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午找來的心裡醫生姓杜,叫杜蕾,比童佳期還小了兩歲,看起來像是個一絲不苟的女學究,說起話來倒是帶着一股濃濃的,帶有特色的京腔,開口也能說幾個葷段子來聽,幹口也愛啃泡椒鳳爪。這種看起來很高大上,其實很接地氣的女博士童佳期是第一次見到,但她很喜歡杜蕾的性子,好像她一直都很喜歡這種大咧心裡沒有陰私的女人,而杜蕾好像也因爲一直呆在學校和實驗室的緣故,看起來身上多了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杜蕾絕口不提童佳期的心理問題,只是跟普通的小姐妹一樣圍着童佳期打轉,陪着童佳期一塊去做身體檢查,陪她一塊逛街血拼,還跟江染染很快的打成了一片。她會纏着童佳期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可卻足夠讓童佳期從躺在牀上開始一直想到睡着爲止。
杜蕾還是個很狡猾的姑娘,她爲了強迫童佳期去想那些看起來很幼稚但又很難猜的答案,竟然拉着江染染和金茗兩個人和她一塊打賭,總有點什麼會讓童佳期心動的好彩頭在,讓她一不小心都陪着杜蕾玩了好幾天這樣看起來很幼稚的遊戲了。
白鈺每週五會離開回去處理公司的事,不過週五的時候肖宸就能寸步不離的跟着童佳期了,她也就放心了。不過爲了歡迎杜蕾的到來,肖宸還是決定請大家一塊聚一聚,畢竟這個杜蕾看起來和姜寒午的關係不一般,他這個做哥哥的收到組織的囑託,一定要問清楚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還有一點,那就是溫承這個傢伙雖然看起來已經放棄了江染染,實際上他的關注點沒有一會兒不在她身上。聽童佳期說最近江染染忙的腳不沾地,溫承又心疼又沒有法子,誰叫他現在在人家那裡還沒有轉正呢?
“童佳期,你行不行啊?孕婦不能泡溫泉,怎麼又跑到溫泉度假中心去?”聽到聚會,江染染下意識的要拒絕,因爲最近她實在是沒有時間玩耍,可是聽到他們一羣人都要湊到一塊去熱鬧了,江染染多少有點羨慕。
“孕婦不能泡溫泉,但是孕婦可以吃美食啊!”童佳期摸着自己已經凸起來一點點的小肚子,臉上笑得暖暖的:“染染,我最近胃口特別好,基本上就是想到什麼都饞的不得了。”
“不用問,你們家肖先生肯定會把你想吃的東西通通給你弄來,而且是雙倍的。”江染染聽到自己好朋友現在能吃能睡,心裡一個勁兒的覺得踏實:“不會是因爲你想念度假中心的鐵板燒了吧?”
“對呀,小嫩牛排,培根卷,嫩嫩的鱈魚和香香滑滑的的蛤仔煎,想起來就忍不住流口水了。”童佳期把自己的心頭好一個個的給她數出來,可是越數,嘴巴就越饞,恨不得立刻守着穿着白衣高帽的大廚旁邊等着他把鮮嫩多汁的食物分到自己的盤子裡,然後美美的飽餐一頓。溫泉度假中心那邊的大廚是魏亞新在法國米其林餐廳裡重金挖來的,雖然廚師在米其林餐廳裡不是主廚的角色,可卻也是個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才了。
“怎麼樣,江染染來不來?”肖宸收拾好了兩個小小的行李箱,帶上了他們兩個的東西,已經漸冷的氣溫也沒能讓他覺得涼快,反而是出了滿頭大汗,顯然累的不行。
童佳期的肚子現在不明顯,但是已經會感到腰痠了,她蹭到肖宸旁邊戳了戳他的胳膊問道:“你幹嘛呢?收拾兩個箱子就累成了這個樣子?”
肖宸順手將童佳期圈在自己的懷裡,朝着那張最近就愛喋喋不休的小嘴親了下去:“在你眼裡你老公就是那麼不濟?”
童佳期現在被肖宸訓練的臉皮厚多了,現在就算當着好朋友的面被他吻得昏天黑地的,她也不會覺得害羞,反而覺得思思甜蜜在心頭繞:“那你說,怎麼回事?”
“收拾屋子,搬了幾個櫃子而已。”肖宸扶着童佳期的腰,讓她重新坐在沙發上,雖然人家都說孕婦久坐不利於健康,可肖宸就是不捨的讓她累着:“除了咱們和媽媽的臥室之外,只有個小屋子朝陽,我就把那間屋子收拾出來,以後做嬰兒房。雖然屋子小了點,不過給一個孩子住的話沒必要弄得那麼大,大了反而會讓他覺得不踏實。”
童佳期沒有想到肖宸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就把這件事給辦了,而且還沒有讓自己跟着參與:“怎麼不叫我幫你弄?那間小屋子我一直拿來當衣帽間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還有我好多東西,都沒有歸置過。”
她說完這句話,誰知道肖宸竟然扭過身子,正色看着她說道:“童佳期,不收拾這個屋子我還不知道你這個傢伙那麼不靠譜。”
“啊?!”她被肖宸一下子給說懵了,難不成是她以前什麼東西沒有扔掉,或者是肖宸嫌棄她亂扔雜物:“我怎麼啦?”想到這兒,童佳期似乎還覺得自己挺委屈的。
“童佳期,我說過什麼?現在你不能穿高跟鞋,你居然一雙都沒收起來,是不是想要被揍屁股?”肖宸颳了她的鼻尖一下,滿眼含笑的看着童佳期有些驚慌失措的眼睛,忍不住逗弄她道:“怎麼,是不是你亂塞臭襪子怕被我發現?”
