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言覺得,眼前的人分明就是故意在嘲笑自己。
他們夫妻鬥得這樣厲害,帝都現在水人不知道。
叫慕寒生過來……
叫他過來看自己的笑話,讓他目睹她到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還有那個賤人……
叫她過來,好讓她有機會嘲笑自己,她母親鬥不過她,她卻幫她母親將一切都奪了回去嗎?
“呵呵……”
突然,幕言一個人坐在那裡低低的笑了,那笑聲沉沉的、涼涼的,帶着點刺骨的森冷。
懷特先生看着這樣笑着的幕言生生的顫了下。
關心的喚道:“慕小姐,慕小姐……”
“啊!”突然,幕言一把將面前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她赤紅着一雙眼,彷彿忘記了這裡根本就不是她的地方。
她猝然起身,過去用力的揪住懷特先生的衣領,陰鷙的雙眸猶如毒蛇一般狠狠的瞪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扣着這筆錢對不對?根本就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條款。你被慕寒生收買了對嗎?或者你被那個賤人收買了,是不是?啊,你一定是被那個賤人收買了!”
她像瘋子一樣,揪着懷特先生大力搖晃,一雙眼絕望而又癲狂。
“你把錢還給我,你是我的,你把錢還給我,還給我,啊!”
一個發瘋的女人,力道大的往往出乎你的想象。
突然被人揪住衣領,起初懷特先生還因爲紳士風度沒有過分掙扎,可聽着幕言極具侮辱性的言辭,一張臉也有些不好看。
伸手想要扯下她的手,意外的沒能成功。
這人,就像是瀕臨溺亡的人揪住了一根浮木,除非砍掉她的雙手,不然絕對不會鬆開的。
見懷特不反駁,幕言好像也已經神志不清了,揪着衣領的手一轉,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甚至於力道大的直接將他推翻在沙發上,死命的掐着……
“那是我的錢,那是我的錢……”
“那從來都不是你的錢!”近乎冰冷的毫無人類溫度可言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熟悉的聲音讓幕言掐着懷特先生脖子的手一僵,身體怔了怔,垂下的長髮遮擋住了臉上詭異的神情。
懷特先生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鬆了送,人類對於逃生的本能,讓他再也無法講究紳士風度的一把就將幕言掀翻在地。
背部狠狠的撞上身後的茶几,只聽沉悶一聲,幕言的臉色變了變,一度扭曲,卻不曾哼出一聲。
她狼狽的趴在地上,順着擦得曾亮的皮鞋逐漸往上……
黑色西褲,精緻大衣,然後是深色系的毛衣,最後纔是男人那張臉。
那張,過往有多愛如今就有多恨的臉。
他的身後還跟着其他人,已經上前將懷特先生帶了出去,偌大的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
幕言坐在地上,看着他自嘲的輕笑,“你贏了,最後都還是你贏了。”
慕寒生不語,他在距離她最近的沙發上坐下,望着絕望的她,卻沒有猶如勝利者那般炫耀的微笑。
一雙冰寒的眸子盯着她。
幕言對上他的目光,嘲弄的勾脣,“你一早就知道了對嗎?你知道就算我在瑞士啓動資金,回國後也得不到,是嗎?”
慕寒生不回答,緊是盯着她好一會才淡漠的開口,“我給過你機會……”
就算到了那個地步他也給過機會,但她從來都不會珍惜。
幕言一怔,想到在瑞士銀行大堂他掐着自己脖子的那一幕。
那時,他眼底想要掐死她的光芒那樣強盛,早已經蓋過了一切。
如果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她甚至可以確定他是真的會掐死自己。
如果說那就是他所謂的機會……她幕言還真是見識到了。
“不,你從沒有給我機會!當你記起一切之後,你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讓自己更無須內疚的將我逼入深淵而已。”
“我害死了慕語,我最後還污衊你最敬重的養父母,我害得林躍瀕臨破產,你一定很想我死……”說着,幕言已經爬起來,她挪到他的面前,修長的手指撫上他胸口,輕點着他心臟的位置,“你的這裡想要救贖,因爲你的語兒希望你做個善良的人,所以你需要一個完美到你的語兒就算在地底下都不會責怪你的徹底的將我碎屍萬段的理由。”
“慕寒生……”說着,幕言去握他的手,讓他的手落在自己心臟的位置,有淚水蔓延,可她卻在笑,她說:“你的心因爲慕語的死也跟着死了,可我的還活着,一直都是爲你活着。從你在孤兒院裡爲我出頭,從你在所有人都排斥我的時候站在我身邊……你知道那一刻,當你不顧衆人堅定的站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的心跳得有多快嗎?”
她悽美的笑着,淚水越來越多,到最後完全模糊了視線,看不清他的容顏。
但腦海裡,他的模樣卻是那麼的清晰,彷彿用時間的刻刀一筆一筆的刻畫了上去。
“你知道當你陷入絕望時突然被人抓住雙手的喜悅嗎?你又是否知道,當那個集合了你所有信念的人一點點將你推入深淵的萬劫不復嗎?”
抓着他的手的手逐漸用力,指甲更是深深的掐進了他的皮肉裡。
幕言對上他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目光,手掌狠狠的壓在自己的胸口,“這裡早已經被撕成了碎片,根本不知道疼痛。”
痛到極致絲你已經分辨不出什麼是痛什麼事不痛。
“慕寒生,如若可以,我寧願當初你跟他們一起,我寧願你一開始我們就不曾相識……”或許那時的她還生活着地獄,但也比煉獄要來得可以承受。
她這半輩子,所有的愛和信念都給了他,也全都毀在了他的手裡。
如今的她……
人不人,鬼不鬼,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對象。
她猛然將他推開,身體往後仰去,雙手撐在地面,然後用力蜷縮。
她說:“我那麼用力而努力的想要站在你身邊,但你卻一點點的將我踏入泥潭。”
“慕寒生,論心狠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得過你。二十多年的同牀共枕,二十多年爲你傾盡一切,你都可以頃刻間漠視到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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