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猶如地獄的勾魂使者,森冷刺骨。
“慕小姐,你似乎不把我的話放在心裡。”嘶啞的被處理過的聲音分辨不出男女,卻如刀一下每一個字音都像是在她心上隔上一刀。
慕槿歌握着手機,緊緊的貼在耳邊,緊繃着身體,故作的冷靜在一聲又一聲強忍的呻吟下早已經潰不成軍。
她嘶啞着嗓音,低吼:“住手,住手……”
“慕小姐,如果你還想看到你母親好好的,最好別再告訴第四人,不然……”
不然過後迎接她的是嘟嘟的忙音。
慕槿歌死死的咬着脣,纔不至於讓自己奔潰出聲。
單手扶着牆壁,卻不足以支撐自己,順着牆面滑坐在地。
腦子裡轟鳴聲不斷,但那一聲聲的警告尤爲清晰。
對方知道了,知道了她想要告訴慬琛。
只是怎麼會知道?
腦子裡蹦出的疑問讓她周身寒涼,她像是被人放在懸掛在懸崖上的獨鎖繩上,每一步都驚心動魄,膽顫心驚,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粉身碎骨。
……
因爲一樁合作案臨時出了問題,最後時刻霍慬琛不得不先回書房處理工作。待結束出來已經深夜十二點。
走廊壁燈散發出微弱的光,夜深人靜時,窗外的風聲都變得十分的醒目。
想到今天白天槿歌說晚上有事要同自己說,霍慬琛前行的腳步加快,可當靠近主臥時又自然的放輕放柔了下來。
輕輕推開,滿室的黑暗。
霍慬琛略微停頓,待眼睛適應眼前的黑暗這才進入。
過去,只開了自己這邊的牀頭燈,薄被下微微拱起的身體蜷縮着,背對着,儼然是睡着了。
霍慬琛並未去擾她睡眠,放輕腳步去了浴室。
他不知,在他進入浴室的同時,一直緊閉着雙眼呼吸平緩的人突然就睜開了雙目,一雙眼赤紅,看着無邊黑夜。
有關要說的事情因爲妻子睡着而暫時擱淺。
上牀,探手,將人帶入懷裡,溫香軟玉,熟悉的氣息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催眠劑。
一日忙碌,霍慬琛也累了,閉上眼睛很快便陷入沉睡。
他不知道,在這一夜,慕槿歌緊貼着他失眠至天亮。
……
第二天,霍慬琛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慕槿歌的身影。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滲透着幾縷光線。
撈過一旁的睡袍披上,方纔去洗漱。
整理好下樓,才行至樓梯口便聽到了熟悉的笑聲。
俊眉微揚,顯然有些意外。
妻子這樣外顯的笑聲有多久沒有聽到了。
當初提議以爲公子補辦滿月酒的名義約好親朋好友,不需要高朋滿座,只要自己所愛和愛他們的親友在便可。
親自致電邀請並非同她提及,她雖有嘗試着接受慕家,但並不代表她已經完全敞開心扉。
其實打電話時他是有些忐忑的,甚至昨晚都沒來得及詢問她是否會怨自己自作主張,可如今聽着妻子的笑聲,霍慬琛覺得有些問題已經永遠都不需要問了。
“慬琛,起來了。”最先看到他的是徐樂寧。
她正對餐廳入口,見到她自是長輩的和藹可親。
霍慬琛過去,拉開慕槿歌身邊的椅子坐下,“抱歉,招呼不周。”
“一家人不需要那麼客氣。”
“文叔,麻煩你將慬琛的早餐端來。”
慕槿歌說着側眸看向身邊的男人,淺淺一笑,“昨晚睡得好嗎?”
有她在,沒有一日不是一覺到天亮的。
捧着她的臉,在其脣上輕啄了下,補上清晨醒來未曾來得及的一聲“寶貝,早年。”
一切都是那樣自然和諧,似做了無數次,有些行爲早已經銘刻到了骨子裡。
也似乎遺忘了今日在場還有其他人,親暱的舉止讓慕槿歌微露羞稔。
這人向來不畏人言,從來都是率性而爲。
徐樂寧等人目睹夫妻感情如此深厚,自是替他們高興。
文叔將早餐端過來,這是第一次半山別墅從早上開始就這麼熱鬧。
槿歌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一向並不多話的她今早話題卻不斷,臉上笑容更不從消失過。
他的心情似乎也跟隨妻子嘴角弧度而上揚。平日裡向來都是他尋找話題,就爲了讓妻子能夠多說上幾句話,如今立場互換,雖然這樣的互換是因爲其他人,他也歡喜。
他不喜歡妻子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外面那麼精彩,她該多看看。
早餐過來,本打算今天要離開的慕敬陽一行人倒是沒急着走,而是輾轉去了茶室,慕槿歌親自給幾人泡茶。
茶水沸騰,茶香四溢,轉戰茶室霍慬琛才得知慕敬陽等人今日不走了,明日與槿歌一起回帝都。
對於妻子要去帝都,霍慬琛表示一點也不知情,所以初聞妻子這樣說,他本要遞至脣邊的茶杯就那麼停了下來,一雙眸深不見底,平靜的看着面露討好神色的妻子。
“你要去帝都?”
是詢問,更是責難。
她要前往帝都,而自己卻毫不知情。
霍慬琛雖極力隱藏,但涉及妻子,他的情緒向來不由自己。
而慕澤楷顯然窺出一二,放下茶盞,淺笑說道:“聽外界傳言,半山別墅乃中式建築典範,且是清朝某王孫貴族府邸改建,平日是謝絕待客的,今日有幸進駐半山別墅,不知是否可以觀賞一番?”
看似尋常的話,實則有心給夫妻二人創造單獨相處的時間。
對於槿歌此番再度前往帝都,顯然事先她並未知會霍慬琛,並且霍慬琛並不贊同。
“大伯,大伯母,我們出去走走?”
到底是過的橋比他們走的路都要多的長輩,慕澤楷看出,兩人自是同樣。
含笑起身,“不介意我們出去逛逛?”
霍慬琛暫時按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優雅微笑,“讓文叔帶你們吧。”說着,已經喚來文叔,並且吩咐,“帶慕先生他們去別墅四處看看。”
“好的,少爺。”
待慕澤楷一行人離開,霍慬琛方纔將目光再度落到妻子身上。
太過平靜的目光讓慕槿歌清楚,身邊之人此刻怕是壓抑着火氣。
因爲是她,所以就算再生氣也不願在她面前表現半分。
可這次帝都之行,她不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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