童佳期被這個沒個正形的男人氣得滿臉通紅,忍不住用自己的小拳頭狠狠地給了肖宸一拳:“快去收拾東西,壞傢伙!”
肖宸被自己愛妻的小拳頭一陣招呼,偏偏覺得童佳期的小拳頭大小和力度正好,打在身上舒舒服服的,好像按摩一樣:“好好好,我這就去,你乖乖的呆着。”
“別忘了給白姐和杜蕾打電話提醒她們兩個。”
肖宸無奈的看着自己的小妻子一眼,從什麼時候開始,和他搶童佳期注意力的女人又多了兩個?
肖大爺很不爽,後果很嚴重。
到魏亞新開的溫泉度假中心的路好像上班的路那樣,已經刻在大家夥兒心裡的,就好像望江樓“肖家食堂”的名號已經深入人心了一樣。
這次他們來的時候都沒有帶下屬,就是幾個朋友湊到一塊小聚。魏亞新人在國外回不來,可卻把今天的聚會安排的妥妥當當的,還送了一箱紅酒過來,說是酒莊的私藏,只給自己人喝的那種,姜寒午被杜蕾纏着說話,一時間沒空和他們打招呼,只有溫承哀怨的看了童佳期身後一眼,嘴角微微一動,卻什麼都沒有問。
不過童佳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朋友失望而不管不顧,所以她主動對溫承說道:“染染今天說要來,不過現在還沒有到而已。”
溫承的臉上流出難掩的興奮色彩,可轉眼間就變成了一點點的擔憂:“她一個女人,幹嘛把自己逼得那麼緊?”
童佳期很想告訴溫承那是因爲江染染覺得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唯有踏實的工作,朝着一個目標不斷的努力才能讓自己有安全感,而男人,顯然不在能夠增加她安全感的因素中佔有一點點的位置。這樣的話,童佳期要怎麼樣才能告訴溫承纔不會讓他傷心?所以她這個四嫂乾脆什麼都不說,免得多說多錯。
杜蕾不知道和姜寒午在說什麼,姜寒午一臉嚴肅更勝平常,可杜蕾卻笑開了花。
“你們兩個在聊什麼呢,那麼開心?”
“四嫂。”姜寒午見了她就好像小兵見到首長了一樣,趕緊站起來給她讓位置。
杜蕾懶洋洋的看着姜寒午,臉上的笑意更濃:“玩遊戲嘍,讓姜寒午說說看他喜歡這幅抽象畫的哪個部分,誰知道他那麼不敢玩。”
姜寒午對杜蕾的冷嘲熱諷毫不在意,反而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杜蕾說道:“和你說話太危險了。”
“危險,爲什麼危險啊?”童佳期就勢在椅子上坐下,立刻就有人端來一杯皇家伯爵奶茶來,溫度剛剛好入口,略燙了一些。
姜寒午很直白的說道:“四嫂,在這個女人面前你最好不要做個‘無話不談的好姐妹’,不然什麼時候她把你心裡的小秘密都掏空了你都不知道。”
杜蕾懶洋洋的斜睨他一眼,反駁道:“有的人自己的嘴裡每個把門的什麼都和別人說,偏偏還要控訴別人掏他的心裡話聽,你說這種人可不可氣?”
“小蕾有那麼大的本事啊?我怎麼不信?”經過那麼多天的相處,童佳期已經把杜蕾定義成了一直呆在象牙塔裡面的小公主了,根本想不到她有什麼本事有多麼可怕。
“四嫂,那你就自己試試吧。”姜寒午覺得不讓童佳期自己感受一下,恐怕自己就會被大家笑話了。
“好呀。”童佳期說的輕巧,就當是做做心理測試題,說着好玩的。
“佳期姐,你現在描述一下你曾經住過的一個地方。”杜蕾笑眯眯的說道:“關鍵是把那個地方的色彩給我形容一下。”
“一個小院子,灰色的石灰牆,有些開裂的路面,破三輪車停在院門口正對着的牆邊,鐵鏽棕色,院子裡的樹是棕色的。但是經常會有金色的陽光灑滿整個院子,然後所有的東西都像是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外衣。”
童佳期形容着記憶中的小院子,可卻沒有看到杜蕾眼中的笑意已經慢慢褪去,轉而變成了類似於心疼的神色。
她原本以爲童佳期是個集萬千寵愛小女人,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