回來的那兩本書就去廚房端了兩杯水來招待她們。雖說她和童清雯之前鬧的還挺僵的,可蘇正源是個明事理的人,她這個小輩看着蘇正源的面子上也不能對他們沒有禮貌,不懂尊重:“老姑,老姑父,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等好久了?”
“沒多久。”蘇正源接過水,喝了兩口。
童清雯的眼睛朝着桌面上的兩本書掃了幾眼,特別不會說話,開口便問:“佳期你要考研嗎?現在看書會不會晚了點,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有那麼高的追求?”
童佳期知道她這個老姑不會說話,真爲了那麼一兩句聽起來刺耳的話就真生了氣紅了臉,倒是她的不是了。她索性什麼也不解釋了,乾脆說道:“我沒打算考研,就是看着玩的。您二位今天來找我是有事嗎?”
蘇正源知道自己的老婆說話又不中聽了,人家孩子跳過寒暄直奔主題,顯然就是不想和你繼續扯下去了。他這個做人家長輩的也不好耽誤童佳期太多時間,於是開門見山道:“蓓蓓的男朋友最近出現了,他以前不知道蓓蓓懷了孩子又掉了,又趕上出差,所以就一直沒有露面。前幾天他來病房裡看蓓蓓把我和你老姑嚇了一跳,那倒是個挺精神的小夥子,人看着也很好說話,又疼蓓蓓,當天就帶了很多營養品和一個護工來。”
童佳期一聽就知道了,肯定是肖宸那邊的人已經和張家接觸了,所以那個二世祖才肯到醫院裡看蘇蓓蓓。不過自己老姑和老姑父顯然對那個張二少很滿意,大概是把這個男人害蘇蓓蓓流產的事給忘乾淨了,壓根就沒有記下那筆仇。又或者以現在蘇蓓蓓的這個狀況想要找個好人家也難了,不如和這個家境富裕的男人在一起搭伴過日子,讓他們不得不把那些心裡的刺給自己親手給拔了。
見童佳期還在認真的聽自己講話,蘇正源繼續說道:“他和蓓蓓兩個人最開始吵得很厲害,後來兩個人就和好了。小張跟我說他想要娶蓓蓓過門,我和你老姑就覺得這樣其實挺好的……”
童佳期暗自佩服肖宸的手段,竟然真的把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完成了。她裝作十分驚訝又欣慰的說道:“是嗎?這下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現在蓓蓓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等她身體好利索了再舉行結婚典禮。我和你老姑來這兒的目的就是爲了請你一塊吃個飯,畢竟在雁門市蓓蓓只有你一個表姐在,以後你們小姐妹兩個在這個城市裡也能有個照應。”基本上所有的說辭都是蘇正源一個人說的,他就是怕童清雯一開口把童佳期對這件事的熱心程度給耗沒了。蘇蓓蓓說了,一定要叫上童佳期兩口子來,不然她以後就算是結婚了也不會幸福地。他雖然不知道蘇蓓蓓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知道一定要照女兒說的做,蘇蓓蓓經歷這些事之後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成長了,有時候分析起利弊關係再也不像以前那麼衝動了,蘇正源覺得以後女兒會成爲這個家的主心骨,所以暫時格外聽她的話。
童佳期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去趟這個渾水了,索性說道:“老姑父,你看我也挺忙的,飯局已經推了好幾個了,就是怕工作完不成。”
誰知話音剛落,童清雯突然翻臉說道:“有功夫看這些閒書,沒空去吃一頓飯?長輩拉下臉來好言好語的跟你說話,你還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